沖鋒,絕望決然的發(fā)起。
但戰(zhàn)馬的速度還沒跑到最快,馬背上的騎士,已在排槍聲中,不甘的倒下。
硝煙里,滿是尸體。
一點都不悲壯,甚至還有些可笑。
硝煙散盡了,血泊中的戰(zhàn)馬掙扎著呻吟著。有人試圖在血泊中爬起來,但最終....還是倒下。
曹泰冷冷的看著前方,“燕王,下馬吧!”
朱棣沒有跟著他的死忠一起發(fā)起決然的沖鋒,而是緊緊握著妻子和兒子的手。面無表情的看著地上,那些...尸體!
曹泰縱馬,緩緩上前,對朱棣道,“您應該死的!”
朱棣冷笑,“活著,比死更難!但活著,才有機會!”
“您錯了!”曹泰長嘆,“真的錯了!”
朱棣聽出這話有別的含義,詫異的抬頭。
“我要是您,真的...直接就死!”
曹泰搖頭一笑,“您沒想過嗎?您落到今天這份田地,是有人把您給算死了!您要是不死,就會有無數(shù)的麻煩繼續(xù)折騰著您.....”
朱棣面色猙獰,“到底是誰?”
“李景隆唄!”
曹泰笑笑,“用毛頭大哥的話說,那小子...最他媽壞!”
~~
“燕王是英雄?。 ?/p>
官衙之中,在得知朱棣被押回城內(nèi)的消息之后,范從文仰天長嘆。
“英雄啥呀,手下的人死了,他還活著?”金鎮(zhèn)不屑。
“你錯了!”
范從文嘆氣,“活著才是最艱難的,而且死...只是解脫!沒有意義!”
“意義是什么?”金鎮(zhèn)不解。
范從文從椅子上站起身,俯身看著窗臺上,一盆蓓蕾正嬌的蘭花,低聲道,“意義就是希望!”
“跟你們讀書人說話....”金鎮(zhèn)搖頭,“真他媽要命!”
“既然燕王沒死..那么!”
范從文直起腰來,笑道,“把給皇帝準備的禮物,送出去吧!”
“早該送了,這幾天我都沒睡好,特別困!”
~~
又是長夜來了!
只不過今晚的長夜,沒有了昨晚的炮聲。
“燕王和家眷,都被臣關在地牢之中!”
乾清宮中,曹泰跪在地上,稟告著,“燕王的氣色還不錯......一直要吃的,要喝的?!?/p>
朱允熥面無表情,在寶座上開口,“他妻子呢?”
曹泰身子一抖,沒有抬頭,“也..還好!”
“可以讓徐輝祖去看望她!”
曹泰下意識的抬頭,滿臉詫異。
“燕王也好,其他藩王也好,還是那句話。有罪是有罪,但....在沒有定罪之前,還是要好好的養(yǎng)著!”
這句話,朱允熥說得艱難無比。
在這句話的背后,是他對李至剛的質(zhì)問,你憑什么認為李景隆要席卷半壁江山?憑什么說他比安祿山更厲害?
答案....其實很簡單。
皇帝無德!
朱允熥也意識到,這個致命的問題。
若是沒有李景隆,所謂的德不重要。若是一旦內(nèi)亂起,若不能馬上剿滅李景隆,今日曠日持久的戰(zhàn)爭,皇帝德行的問題,就會被無限放大。
所以,他現(xiàn)在要彌補自已沒有德行的問題。
“是!”
曹泰低頭,“臣這就去安排,讓燕王一家住的好些!”
忽然,外邊傳來急切的腳步。
緊接著就見錦衣衛(wèi)指揮同知何廣義快步進來,跪地道,“皇上,臣有奏!”
“直接說!”
朱允熥好似累了,揉著太陽穴,“不必避諱!”
“是!”
何廣義頓了頓,“有人下午,在臣的家門口貼了一張字條!”
“嗯?”朱允熥滿臉疑惑,“你是錦衣衛(wèi)同知,誰在你家門口貼字條?寫的什么?”
何廣義畏懼的抬頭,“曹國公有禮給您??!”
砰!
御案直接被朱允熥掀翻。
他瘋狂的怒吼,“就這么寫的?”
有人,在何廣義的門前貼了字條,寫著李景隆給他留了禮物。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挑釁!直接在告訴他朱允熥,你看,你連你的敵人在哪都不知道!而你的敵人,卻隨時能找到你!羞辱你,嘲諷你......
敵人無處不在,敵人根本找不到...
折磨,身心雙重折磨!痛不欲生!讓人歇斯底里!
“李景隆....”
朱允熥痛苦的捶打自已的心口,“什么禮物?”
“臣按照字條上說的,帶人過去...”
何廣義繼續(xù)道,“是城外一處礦坑.....洞里有個人....被裝在麻袋之中,麻袋上還有個紙條。”
“寫的什么!”朱允熥大吼。
“殺....朱....殺先太子者!”
何廣義恐懼的叩首,“姚廣孝!”
“哈?”
朱允熥愣住了,而后,“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哈哈哈,李景隆呀李景隆....你真是個可人的奸臣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他笑容一收,“人呢?”
~
唰!
蒙臉的布,被人扯下。
椅子上捆著的,瘦的不成人形的姚廣孝身子一抖。
然后恐懼的睜開眼。
“曹國公呢?曹國公呢?”
眼前,是一群陌生的面孔。
姚廣孝本能的以為,他們是李景隆的人,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外邊的任何事。
一直以來,他都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
獨孤是對一個人最好的折磨,能讓人無聲的崩潰。
“曹國公呢?”
姚廣孝哀求出聲,“勞煩諸位告訴曹國公,我..我還有用!我知道燕王的一切......我...李景隆,你出來見我....嗚嗚嗚!”
“別別...別再把我關著了....”
~~
門外,朱允熥透過鐵門的小孔,好奇的凝視著屋內(nèi)的姚廣孝。
而屋內(nèi),何廣義則是蹲在姚廣孝的面前,低聲道,“把你放出來,是有事要你出面。公爺說了,你配合的話,可以考慮給你自由!”
“甚至,讓你..體面的活著!”
“我配合我配合....”姚廣孝拼命點頭。
他再也不想回到那個陰暗的,絕望的,沒有任何光的地方。
“公爺要帶你去見皇上.....”
何廣義說著,一頓,“你還不知道吧?新皇登基了,是先太子的嫡子!”
姚廣孝的臉上,頓時滿是迷惘。
“你要跟皇上說.....是燕王指使你害死的先太子!”
何廣義繼續(xù)道,“別說,你是蠱惑燕王,讓燕王才有的害死太子的心!是燕王指使,明確的指使你,明白嗎?”
“是是是!”
姚廣孝點頭,面色無限驚恐,“我就這么說...我就說毒死太子,就是燕王的本意!”說著,他突然問道,“新皇登基了?燕王是不是在京中?跟曹國公說,一定要扣住燕王,不能讓他回北平....”
門外,朱允熥緩緩直腰,眼淚唰的就下來了。
可以確定,里面那個人,那個所謂的禮物,真的是姚廣孝了。
他的臉色,也在瞬間變得猙獰起來。
“曹泰..”
“臣在...”
“把他跟朱棣關在一塊!”
“是...”
“朕剛才說的好吃好喝,不算數(shù)了...就把他們關在死牢里!”
“哦,對了...找個籠子...朱高熾很胖,找小的裝不下他!”
“還有...還有...”
朱允熥像是瘋子一樣的笑著,“我四嬸洗澡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