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
一時間只剩下方文彬絮絮叨叨的聲音。
他把這些年的事挑著重點都給說了一遍。
“他們一直都給我洗腦,我總結(jié)過,就是在為以后做準備。
“終于在兩年前的五月份,我記得那天是5月17日,有個人找我要做生意。
“我說現(xiàn)在形勢緊張不想做,他們就又給我洗腦了,暗中威脅我如果不聽話就會害死全家了。
“我意識到,他們是要收網(wǎng)了,培養(yǎng)我那么多年,他們要派我上場了。
“他們培養(yǎng)出來的人這時候應(yīng)該毫不猶豫地聽信仰的話,不能反抗。怕他們發(fā)現(xiàn)異樣傷害我爹和爺爺,我只能假裝很開心地答應(yīng)下來。
“后面,就來了一個男人,找我要典當一把武士刀。
“我一看那把刀,倒是個老物件,有兩百多年歷史了,但那把刀上刻了圖案,那個圖案卻是新刻上去的,也就十來年左右,不會更久。
“一把古董刀,卻新刻了圖案,哪個敗家玩意會這么干?一點收藏價值都沒有了。前朝那個糟心皇帝也就給古董名畫角落里敲敲自已的章題題字而已。
“我當時就留了個心眼,仔細看了那個典當?shù)娜说臉用?,問他要典多少錢。
“他說隨便我開價,只要我愿意收就成。我開價說兩塊錢,他竟然同意這么廉價地典給我了。
“這還看不出來他有鬼,那我爺爺白教導(dǎo)我這么多年了。咱們開當鋪的這一行,眼睛一定要毒!”
方文彬說著,在柜子里翻出一卷紙遞給傅照野:“這就是那個典當人的樣貌?!?/p>
傅照野接過來打開和鹿嬈一看,果然是高顴骨猩猩臉,是死士四號。
傅照野對方文彬道:“繼續(xù)?!?/p>
方文彬就繼續(xù)說:“果然,過了半年,有人突然找上我說想收一把武士刀,讓我多找?guī)装训督o他看。
“我就真把我家收藏的那些武士刀都拿出來給他看了,哼,他當我看不出來他們是一伙的,裝模作樣地看了會,最后挑了三把刀,那把刻著圖案的刀就被他買走了?!?/p>
鹿嬈心里感嘆。
對方做的確實很小心了,特意等了半年才來取刀,還混淆視聽買了三把回去。
如果不是方文彬早就發(fā)現(xiàn)有貓膩,根本不會發(fā)現(xiàn)這件事有問題。
可見他們也不是真的全然相信這些被洗腦培養(yǎng)的傀儡,而是做了周全的準備的。
這也就是之前那些死士身上幾乎審不出太多有用信息的原因。
【主人,他們?yōu)槭裁匆@樣大費周章地傳遞一把刀?直接給想給的人就是了?!?/p>
小系統(tǒng)不解地問道。
[應(yīng)該是那個接收的人不方便直接收,需要洗干凈這件物品。]
鹿嬈在意識里說道。
這時候,方文彬又拿出一個卷軸給傅照野。
“這是我畫的那個買家的畫像。他和賣主都是生面孔,因為現(xiàn)在形勢緊張我家已經(jīng)不做生人生意,他們都是靠熟人介紹過來的。
“我已經(jīng)暗中去查過介紹的那個熟人,他從前就是我們當?shù)赜忻霓缈?,就是賺個外快。這是他的姓名地址。”
方文彬把一張寫著名字的紙遞給傅照野:“你們可以去查,但我覺得他確實不知情?!?/p>
傅照野打開畫卷,鹿嬈湊過去,看到這位買主的畫像,就是眉頭一皺。
“他易容了?!?/p>
“對!”方文彬擊掌,“我當時就看出來了。二位眼力也很不錯?!?/p>
鹿嬈:“……”
不然一個大男人誰會長一口櫻桃小嘴?
“從刀典當?shù)劫I走這半年時間,你做了什么?真正的那把刀呢?”鹿嬈問道。
傅照野早就在屋子里看起來,在找方文彬藏東西的地方。
方文彬聽到鹿嬈的話,又感動地要哭了,一副“你是我知音”的表情:“沒錯,我做了把假的給他!稍等!”
他說著一把撩起自已的衣服,從后背拿出一把鐵鍬來,轉(zhuǎn)頭就開始吭哧吭哧挖自已的大炕,還一邊挖一邊說。
“我就是時刻準備著,特意打了把小鐵鍬天天背著,本來想著萬一情況不對我就趕緊把東西挖出來帶著刀先跑,免得連累我爹和爺爺。
“沒想到今天你們悄無聲息地就來了,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你們已經(jīng)進屋子,根本來不及挖這把刀。
“話說你們是不是翻墻進來的?我沒聽到開院門的聲音?!?/p>
鹿嬈非常誠實地道:“不是,我們是跳墻進來的?!?/p>
方文彬抹了把汗:“我就說你拎我跟拎小雞仔一樣,肯定是女中豪杰?!?/p>
“來,女英雄,你瞅瞅這把刀。”
方文彬從挖得亂七八糟的大炕底下,拖出一只長長的刀匣,雙手遞給鹿嬈。
【主人,我先掃描。】
【里面果然是一把武士刀,有圖案?!?/p>
隨著系統(tǒng)的聲音,鹿嬈打開了匣子,先看了一眼。
跟侯坤和方文彬說的一樣,刀上確實刻著圖案。
和虎符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這時候,方文彬偷偷摸摸地說:“我給買主的那把刀,給他刻的圖案對調(diào)了一下,弄了幾個不易察覺的小錯誤?!?/p>
他說著又神奇地摸出一張紙遞給鹿嬈:“這就是我做假的那個圖案,我描出來了?!?/p>
“哼,我們開當鋪的誰手上沒個做假的手藝?我的本事可是我爺爺親傳的。我看那幫王八蛋拿著把贗品要怎么哭!”
他說著又神奇地摸出一張紙條,遞給鹿嬈:“這就是我總結(jié)的那批一直暗中給我洗腦的人的名單,我怕引起他們警覺,這些年一直都沒敢表現(xiàn)地太明顯。
“拜托給你們了,一定要把他們抓起來!”
鹿嬈沉默地收起刀和紙條,朝他伸出手:“兄弟,交個朋友,人我?guī)湍阕??!?/p>
這絕對是個人才。
方文彬感動地不要不要的,他一個人憋了這么多年,如今終于跟人分享出去了。
“成,以后有事用得著我方文彬,你盡管說?!狈轿谋蚝吐箣莆樟宋帐?。
鹿嬈點點頭,然后一把聽話迷藥撒了過去。
方文彬臉上的笑容都還沒收,快樂地進入了迷瞪狀態(tài)。
鹿嬈和傅照野把話問完,方文彬回答地一模一樣。
他還啰啰嗦嗦地說了自已把家里的財產(chǎn)悉數(shù)轉(zhuǎn)移到了方家另外一處隱秘的房產(chǎn)里,還說自已早就寫好了遺書,就藏在他爺爺?shù)膲酃桌铩?/p>
給他吃了解藥,人清醒過來,仿佛剛剛晃了個神。
方文彬恍惚了一下,也沒多想,繼續(xù)著剛才沒說完的話。
“實際上我爺爺他早就看出我不是方家的孩子,但他什么都沒說,依舊對我非常好,把畢生本事都教給了我?!?/p>
方文彬說著,突然跪了下來:“如果可以,請二位幫忙找一下和我換錯的那個人,那畢竟是方家的血脈?!?/p>
國人是非常講究血脈傳承的,方文彬心疼老爺子,是真心想把和自已交換的那個孩子找回來。
至于他自已是誰,他并不想知道。
他當方文彬當?shù)暮荛_心,他想給爺爺和老爹養(yǎng)老送終。
鹿嬈把方文彬拎了起來,想了想,說道:“和你換錯的人,可能已經(jīng)被培養(yǎng)成了壞人,你要有個心理準備?!?/p>
方文彬愣了下,隨后沉重地點點頭,過了幾秒,他有些猶豫地問道:“我在這件事里,他們讓我扮演的是一個怎樣的角色?”
鹿嬈誠實地吐出兩個字:“敵特?!?/p>
方文彬的臉刷一下就白了。
鹿嬈擺擺手:“不,同志,你立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