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剛和女飛騎們商量好對策的袁非月,此刻終于想起姜如初這個被公主塞進來的“外人”。
她冷冽的目光往這一處一掃,在看到姜如初竟在同自已那個傻弟弟嘀嘀咕咕,你來我往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袁非月頓時神情一凜,大踏步走來。
“姜解元.......”
正在與袁非達討論怎么不進球但又不會那么丟臉的姜如初,忽的抬眼,便對上那雙散發(fā)著寒芒的雙眼,眼底閃過一絲戒備之色。
“袁將軍?!彼笆忠欢Y,身上笨重的盔甲互撞,發(fā)出沉悶的聲音。
袁非月冷冽又防備的眼神由遠及近,一直緊緊的盯著這位女解元,腳下已悄無聲息的走到二人的中間,狀似無意的將袁非達隔開了。
她先是目光往后一掃,責備中帶著一絲柔和的問道:“不是讓你坐到看臺上去玩兒?怎么非要來這里。”
袁非達在這位姐姐面前,瞬間挺起胸膛神采飛揚,如實的回答道:“我等會兒也要上場玩玩......”
袁非月瞬間皺眉,話到嘴邊,又像是才突然想起旁邊還有一個外人,瞬間變成了一聲命令。
“去旁邊等我?!?/p>
“是?!痹沁_下意識的聽從,臨走時還不忘看后面一言不發(fā)的姜如初一眼,顯然他們已經(jīng)不是頭一回交談。
袁非月皺眉回頭,看向眼前這位盛名在外的女解元。
她直言不諱的說道:“我這弟弟在西疆長大,對盛京的人和事,都不是很懂,也不擅長.......”
“反正還有一個月他就要回去了,我不希望他同這里的人有任何交集,這樣離開時就不會有任何不舍。”
姜如初沉默片刻,緩緩說道:“將軍姐弟情深,羨煞旁人?!被ハ酁閷Ψ娇剂浚唵斡旨兇獾募胰?。
的確令人艷羨......
袁非月見她如此神情,顯然明白,便不再多說。
隨即擰著眉頭直接說道:“不讓你上場,也是為你著想,女飛騎也都是些粗人,不懂照顧人......”
姜如初聽出這位女將軍安撫的意思,瞬間一愣,眼前女子雖是個武人,卻難得粗中有細,這是怕她生出怨懟。
“洪英好歹也是在飛騎隊中練過的,身手不錯,你是個嬌弱的文人.....本將軍知道你才華出眾,但馬球場上難免磕磕碰碰......”
但她這番安撫實在不夠好聽,就差沒把她是個身嬌肉貴的大麻煩,女飛騎實在沒有閑暇分出心思來保護她,這樣直接的說出來了。
袁非月這番安撫的話說得十分吃力,飛騎隊中也有許多女子剛開始來的時候動不動就哭哭啼啼,但她的對待方式都是簡單粗暴:滾出去。
可眼前這個不是她的女兵,說到最后,這位女將軍的眉頭都能夾死蚊子,“.......總之,你能明白吧?”
不是瞧不上你的才華,只是她們有更好的人選。
姜如初已經(jīng)明白她的意思。
她笑了笑,拱手回答道:“在下明白,將軍有自已的考量,在下聽憑安排?!?/p>
袁非月滿意她的配合,緊皺的眉頭頓時一松。
難得還會畫個大餅:“姜解元,雖是備選,但也并不是沒有上場的機會,切莫因此頹喪?!?/p>
姜如初終于笑了起來,配合的說道:“那在下就在這后方,等著將軍有用上我這個備選的那一刻?!?/p>
心知這會兒的積籌賽大概是不會讓她上了,等會兒的淘汰賽也不知有沒有機會.......她當即便告辭。
“袁將軍,穿著這身紅甲實在累得慌,請恕在下先行告辭,我得去找個地方坐著歇息一會兒?!?/p>
袁非月眼中的冷酷莫名消解些許,對這位女解元的不扭捏不拿喬,倒是不由看順眼兩分。
她驕傲的解釋道:
“這身紅甲大概有三十二斤,同我西疆袁家軍中六十斤的魚鱗甲比起來,只是輕若鴻毛,飛騎隊的紅甲,以后也只會越來越......”
袁非月猛的頓了頓,神情一怔,話頭突然一轉。
“不過......像姜解元這樣的讀書人,穿不了這么重的紅甲也是正常的?!?/p>
三十二斤.......姜如初吐出一口氣點點頭,告辭而去。
直到看到那個女解元徹底走遠的身影,袁非月這才轉身目光一掃,頓時一眼就看到那邊正仰著脖子看向這邊的親弟弟。
她大踏步走過去,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責備:
“我不是跟你說過,今日公主選駙馬的大事嗎?你非要來攪和做什么?”
袁非達笑容不變,“姐姐,今日來打馬球的人這么多,也不是人人都來想當駙馬的,我就是無聊......”
今日上場的年輕子弟,也并非人人都是來搶駙馬的,光是一看今日到場的各大世族子弟,明眼人也都知曉,自已只是當陪襯。
袁非月自然知道以自已弟弟這武夫模樣,今日不可能選上駙馬,她只是擔心,他又惹事。
她無奈道:“你忘了前些日子嚇壞國子監(jiān)那位喬老先生,楊家人說不得現(xiàn)在還記恨你.....今日玩歸玩,不許惹事,也不許蠻來.....”
周楊兩家剛剛定親,楊家最近這段日子,正是在公主和陛下跟前,說話稱得上份量的時候。
袁非達點了點頭,“好。”
袁非月難得露出一絲溫柔,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聲道:“非達,玩夠這三個月就回西疆去吧,那里才是你的天地,父親更需要你?!?/p>
這個弟弟從小就是難得的將才,將來注定是袁家軍新的希望,唯一不好的,就是總是惦念著她。
這樣只會耽誤他的前程,而她自已.....有自已的命。
袁非月只有一個心思,確保這個弟弟不要惹是生非,能安穩(wěn)的度過這三個月,然后送他回西疆。
袁非達一邊安靜的聽訓,一邊盯著自已這個姐姐,聽到她像哄小孩子一樣的語氣,心下都是一片溫暖。
四年不見,再次來到盛京,在姐姐的眼里,他還是從前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她還以為他不知道,家中想送她入宮的事.......
他沉默著,再次點頭:“好?!?/p>
見他俱都應承,袁非月神情一松,想了想,又說道:“還有那個姜如初,你也不要來往了?!?/p>
不想袁非達笑容一怔,卻搖了搖頭:“不好......”
對面的袁非月霎時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