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媽呀，這些年，媽可真是沒少聽她們的陰陽怪氣，說咱們家有錢沒處花，非得讓孩子上學(xué)，還說媽這個婆婆無德，才讓老四離婚，所以紅英連小姑娘也不留給老四。

這難聽的話一套一套的，平時可給媽氣得不輕，氣狠了就打一架，不過一般時候都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哎呀，今天這桃桃，可是好好的讓咱家揚(yáng)眉吐氣了一回。

媽，今兒高興吧？”

“高興高興，桃桃今兒可真給奶長臉，咱家的晌午飯，那是村里頭一份兒，給他們香的呦，還是最早的。

誰家孩子這么貼心？就我家桃桃一個。

還有剛才，在門口聞著那香味兒，她們有人都要走不動道兒了，哈哈哈！”

老太太這笑都收不住，聲音干脆，腳步輕快，壓根就不像是干了一天活，

“這些人啊，大字不識一個，沒事就扯老婆舌，我跟她們可不一樣，都不惜搭理他們。

我跟你們說，今兒還有人問我長林為啥沒上工，我讓大隊長先保密了，就不告訴他們，你們看著，等他們知道了長林去城里上班，眼紅死她們。

我看看這回誰還說我供學(xué)生是白花錢！”

老太太實(shí)實(shí)在在的出了口氣，轉(zhuǎn)身就去廚房找孫女了，身后的兄弟幾個臉色可是一個比一個黑。

男人的心本就沒那么仔細(xì)，不說許永清，就是一直在身邊的許永江哥幾個，居然也沒發(fā)現(xiàn)村里人的齷齪，這會兒聽了母親受了村里這么多風(fēng)言風(fēng)語，心里都堵得很。

許永清更甚。

這個時候，雖說國家都說封建思想要不得，但是在這偏僻的農(nóng)村，好多思想，還處于開化的初始，離婚這種事更是鳳毛麟角，他想到了，村里人多口雜，離婚別人會有異樣的眼光，但是沒想到這都幾年了，還有人拿這個來刺激母親，來當(dāng)做一個貶低人的理由。

要說真的是沒有惡意，純粹就是看熱鬧，嘴賤，拌嘴，小孩子都不會信。

他狠狠地攥著拳頭，這會兒自責(zé)的心情幾乎到了頂點(diǎn)，在他看來，還是自己不夠強(qiáng)大，才會讓別人對待家人的態(tài)度這么隨意，甚至，輕視嘲笑。

“大哥，村里人，一直就這么，口無遮攔嗎？”

許永江幾個畢竟一直生活在村里，對這種情況很習(xí)慣，他們自己背后也可能會說別人的閑話，只是涉及到老娘，還是很生氣的，說話也就有幾分陰沉了，

“老四你放心，這些人，我不會放過他們的?！?p>“也怪我們，沒注意這些，剛開始秋收，不急在這一時，等過幾天收山的。”

秋收后的收山，是農(nóng)民肚子的另一個來源，貓冬前最大的一場活動

這個季節(jié)野菜蘑菇很少了，有一些秋天成熟的野果子，小蘋果，山梨，山丁子，野山楂，野菇娘，山葡萄，都是小孩子愛吃的，同時山貨也到了成熟的季節(jié)。

山核桃，松子，榛子，好年景是零食，這種年景，那都是能頂餓的好東西。

要是往里走走，興許還能找到栗子樹，那可實(shí)打?qū)嵉氖呛脰|西了，在爐子上烤熟了，扔到火里燒熟了，那都是能頂餓的。

這種大規(guī)模上山的活動，一年也就這么一批，也是唯一一次“公平”的，多勞多得，除了大型獵物，像是野豬之類的，還是要實(shí)行集體制，其他的東西，都是誰找到就是誰的。

集體進(jìn)山打獵的活動不一定年年有，但是收山時就走得比較遠(yuǎn)，有的人也能碰到野雞兔子野鴨蛋之類的，所以村民的積極性很高。

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許家人的高光時刻。

許家男丁多，都經(jīng)常上山，許永澤更是個天天往山里鉆的主兒，每年收山都是許家收獲最多的不說，也有一些自己的秘密基地，是村里人不知道的，每年都有不少村里人跟著他們找到不少好東西。

但是他們都不是圣母，甚至說都小心眼，沒有理由母親被人欺辱他們作為兒子還能做到無動于衷，不管是報復(fù)，還是泄憤，如果許家兄弟想在山上動手，想使個壞，讓村里人找不到線索，也是能做到的。

這么想著，兄弟幾個的情緒才慢慢平復(fù)下來。

“行了，先吃飯吧，明天再有人說三道四的，你們也不用客氣，咱們家過自己的日子，不影響別人，也沒必要忍著。”

“好，桃桃這是又做啥好吃的了，今天回來小崽子都沒過來迎接我啊?！?p>許家人圍著雞肉吃得熱鬧，村里人也都在說著許家人，尤其是大隊長王祖德，正在跟媳婦兒孩子感慨，

“許家，要起來了?。　?p>他媳婦兒吳秀蘭把碗筷一放，順勢就往炕邊一坐，

“你說的是，許老四？咋的，他又升職啦？”

王祖德把煙袋往旁邊一放，就夾起了一個野菜團(tuán)子，

“你啊，目光短淺。

許老四那已經(jīng)定型了，就算是升職，那也是單蹦兒，”

“那不是許老三家的長平也去了嗎？”

“你啊，”

王祖德點(diǎn)著筷子，

“那小子還年輕，我說的是他家里這些小輩，你就沒看出點(diǎn)兒啥來？”

“爸，你說的是永澤？他們幾個都在上學(xué)，就算是考大學(xué)，那也得兩年?！?p>大兒子王志軍，和長林是同學(xué)，也是早早的就下來，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了，

“你突然說起他家，你說的是四叔家剛回來那個桃桃？”

王祖德看看兒子，和長林一對比，又嘆口氣，也不打啞謎，

“我說的就是長林，你知道長林這幾天為啥沒上工？”

“不知道啊，我都好幾天沒看著他了，前幾天他不是相親了嗎？不會是相成了，去老丈人家?guī)椭苫盍税?？?p>“滾滾滾，你尋思人家都跟你似的，就這點(diǎn)兒眼光？”

“爸你看你這話說的，這秋收多忙啊，這個時候還能請假，你還給假了，那指定不是小事了，我也就能往這兒猜了，也沒聽說他家有啥親戚在外地??？”

王祖德又嘆口氣，突然問了一個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老大，你小學(xué)畢業(yè)就下來，中學(xué)說啥也不上，現(xiàn)在后悔沒？

我后悔了?。　?p>王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