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靈堂。
皇后和幾名嬪妃跪在太后的靈柩前,全身都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恐懼。
此時的她們收到了消息,趙睿已經(jīng)入宮。她們身為趙元的妻妾,前途一片晦暗。
怕什么來什么,忽地,大隊士卒闖了進來,將她們團團圍住。隨后一個身影走了進來,他臉色肅然,正是趙睿。
“讓他出來見孤!”趙??聪蚧屎?,“他”自然指的是趙元。
賈琮告訴他,趙元就藏在這里。
“趙睿,你要殺便殺,無需贅言!”皇后起身向他冷然道。
“陳氏,孤瞧在你待賈琮極好的份上網(wǎng)開一面,只要你將他交出來,孤可饒你一命?!壁w睿看著她。
這是他重入皇宮的第一個承諾,只要皇后供出趙元所在,那她肯定不會死。
不過,她并沒有這么做,而是斥道:
“與你這亂臣賊子無甚可講,你殺了我吧!”
趙元薄情寡義,冷血無情,但她竟然如此忠貞,竟是寧死也不肯透露他的消息。
但就在此時,一個身影來到趙睿身邊,向他道:
“殿下,我知道他在哪兒?!?/p>
見到那人,皇后臉色大變:“劉崇!你這背主之輩!”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心腹太監(jiān),劉崇。
“主?”劉崇冷笑,“你莫非以為,我的主子是你亦或是那孽種嗎?”
“你!”皇后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劉崇冷哼:“我當年是太子殿下的侍衛(wèi),入宮就是為了報那孽種殺害我滿門的血仇!”
是的,他就是潛伏得最深的死士,代號驚蟄,趙元的身世就是他散播出去的。
皇后聞言大驚,臉色頓時蒼白如紙。
“殿下,皇后身后那宮女便是他假扮的?!眲⒊缫恢傅皖^站在皇后身后的那名宮女。
作為皇后的心腹,她的一舉一動自然瞞不過他。昨天夜里,趙元便來到了宮中,假扮成了宮女。
趙睿當即看向了那名宮女:“孤倒是從未想過,你為了脫身,竟會扮作女人?!?/p>
聽到他的話,那名宮女抬起頭來,正是趙元。他滿臉陰沉:
“朕就算扮作女人,也比你扮作死人的好!”
趙睿冷笑:“扮作死人又如何?人總會死的,可你是女人么?”
劉崇接口道:“殿下此言差矣,無能之人,與女人倒是沒什么不同。”
他這是在嘲諷趙元沒了做男人的能力。
“這倒是孤的不是,險些忘了,他的確與女人無異?!壁w睿點頭。
兩人的一唱一和讓趙元氣得全身顫抖,他滿臉陰冷的道:
“趙睿,你可想知道你妻兒的尸骨在何處嗎?”
“你肯說嗎?”趙睿冷聲道。
“哈哈哈哈!你不會知道的!一輩子也不會!”趙元癲狂大笑。
楚恒大怒,沖到趙元身前將他扇倒,挑斷了他的手筋腳筋。隨后將所有人都帶了出去,靈堂中只剩下兩人。
趙睿拔出劍,一步步地向他走去。
“哈哈哈,廢物!就連殺我都不敢堂堂正正的動手?!彼闹珎鱽淼膭⊥醋屭w元全身抽搐,但他依然嘲諷著趙睿。
趙睿來到他面前,一劍捅在了他的腹部:“這一劍是替父皇刺的!”
“?。 壁w元頓時慘叫起來,但嘴巴依舊不肯服軟,“那昏庸的老東西,早就該……”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睿一劍刺在了嘴里,頓時吐出大量的鮮血。
“這一劍,是替我的妻子刺的?!壁w睿眼神冰冷。
“當年的太子妃,可真美……”趙元吐著血,猥瑣地笑著。
話音剛落,趙睿的劍就刺中了他的要害部位,他頓時瘋狂慘叫。
“這是替我的孩子刺的?!壁w睿繼續(xù)道。
“呵,孩子?”趙元大笑,“你也是個斷子絕孫的東西!”
趙睿眼中閃過一抹嘲諷:“不,你還不知道吧,孤有孩子?!?/p>
“你說秦可卿嗎?哈哈,她早已被朕殺了!”趙元得意大笑。
趙睿冷笑:“那不過是孤用來掩人耳目的罷了,孤保下的,是個男孩?!?/p>
“什,什么?”趙元一驚。
“不光是男孩,而且還是個驚才絕艷的人中龍鳳呢?!壁w睿驕傲地笑著。
趙元的腦海中頓時閃過一張俊逸的臉龐來,他瞪大了眼睛:
“你的兒子,莫非是……”
趙睿一劍刺進了他的心臟,冷冷道:“是啊,就是你想要除掉的人?!?/p>
“呵,竟然是他。朕好恨,沒能,早些將他碎尸……”趙元眼中的神光緩緩消失,話還沒說完,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看著他的尸體,趙睿眼眶通紅,淚水長流。他痛哭了許久,這才收拾心情,走出殿外。
“殿下,還請保重?!背氵B忙迎了上來。
“無妨?!壁w睿擺了擺手。
“殿下,皇后,不,陳氏,觸柱而亡了?!?/p>
皇后剛才趁士卒不注意一頭撞在柱子上自殺身亡。
“將她和胡元葬在一起吧?!壁w睿嘆息一聲。
幾人剛出了慈寧宮,就見文武百官正在宮外等著,見到他之后,齊齊拜下:
“恭迎殿下還朝!天日重開!”
趙元已死,趙睿才是最終的贏家,他們自然知道怎么做。
“免禮?!壁w睿揮了揮手。
他們起身后,立刻有人道:
“臣當年便知殿下蒙冤,曾欲以死明志,無奈被逆賊囚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逆賊倒行逆施,臣等在其淫威之下,如行尸走肉,所言所行皆非本心,望殿下明察!”
“臣早就盼著殿下能早日歸來了,臣盼這一天,盼了二十年!”
……
他們有的向趙睿表忠心,有的和趙元光速切割,有的表示愿意揭露趙元更多的罪行。
一片嘈雜聲中,一名老臣忽然出列道:
“殿下乃先帝嫡子,太祖血脈,名正言順之儲君!二十年前,奸佞構陷,使您蒙受不白之冤,江山社稷亦墮于偽帝之手,此乃天地同悲之事!
如今,天佑我朝,殿下?lián)軄y反正,誅此國賊!此非私怨得報,實乃天命重歸,神器復正!
老臣懇請殿下,念及列祖列宗創(chuàng)業(yè)之艱,念及天下蒼生倒懸之苦,念及二十載沉冤待雪之痛,即皇帝位,承繼大統(tǒng)!”
話音落下又一名老臣附和道:
“殿下!偽帝伏誅,京城初定,然外有吐蕃虎視眈眈,內有寧王聚眾作亂!江南百姓正處于水火之中。
國不可一日無君,軍不可一日無帥。此刻,唯有殿下速登大寶,方能定下名分,使我軍王師之威名正言順,使四方宵小不敢再生異心!
臣,泣血懇請殿下,即刻即位!”
有了他們帶頭,眾人紛紛出言勸諫,希望趙睿登基。
趙睿自然不受,在辭讓三次之后,這才點頭答應。
在眾人的簇擁下,趙睿來到金鑾殿,一步步登上了龍椅。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齊齊跪地高呼。
“眾卿平身。”趙睿揮了揮手,開啟了第一次朝會。
會上,朝臣們?yōu)橹摆w睿的冤案平反,追封撫恤他的家人與舊部。同時,廢除趙元的弊政,恢復罷免或貶謫的官員。商議新朝的年號,擬定登基大典的流程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趙?;謴土藝罎傻墓俾?,重新任命他為禮部尚書,讓他籌備登基大典,但并未對賈琮做出安排。
這讓許多朝臣紛紛在心頭猜測,有的認為他對賈琮另有大用,有的則是認為趙睿有些忌憚賈琮,畢竟他掌控了羽林衛(wèi)和神機營。
不過,趙睿卻是用一個舉動,消除了所有人的疑慮。在朝會散去時,他叫住賈琮:
“可是要回府?”
“回陛下,是?!?/p>
趙睿哈哈一笑:“真巧兒,同去。朕亦是多年未曾見過老太君了,正好去見見她?!?/p>
登上皇位之后他沒有回自己的寢宮,反而是要去賈琮家里拜見賈琮的祖母,這份恩寵何人能及?
賈琮連忙推辭:“豈敢勞動陛下尊駕,微臣這就去接祖母入宮拜見陛下?!?/p>
“不必,老太君年事已高,豈能叫她舟車勞頓?!壁w睿笑著拉著他向外走去。
賈琮拗不過,只能答應下來,和他一起去往賈府。
……
賈府。
確認了沒有危險之后,賈琮將家眷從別院移回賈府,賈母正在和董夫人說著話。在得知了董夫人是賈琮的生母之后,她自然分外重視。
兩人還沒聊幾句,一個婆子忽然慌張地跑了過來:
“老太太,太太,諸位奶奶,小姐???,快出來迎駕。”
“迎駕?迎什么駕?”賈母有些詫異,這消息太過突然,她一時沒回過神來。
然而,還沒等婆子回話,外頭便響起一聲唱喏:
“陛下駕到!”
眾人一聽,齊齊大驚,誰也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會來這里。她們連忙來到院中。
剛到院中,只見幾個身影走進院內,當前的是一個面色威嚴的中年男子,正是趙睿。他身邊的自然是賈琮。
“拜見陛下!”賈母帶著眾女拜倒,唯有一人例外:
董夫人站在原地,直直地看著趙睿,淚流不止。
她的站立也讓趙睿注意到了她,在目光落到她身上的瞬間,他身軀一震,雙目瞬間通紅,嘴角都在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