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公依舊作美。
趙暖吸吸通紅的鼻頭，不禁感慨：“誰說好人沒好報(bào)？周家這不是天都憐么~”
沈明清站在崖邊挽頭發(fā)，聽到她感嘆后嘴角彎了彎。
也不知道這女人心怎就這么大。
剛從富貴窩里來到這荒郊野外的，手耳腳都長凍瘡，還有心感謝上天。
段正不放心，說要下山去打探情況。
小一能擔(dān)得起事兒，聽到這話后說要跟他一起去。
“那你們拿點(diǎn)干蘑菇、野板栗去市場(chǎng)賣?！壁w暖拿來背簍，往里面裝東西。
京城是什么情況他們不知，就這么冒失的去打探不安全。
山里人打點(diǎn)山貨，擺個(gè)攤什么的，做做樣子也好。
騾子也牽上，最后趙暖還摸出二兩碎銀子。
段正推開她的手：“你段叔沒有很多錢，但也不至于什么都要你破費(fèi)?！?/p>
趙暖這么久花了多少錢，他看在眼里，怎么也不肯要。
他不肯要，趙暖走到一邊兒，摸出兩百銅錢交給沈清明。
“去給小一?！?/p>
“他不會(huì)要的。”
“嘖，你這人……”趙暖皺眉，“這么大的孩子了，出門在外身上怎么能一文都沒有?？烊?！”
沈明清把銅錢遞給他小一，小一笑著接過：“謝謝趙姐姐?！?/p>
他其實(shí)看到他們的動(dòng)作了，在這種寒冬臘月，他心里好暖。
大家送他們到山邊，叮囑段正不必著急趕回來。
“段爺爺，你路上小心哦?！卞麅豪握桓种?，仰著頭滿臉關(guān)心，“妍兒跟弟弟在山上等你回來。
“爺爺?shù)暮煤⒆影?，你也要乖乖的啊?！?/p>
跟段正說完，妍兒又看向小一：“小一哥哥，娘說她用拐棗做糖果。你不要擔(dān)心，妍兒給你留一些。”
“謝謝妍兒妹妹，等哥哥回來?！?/p>
段正走很遠(yuǎn)了，一回頭看到趙暖他們還站在山邊。
他空了幾十年的心突然就有了著落，回頭用力揮手：“好了，你們回去吧。”
“好了，走吧。”趙暖轉(zhuǎn)身，用笑臉面對(duì)大家。
昨天去抓過魚的今天守家，趙暖叮囑他們今天不必去山腰看炭窯，只守好山頂就行。
“走吧，沒事的?！鄙蛎髑暹€挺放心。
沒了大熊，這山上應(yīng)該沒什么威脅了。
但趙暖還是不放心：“如果有危險(xiǎn)馬上躲進(jìn)院子里，外面的東西都不必管知道吧?！?/p>
少年們也不嫌她啰嗦，認(rèn)真聽著，認(rèn)真點(diǎn)頭。
就這么一耽擱，到山下拐棗樹下的時(shí)候太陽已經(jīng)過了頭頂。
冬日山下黑的早，所以他們只有一個(gè)時(shí)辰打拐棗。
趙暖讓沈明清砍竹子過來，把竹子細(xì)的那一端切一道口子，口子下方用麻繩纏起來，防止竹子繼續(xù)開裂。
“你這是要用竹子敲？”沈明清抬頭看看，“這拐棗小，敲下來都是碎的?！?/p>
“就是啊趙姐姐，我們會(huì)爬樹?！鄙倌陚兡θ琳疲芟腭R上展示他們的爬樹技術(shù)。
趙暖拒絕的很果斷：“不行，這樹太高了?！?/p>
拐棗樹并不是很粗壯，但是能長很高。
并且拐棗都結(jié)在樹梢最前面，太危險(xiǎn)。
她綁好竹竿，舉起來示范：“有安全的方法，為什么要冒險(xiǎn)呢？你們看好了啊?！?/p>
因?yàn)橹褡邮切迈r的，有些重，趙暖舉起來有些許吃力。
不過等徹底豎起來就好了，粗的一端抵在地上，開口的一端往上一頂。
樹枝密集，也不用太精準(zhǔn)就能卡住樹枝。
扭動(dòng)竹竿，上面卡在竹竿口子里的樹枝就會(huì)被扭斷。
不到兩息，趙暖倒下竹竿，頂端夾了一大叢帶著樹枝的拐棗。
“哇，我娘好厲害?。 卞麅喝∠乱淮笈豕諚?，高興的跑回來獻(xiàn)寶。
沈明清舔了一下嘴唇：“還能這樣？那我以前爬的樹，摔的跤算什么?！?/p>
“算你傻，算你命大唄?！?/p>
“哈哈哈哈……”小九因?yàn)閹煾覆辉?，笑的放肆?/p>
沈明清瞪他也沒用，畢竟是從段正手下出來的。
“趙姐姐能想出這個(gè)辦法好厲害啊?！毙∥灞緛韴A圓胖胖的臉蛋最近開始有棱角。
趙暖才知道之前他不是胖，是因?yàn)槌圆伙柧秃人行┧[。
城中很多乞兒，其中不缺進(jìn)山爬樹找果子被摔死的。
如果有得選，沒人愿意冒著生命危險(xiǎn)，爬上高高的樹換一口吃的。
“好了，把寧煜給我吧，接下來看你們的了?！?/p>
趙暖抱走周寧煜，找了個(gè)能曬到太陽的地方坐著。
妍兒則跑前跑后的，每個(gè)哥哥不管夾下來多少拐棗，她都真心贊嘆。
小姑娘也不只是嘴上乖巧，哥哥們只管摘，她一捧一捧的收拾整齊，裝進(jìn)背簍了。
反倒是趙暖，樂悠悠的曬著太陽。
“娘，你吃拐棗?！?/p>
“謝謝我寶兒?！?/p>
趙暖接過女兒遞來的一把拐棗不說，還把人用力抱住，臉蛋額頭“吧唧”親了好幾下。
逗完女兒，她又剝了點(diǎn)拐棗喂給周寧煜。
等周寧煜嘗到甜頭后，她就開始逗人家。
周寧煜看拐棗在眼前晃一圈，正要張嘴，趙暖卻自已吃掉，氣得哇啦哇啦大叫。
大半個(gè)時(shí)辰，每個(gè)人的背簍都裝滿。
小五頂著紅撲撲的臉蛋提議：“明天我們?cè)賮戆?。?/p>
“不來啦?！壁w暖忍不住上手捏他臉蛋，“這個(gè)做不了主食。”
她抬頭看樹上還有不少：“留給小鳥小猴子吧，咱們嘗嘗味兒就行?！?/p>
少年們不太懂，沈明清又過度解讀。
他暗暗嘆息，聰慧有大德，可惜這樣的人是女子。
若為男兒，天下人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