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而停留。
三天后。
盡管天公作美,出現(xiàn)了久違的太陽,但冷冽的寒風卻因為化雪的緣故變得更加刺骨冰寒。
中午,陳落頂著寒風沖進了屋子,隨手將外套脫下來掛在了門框上面,剛要說話,便發(fā)現(xiàn)眼前的母女五人全都沒在。
好在聽到外面動靜的梁曉燕在他愣神的瞬間便從里屋走了出來,看著掛滿風霜的男人,梁曉燕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太自然的表情:“送走了?”
陳落嗯了一聲,今天上午他便將閆曉天和郭兆陽兩人送去了縣城,交給了魏田,接下來會有魏田聯(lián)系上面的人負責將兩人送往南方,返回港島。
“媳婦兒,你這是咋了?怎么看上去不太高興?”
陳落走到爐子旁邊坐了下去,任由灼熱的溫度烘烤著身體,這才感覺整個人重新活了過來。
梁曉燕給他倒了杯熱水,皺著眉頭道:“天兒哥和陽哥知道咱倆要補辦婚禮的事兒,今早在他們的房間里留下了禮金?!?/p>
聽到這個回答,陳落樂了:“留下禮金不是正常的嗎?”
可剛說完,他便猛地扭頭看向了梁曉燕,眼神中帶著些許不太確認的驚訝。
無他,只是他對自家媳婦兒太了解了,如果不是這個禮金的數(shù)額太過令人震驚的話,自家媳婦兒絕對不會是現(xiàn)在這副被嚇壞的表情。
果不其然,下一刻梁曉燕便轉(zhuǎn)身回了房間,片刻后端著一個托盤走了出來。
托盤是村子里面擺大席時候用來端盤子的,一次可以裝八個盤子的那種。
可此時盤子上面滿滿當當?shù)財[滿了鈔票,全都是嶄新的大團結(jié),目測過去,這些禮金最少得在兩萬塊左右。
梁曉燕啪的一聲將托盤放在了陳落面前的桌子上,哭笑不得的開口道:“這里一共一萬九千九百九十八塊錢?!?/p>
嚯!
這下饒是陳落也坐不住了,怪不得這哥兒倆走的時候就表現(xiàn)得跟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似的。
一萬九千九百九十八塊錢,分成兩份就是每個人九千九百九十九,這么大的禮,別說現(xiàn)在這個時代了,就算是幾十年后的時代也不多見啊。
閆曉天倒是還好說,畢竟不管怎樣,陳落都算是幫了他大忙,可郭兆陽竟然也跟著胡來?
尤其是昨天晚上,陳落跟郭兆陽才簽署了一份合作協(xié)議,之后郭兆陽便不由分說的留下了五萬塊錢,這他媽前后兩天不到的時間,他直接空手入賬七萬塊。
的虧沒有外人知道,若不然的話,指不定外面的人得怎么說呢。
而且因為尋找黃金的事情陳落不想讓梁曉燕擔心,所以一直都沒說,現(xiàn)在他倒是慶幸自己沒說,畢竟兩萬塊就讓自家媳婦兒這個姿態(tài)了,若是讓她知道昨天還有五萬塊入賬,她不得直接瘋了?
足足十多秒后,陳落才重新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情緒,笑著道:“既然給了,那就收著吧,以后找機會還回去就行了?!?/p>
梁曉燕無奈地嘆了口氣:“那好吧,這筆錢我專門存放起來,等他們兩個有什么事情的時候,我就拿出來給他們,也算是有來有往?!?/p>
說完,她便端著托盤起身朝著里屋走了過去,還是那句話,這年頭兒如此巨大的金額,存進銀行是不行的。
倒不是說不能存,而是存了之后的麻煩事兒太多,哪怕陳落這些錢都是來路正當?shù)那栏愕绞值?,可還是太扎眼了。
盡管他不怕麻煩,可卻很討厭麻煩!
更不要說在梁曉燕以及絕大多數(shù)普通人來說,錢還是放在自己手里安心,尤其是在農(nóng)村。
看著自家媳婦兒的背影,陳落欲言又止,他很想說等以后還回去的禮金指定不可能只有這么點兒,可想想這句話說出來后梁曉燕可能會出現(xiàn)的反應(yīng),他還是生生地將要脫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下午。
吃過午飯的陳落照例去了一趟公社,查看了一番自己的店鋪裝修進度。
可就在他檢查完出來準備去供銷社給閨女們帶點兒零食回去的時候,卻忽地被人擋住了去路。
冷冽的寒風中,陳落雙手揣在袖子里,瞇著雙眼看向自己面前拄著拐杖的林殊芳:“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撲通!
陳落剛說完,林殊芳突然扔掉了手里的拐杖,就這么直愣愣地在他的面前跪了下去,而后更是在無數(shù)路人錯愕的目光中對著陳落磕了好幾個頭。
只是陳落在她下跪的第一時間便側(cè)開了身子,現(xiàn)在的他跟林殊芳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這種大禮他受不起。
若是被某些人暗戳戳地舉報一下,他雖然不會出什么事兒,可終歸會有些風波。
尤其是最近他準備和梁曉燕重新辦一次婚禮,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他不想有任何節(jié)外生枝的事情出現(xiàn)。
“林殊芳,看來我上次和你說的話你是忘了啊?!”
躲開后,陳落冷著臉呵斥了一句。
林殊芳磕頭的動作隨著陳落的這句話戛然而止,片刻后,她才重新抬起了頭看向陳落,可僅僅只是一眼,她便重新將頭低了下去,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要謝謝你!”
說到這里,林殊芳雙眼含淚卻嘴角帶笑地抬起了頭,就這么看著陳落:“小落,謝謝你給了小勇一個吃飯的機會,謝謝!”
陳勇軍?
陳落微微怔神,他還真不太清楚現(xiàn)在陳勇軍跟著陳振興到底是個啥樣兒,不過現(xiàn)在看來,好像給林殊芳造成了某種錯覺啊?
亦或者陳振興混了大半輩子一朝落寞后心軟了?還是陳勇軍真的改變了?
但不管怎么樣,這些都跟他沒關(guān)系了。
所以,在短暫的沉默后,他只是給了林殊芳一個深邃到近乎于淡漠的眼神后,便繞開了她快步離開了這里。
目送著他離開的林殊芳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念叨著什么,而后在路人們或同情,或悲憫,或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中撿起了拐杖,撐著自己站了起來。
只是還沒等她站穩(wěn)身子,她的后面便忽地傳來一條充滿了憤怒的大腿,直直地踹在了她的后背。
林殊芳甚至都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整個人便直直地朝著前面栽了過去,盡管她最后本能地用手撐了一下地面,避免了臉和地面的直接接觸,可整個人還是疼得尖叫了起來。
而后一道穿著中山裝,打扮得人模狗樣的玩意兒竟然完全不管周圍人的目光,就這么直接騎跨在了她的身上,對著她開始揮拳。
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壞了周圍的路人,齊刷刷的后退了幾步,可卻沒有多少人離開,畢竟看熱鬧可是國人從古至今的愛好。
而林殊芳在看到來人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麻木了,竟然就這么放棄了抵抗,任由那個人的拳頭一拳又一拳地砸在臉上,身上。
就在她的意識快要沉睡的時候,一道憤怒的聲音突然傳進了眾人的耳朵:“胡麻子,你他媽的是不是活膩歪了?”
話音落地的同時,陳振興陰沉著臉,拽著同樣滿臉憤怒的陳勇軍擠開了人群走了進來。
看到陳振興,正在打人的胡麻子愣了一下,身體更是下意識的從林殊芳的身上跳了起來,只是隨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沖著陳振興冷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陳老大啊,咋滴,陳老大這是打算管我的家事兒?”
陳振興雙眼閃爍,松開了陳勇軍后徑直走到了胡麻子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家事兒?我他媽沒記錯的話,你跟她并沒有領(lǐng)結(jié)婚證吧?嚴打現(xiàn)在還沒有結(jié)束,耍流氓可是要吃槍子兒的!”
此話一出,胡麻子的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慌亂。
因為陳振興說得沒錯,嚴打雖然最嚴厲的那股風已經(jīng)過去了,可行動卻并沒有結(jié)束,這兩天公社不少街溜子都被逮了進去,聽說好幾個強奸犯都被直接槍斃了,連看守所都沒進。
而他跟林殊芳也確實沒有結(jié)婚證,作為從小到大都在公社長起來的人,胡麻子當然知道有結(jié)婚證和沒有結(jié)婚證的區(qū)別。
若是這個時候林殊芳真的到派出所告他一個流氓罪,他說不定還真的吃槍子兒。
可他胡麻子到底也是在公社混的,盡管不如陳振興,可也不想在陳振興的面前丟了面子,尤其是現(xiàn)在的陳振興已經(jīng)是孤家寡人,還被上面的人盯著。
所以,在短暫的恐慌后,他便沉著臉道:“陳振興,你他媽算什么東西也敢管老子的事兒?我跟這個婊子可是見過家人的,她就是我媳婦兒,今天我他媽就是打死她,那也是她該死,現(xiàn)在你立刻給我滾,要不然小心老子連你一塊兒收拾!”
說到這里,胡麻子忽地想到了什么,臉上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哦~我他媽明白了,你陳振興該不會他媽的看上這個婊子了吧?”
此話一出,陳振興的臉色瞬間變得冰冷無比,多年老大的氣勢也瞬間爆發(fā)。
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一根拐杖便帶著破空聲呼嘯著砸了下來,重重地砸在了胡麻子的腦袋上。
林殊芳手里緊緊抓著拐杖,怒聲道:“胡耀全,我林殊芳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自從我他媽跟了你,就他媽一心一意地伺候你個王八蛋,你打死我我認了,但你污蔑我,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看著瘸了一條腿的林殊芳瘋了似的朝著胡麻子沖了過去,陳振興微微怔神,雖然林殊芳是陳道的媳婦兒,但他對林殊芳其實并不怎么熟悉。
以前在村子里的時候,林殊芳也就是個悶葫蘆,見了面基本上連個招呼都不會打。
所以他對林殊芳的性子啊啥的真不清楚,畢竟以前的他是真的沒興趣。
可現(xiàn)在看著這個瘋魔般的女人,陳振興不由得樂了出來,回頭看了一眼滿臉憤怒的握緊拳頭的陳勇軍,瞇著眼道:“小子,你他媽就看著你娘自己在前面揍人?”
話音落地,陳勇軍內(nèi)心憋屈了半個多月的情緒轟然爆發(fā),揮舞著拳頭便朝著胡麻子沖了過去。
“胡麻子,臥槽尼瑪!”
陳勇軍雖然才十一歲,但他在公社這邊吃的并不算差,再加上陳落一家人的供應(yīng),讓他小小年紀便吃得五大三粗的,身高更是超過了一米五,再加上年紀小爆發(fā)出來的那股子牛勁兒,僅僅一個照面,胡麻子便被削他撂翻在了地上。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但場中的幾個人卻完全不在意,陳振興雙手揣進袖子里,臉上帶著譏諷的笑容看著被陳勇軍壓在下面的胡麻子,還有那不停揮舞著拐杖砸向胡麻子的林殊芳。
就在這時,人群外面突然傳來了一聲怒喝:“都他媽沒事兒干了是吧?趕緊滾蛋!”
原本看得興起的路人剛想要罵回去,卻忽地發(fā)現(xiàn)喊話的竟然是派出所的人,霎時間,無數(shù)路人一哄而散,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街道上便徹底恢復了空曠。
啪!
林殊芳還想繼續(xù)打,可她這次剛揮起拐杖,便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力量傳來,差點兒沒讓她仰面栽過去。
扭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陳振興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她的旁邊。
陳勇軍這個時候也發(fā)現(xiàn)了公安,連忙從胡麻子的身上跳了起來,乖巧無比地站在了林殊芳的身邊,低著頭不去看人。
胡麻子更是在第一時間便朝著趙全鑫撲了過去,哭喊道:“趙所長,你可得給我做主啊,他們幾個聯(lián)合起來揍我啊,你看這把我打的,趙所長,我舉報……”
“你他媽給我閉嘴!我的話你沒聽到是吧?”
趙全鑫咬牙切齒地瞪著胡麻子,沉聲道:“別他媽的以為老子不知道你這段時間做了什么,沒抓你是因為你他媽的沒有在人前胡來,可我沒想到你的膽子竟然如此大,敢在大街上當眾行兇,還他媽是對女同志行兇,你想干啥?!”
胡麻子被趙全鑫這毫無預兆的訓斥給弄懵了,委屈扒拉地開口道:“不是啊趙所,我就是教訓一下我媳婦兒,這也是錯的?”
啪!
趙全鑫猛地抬手給了胡麻子一巴掌,接著一腳踹在了他的肚子上,怒聲道:“你媳婦兒?就是你自己打自己也不行,咋滴,你他媽還想殺人啊?”
胡麻子懵了。
趙全鑫懶得搭理這個二流子,徑直走到了林殊芳的面前,深深地吸了口氣:“林殊芳是吧?你要不要告胡耀全?如果你告,我現(xiàn)在就把人帶走,吃槍子兒不敢肯定,但十年大獄還是有保證的,若是不告,接下來發(fā)生什么事情,我們可就沒辦法保證了?!?/p>
“告!”
林殊芳還沒說話,陳勇軍便跳了出來,滿臉憤怒地瞪著胡麻子:“我要告他打斷了我娘的腿,他還不給我飯吃,讓我餓了三天……”
“你他媽的小比崽子說什么呢?信不信老子現(xiàn)在就他媽打死你!”
胡麻子聽到陳勇軍的話,頓時氣急敗壞地喊了起來。
可他這邊剛吼完,一個公安便直接拿著槍托砸在了他的身上,呵斥道:“你他媽的老實點兒,在我們面前還敢威脅人,真他媽想死啊?”
槍托打人可比拳頭疼得多,再加上出手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公安,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這一下差點兒沒把胡麻子給打吐血。
趙全鑫沒有理會身后胡麻子的哀嚎,而是看向了林殊芳。
只是此時的林殊芳也有點兒懵。
畢竟她從小到大接受到的教育就是以夫為天,嫁人了丈夫就是她的天,以前和陳道在一起的時候是,跟了胡麻子之后也是。
但她的性子比較剛,所以前面才會跟陳道鬧離婚,這次也敢對胡麻子揮起拐杖。
可說到底她的潛意識里還是拿胡麻子當自己男人的,這年頭兒,別說媳婦兒告丈夫了,就是離婚都會被人戳脊梁骨。
若是她今天真的將胡麻子給告了,以后她在公社可就真的沒有任何立錐之地了。
因此,面對著趙全鑫的問題,她懵了,腦子里全是漿糊。
陳振興就這么站在旁邊,臉上無悲無喜,雖然他今天出手幫了林殊芳一次,但那也是這幾天陳勇軍這小子的表現(xiàn)確實不錯,可要說讓他替林殊芳出頭或者做選擇,這個根本不可能。
趙全鑫見林殊芳遲遲沒有回應(yīng),心底閃過一絲不耐,剛要說話,旁邊忽地傳來了陳落的聲音:“嗯?出事兒了?”
聽著突然傳來的聲音,在場的人瞬間將目光轉(zhuǎn)移了過去,看著提著好幾個袋子的陳落,陳振興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和好奇。
林殊芳則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滿眼期待的看著陳落,可想到前面陳落的態(tài)度,以及自己以前做過的事兒,她又在第一時間將頭重新低了下去。
趙全鑫沒想到陳落竟然也在公社,微微怔神后便笑著走了過去,瞥了一眼袋子里面裝的東西,道:“陳落同志,這是給閨女們買嘴兒吃了?”
“嗯,家里的零嘴兒沒了,添置點兒,這是啥情況?”
陳落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扔給了趙全鑫,隨后直接將整包丟給了旁邊的陳振興,沖著他點了點頭。
陳振興了然地嗯了一聲,拿著煙開始給周圍的公安散。
“沒啥情況,就是胡麻子不知道發(fā)什么瘋,突然就對林殊芳動起了手,振興見著后看不下去喝止了,然后……”
趙全鑫將自己得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陳落。
聽完后,陳落略顯驚訝地瞥了一眼陳振興和林殊芳,雖然對林殊芳的爛事兒他不想管,但聽完趙全鑫的講述后,她發(fā)現(xiàn)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胡麻子,似乎也不是個什么安分的主兒啊。
最主要的是,這家伙兒似乎是個既有賊心又有賊膽的畜生,就算沒有林殊芳這回事兒,這家伙以后也難免不會去找自家媳婦兒的事兒,畢竟不是他陳落自夸,他媳婦兒哪怕是放到整個公社,那也是頂頂?shù)拇竺廊藘骸?/p>
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xiàn)在既然遇上了,陳落自然不可能給自己留下任何安全隱患。
因此,短暫的沉吟后,陳落便好奇地看向趙全鑫:“這個胡麻子的底子干凈嗎?”
趙全鑫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便明白了陳落話里的意思:“這個你還別說,這小子雖然大錯沒有,但小錯不少,若是追究起來的話……”
可還不等他說完,他便發(fā)現(xiàn)陳落的眉頭皺了起來,一時間也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要不要繼續(xù)說下去了。
這時,旁邊的陳振興忽地開口道:“趙所長,我可是聽說這胡麻子的上一個老婆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我記得他們倆好像也沒有領(lǐng)結(jié)婚證,這算不算故意殺人?”
陳落微微怔神,隨即朝著陳振興比了個大拇指。
霎時間,趙全鑫什么都懂了,當即道:“算,怎么不算?來人,把胡麻子押回所里,好好審審?!?/p>
聽到這句話的胡麻子徹底炸毛了,沖著陳振興便喊了起來:“陳振興,臥槽尼瑪,老子這次不死,出來了非得他媽的弄死你全家……”
砰!
這次胡麻子旁邊的公安直接用槍托砸在了他的脖子上,話還沒說完的胡麻子甚至連反應(yīng)的機會都沒有便直挺挺地暈了過去,隨后被幾個公安極其粗暴地拖了下去。
趙全鑫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林殊芳后,便和陳落打了個招呼,轉(zhuǎn)身離開。
可就在陳落也打算回去的時候,林殊芳卻忽然拖著那條斷腿跑到了他的面前,再次直直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