菿鐘小雨又繼續(xù)摸遍了身上的有的口袋和書包,一臉的煞白,額頭的汗水也冒了出來。
“小雨,你怎么了?”
“錢,我的錢掉了,老師們給我的錢掉了?!?/p>
鐘小雨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錢掉了,三個老師總共湊了六十多塊錢,那就是她的全部,怎么也沒想到,她會在逃出大山時給掉了。
“沒事沒事兒?!毙∮谙纫餐χ钡模朗清X沒了的時候反倒松了一口氣:“舍財免災(zāi)。”
可是鐘小雨的情緒怎么也安撫不了。
看著哭得傷傷心心的小姑娘,小于反而不勸了。
經(jīng)過了這么多事兒,她或許早就想哭了,錢掉了相當(dāng)于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都沒抓住。
哭吧,讓她哭個夠。
小于就坐在旁邊給她遞紙巾。
反倒讓鐘小雨不好意思起來,最后很努力的讓自己停止了哭泣。
“你是一個聰明勇敢的姑娘。”小于最后把鐘小雨抱在懷里:“你想,遇上這么大的事兒你都能勇敢的做出決定,逃了出來了,掉錢這種小事就不用傷心了?!?/p>
“我知道你明天要坐公共汽車去那個學(xué)校,不要緊的,我?guī)湍??!毙∮诘溃骸暗鹊搅藢W(xué)校,找到那個田老師,你就不用愁了……哎,不行,我明天陪你去那個學(xué)校吧,我得把你交到那個老師的手上?!?/p>
鐘小雨幾乎是不敢相信的抬頭看向小于。
“姐姐,你要上班的?”
“沒事沒事兒,我一個實習(xí)生,再說了,我這叫為人民群眾排憂解難,我這也是為了工作?!?/p>
能不能報銷一下來回路費就不知道了。
這一晚上,大約是太累了,又或者是因為總算逃出來了,鐘小雨睡得很熟。
早上醒來的時候,小于已經(jīng)把稀飯饅頭還有四個清水煮蛋端回來了。
“來,吃吧,吃了我送你去學(xué)校?!?/p>
“姐姐,這要多少錢???”
吃了人家的總得記個賬,等有本事的時候再還上。
“不要錢,我們食堂里供應(yīng)的?!毙∮诘溃骸白∵@個宿舍也不要錢。我給你說,等你考上大學(xué),等你以后分到單位上工作了,就會享受到單位的福利了?!?/p>
吃不要錢,住不要錢,這是什么樣的神仙單位?
難怪人人都說要努力讀書呢,以前說讀書才會有出息, 現(xiàn)在才算是真正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鐘小雨吃上了人生中最香的稀飯和饅頭和雞蛋。
心里暗暗發(fā)誓,自己也要努力讀書,以后也要考什么警校,也要吃上這樣的免費飯。
小于說送她是真送。
直接將人送到了田靜的手中。
田靜看著一個穿著工作制服的年輕女子將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交到自己手上的時候是有點懵的:這是個什么情況?
“田老師,我叫鐘小雨,我的老師是趙冬梅,她讓我來找您的,這是她寫給您的信?!?/p>
鐘小雨雙手將信遞給田靜。
田靜疑惑的找開信,看完心里一陣唏噓。
“好,我知道了?!碧镬o對小于道:“感謝你護(hù)送她過來,你放心,我會安排好鐘同學(xué)的后續(xù)生活和學(xué)習(xí)事宜的。”
“那就多謝田老師了?!?/p>
小于早就聽說過田靜的大名,沒想到她們還這么好,還能給這種特殊情況下的孩子提供這樣的保障。
鐘小雨也沒想到,她立即就被安排進(jìn)了初一的班上學(xué)習(xí)。
當(dāng)然,她也有點傻眼。
要知道,她在村小是上六年級,現(xiàn)在直接上初一。
“因為我們學(xué)校是初中和高中,你下半年上初一,那就先直接上初一,我會和各科任老師說一下,根據(jù)你的情況給你補課,要是實在跟不上,我們下半年再上初一。”
“田老師……”
她的底子并不好,如今被迫“跳級”,好擔(dān)心跟不上怎么辦?
“不用怕,凡事盡力就好?!碧镬o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有我們努力過才會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p>
是啊,不努力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鐘小雨想起了在大山里被爹娘逼著換親嫁人的事兒。
耳邊又響起了趙老師的話: 不逼自己一把永遠(yuǎn)不知道自己的潛力有多大。
連生死都不怕,還怕辛苦嗎?
拿到初一課本,坐進(jìn)了初一的教室,鐘小雨暗暗給自己打氣:只要累不死,就往死里讀書。我要努力學(xué)習(xí),我要考大學(xué),我要出人頭地,再也不愿意回到那座大山里去。
大山里,鐘家一宿未眠。
“這個死女子,能死到哪兒去?”
鐘母還在罵罵咧咧。
鐘小波突然憤怒的站起身來,直接一腳將桌子踢翻在地。
“小波,你干啥?”鐘母連忙拉住她:“你別著急,明天天亮了我繼續(xù)找她,找到那死女子就給你換親,給你換一個媳婦回來……”
“不不不不……”什么叫啞巴逼急了也會說話,一直沒開過口的鐘小波突然紅著眼睛開口大喊不,震驚了鐘家夫妻。
“小波,你會說話了?”鐘母不可置信的盯著兒子:“小波,你喊一聲娘呢,你喊娘呢?”
鐘小波憤怒的看著她,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喊什么娘。
“小波,小波,你說話呀,你說話呀?”
一直以來求爹爹拜奶奶,就希望兒子能開口說一句話,卻是一直沒能如愿。怎么也沒想到,今晚他開口說不了。
“小波,你倒是說話啊,別急死娘了?!?/p>
鐘小波怒目而視,良久憋出來一個字:“妹……”
“你說什么?”
鐘小波突然雙手抓住自己的頭發(fā),使勁的抓了起來。
“小波 ,你要干嘛啊?”
鐘小波想說不要什么狗屁的媳婦,他要妹妹回來,可是,他的喉嚨里就像卡了石頭,很難蹦出來一個字。
內(nèi)心里想要說的,完全表達(dá)不出來,真正是急死他了。
偏偏,爹娘還一個勁兒的罵妹妹,這讓他心里越發(fā)的憤怒和煩躁。
“好了好了,暫時不管他了?!辩姼噶R道:“老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一個是啞巴,一個是倔種,老子一輩子為了個啥啊……”
鐘母就開始哭。
這個家讓鐘小波有了窒息感,他直接沖了出去,沖進(jìn)了黑夜之中。
“小波,你去哪兒?”
回過神來的鐘父鐘母連忙追了出去。
可是黑燈瞎火的,沒跑多遠(yuǎn)就雙雙摔倒在地。
等他們爬起來找到火把點燃想要找兒子時,壓根兒就沒有了他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