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趙文聰捂著臉，叫聲凄厲得像殺豬。

周圍的人倒吸一口涼氣。

趙少爺被打了？

那可是趙地主唯一的寶貝兒子，誰(shuí)敢動(dòng)他？

可江辰不僅動(dòng)了，還下了重手！

眾人在震驚的同時(shí)，心中也是暗爽。

趙文聰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嘴角還在往外滲血，聲嘶力竭地罵道：

“你敢打我，你這賤民，你完了，卑劣的賤民??！”

啪！

又是一記脆響的耳光，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趙文聰眼冒金星，半邊臉腫得像饅頭，眼淚、鼻涕、血水全混到一起……

他呆愣幾秒，到嘴邊的臟話終于咽了回去。

他算是認(rèn)識(shí)到了，這江辰就是個(gè)瘋子，聽不懂人話的！

江辰也沒多說，徑直走向幾個(gè)倒地的家丁，從他們身上摸出一疊厚厚的借據(jù)。

那些借據(jù)大多皺皺巴巴，邊緣帶著油漬血跡，顯然常年被他們隨身帶著，用來催債。

接著，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取出打火石……

趙文聰臉色大變，驚呼道：“你、你要干什么？”

回應(yīng)他的，是“呲”的一聲。

火星飛濺，瞬間點(diǎn)燃那疊借據(jù)。

呼哧！

一疊借據(jù)被火焰吞噬。

“住手！你住手啊啊?。　?/p>

趙文聰?shù)蓤A了眼，幾乎嘶吼著撲上去。

卻被江辰一腳踹飛，重重摔在泥地里，嘴角血流不止。

江辰接著大手一揮。

嘩！

那團(tuán)燃燒的借據(jù)，被拋向天空，很快被燒成片片灰燼，隨風(fēng)而散。

圍觀眾人全都呆了。

有人震驚，有人發(fā)怔，還有人眼眶微微泛紅。

他們之中，還有許多人跟江東升一樣，都欠著趙家的債。

那越還越多的債，讓他們喘不過氣。

這一刻，在借據(jù)的火光下，仿佛他們胸口的壓抑，也被點(diǎn)燃了。

“燒了……真的燒了……”

“都沒了？”

“我的賬，也平了？”

眾人紛紛看向江辰，目光中滿是感激和敬意。

但，這份敬意，他們只敢埋藏在心里，都不敢出聲。

畢竟，趙地主是這方水土的天，惹不得。

他們怕。

怕到甚至不敢在趙文聰面前笑。

“嘶……”

趙文聰趴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

他盯著那片灰燼，眼珠子幾乎裂開。

但剛挨了江辰一腳，五臟六腑翻滾，他也不敢再說話了。

于是瞪了幾個(gè)家丁一眼。

“少爺，我們走……”

幾個(gè)家丁趕緊攙起他，連滾帶爬地離開。

附近圍觀的村民，都是神色異常，準(zhǔn)備各回各家。

江辰掃視一眼眾人，道：“諸位且慢，我有一言。”

人群頓了頓，靜了下來。

膽小的早已跑光，留下的，都是有點(diǎn)膽氣的。

江辰深吸一口氣，聲音平穩(wěn)而洪亮：“鄉(xiāng)親們，平賬，可快活？”

風(fēng)聲呼嘯，四周寂然。

下一刻，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畢竟趙文聰都走了，他們都放開了些。

終于，笑聲蔓延，越來越多的人大聲附和：

“爽！”

“真他娘的痛快！”

“這一把火，燒得好！”

江辰點(diǎn)點(diǎn)頭，沉聲道：“爽，就對(duì)了?？晌蚁雴栆痪洌蹅兊娜兆?，為什么要過到這一步？”

眾人陷入了沉默，有不甘、有疑惑——是啊，明明自己這么拼命，為什么連吃飽飯都是奢求？

江辰一抬手，指著腳下的土地，問道：“這地，是誰(shuí)種的？”

“咱們！”有人答。

“那糧，是誰(shuí)收的？”

“也是咱們！”又有人回應(yīng)。

江辰掃過眾人，再次反問：“那為何，這么多人吃不上飯，還要去借？去貸？”

有人遲疑道：“因?yàn)樘鞛?zāi)人禍？這幾年收成不好，還一直打仗……”

江辰冷哼一聲，道：

“收成不好？那只是表象！因?yàn)樵蹅兊募Z，咱們的地，咱們的血汗，都被地主豪族巧取豪奪了?！?/p>

“就拿東升叔來說，他三個(gè)月前借一兩銀，如今竟要還二兩半。還不上，地被趙地主收了，給趙地主家當(dāng)?shù)钁暨€不夠，甚至要簽賣身契！”

“諸位覺得，這合理嗎？東升叔吃不上飯，是因?yàn)樗粔蚺?？是因?yàn)樘鞛?zāi)嗎？”

“那趙地主和他兒子，他們努力嗎？他們這輩子摸過鋤頭嗎？為何，越是荒年，他們家的地越來越多，倉(cāng)越來越滿，錢也越來越多？”

這一連串的反問，如同晴天霹靂，震得眾人腦中一顫。

他們都是沒念過書的農(nóng)民，不懂什么大道理。

但他們都有著最樸素的直覺和認(rèn)知——這，不合理。

“東升叔只因?yàn)橐粌摄y子，就失去一切，淪為奴仆。像他這樣的人，你們之中，肯定也有。以前有，以后還有?！?/p>

江辰接著道。

人群中，不少人也是暗暗握拳。

沒錯(cuò)，若非江辰燒了這些借據(jù)，他們的下場(chǎng)不會(huì)比江東升更好。

就算眼下能扛過去，未來呢？

遲早，自己也會(huì)失去土地，再成為佃戶，最后賣身為奴。

“咱們活得這么苦，誰(shuí)造成的？不是天災(zāi)？是人！那些地主豪紳，自己不種地，卻靠著盤剝我們，終日大魚大肉、妻妾成群??！他們說‘天有定數(shù)’，說‘命里該窮’，說‘富貴有命’！我呸！他們的‘好命’，是用你們的汗堆出來的！他們的‘富貴’，是你們孩子的餓死換來的！”

江辰的聲音越來越高。

眾人神色越來越激動(dòng)，有人攥緊拳頭，有人眼眶通紅。

一個(gè)老婦淚眼婆娑：“是啊，我家兒子前年餓死的，還欠趙家兩斗糧……”

幾個(gè)青年握著拳：

“種地的挨餓，不種地的吃肉，這算什么理！”

“咱們種的地，他們吃；咱們流的汗，他們享；憑什么？”

“憑啥他兒子能穿綢緞，我們的孩子連草根都沒得吃！”

“對(duì)，憑什么？！”

現(xiàn)場(chǎng)一片騷動(dòng)。

江辰揮揮手，讓眾人稍微平靜，然后再次反問道：“那你們覺得，是死可怕，還是給地主當(dāng)牛馬可怕？活得不如狗可怕？”

眾人沉默了一下，接著咬牙道：“好像也是哦，給人家當(dāng)奴仆，終日累死累活，只為祈求一口糙飯，還不如死了算了。說不定，下輩子投個(gè)好胎。”

江辰一拍大腿，道：“既然你們連死都不怕，還怕個(gè)鳥的趙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