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瑾乘著馬車連跑東市和西市兩個(gè)地方,將糖炒栗子和廖記荷花酥給買了,彼時(shí)他的耐心已經(jīng)所剩不多了。
風(fēng)雪雖停,但是露面和屋頂都積了一層厚厚的雪,即便他躲在馬車?yán)?,也冷得不行?/p>
他裹緊了身上的披風(fēng),黑著臉吩咐:“去凌煙閣?!?/p>
到了之后,楚懷瑾掀開車簾一看,眉頭又皺起來。
這樣冷的天,這凌煙閣的生意仍舊火熱,擠滿了大姑娘小媳婦兒。
他一個(gè)大男人,見這場(chǎng)面,想轉(zhuǎn)身就走。
可一想到萬楚盈那豐厚的嫁妝,楚懷瑾又捏著鼻子進(jìn)去了。
這里少來男子,那掌柜的一瞧,立刻笑盈盈地接待:“郎君,您要買些什么?奴家給你介紹介紹?”
楚懷瑾皺著眉頭,言簡(jiǎn)意賅:“要你們這里的胭脂,賣得最好的那種?!?/p>
“哎喲,郎君真是識(shí)貨,咱們這凌煙閣別的東西不說,這胭脂絕對(duì)是最好的,就連宮里的娘娘都差人來買呢。”
掌柜的拿了一盒胭脂地?cái)[在楚懷瑾的面前:“郎君,您要的胭脂。”
楚懷瑾伸手接了:“多少錢?”
掌柜的伸出一根手指,笑瞇瞇的:“一百兩。”
楚懷瑾眼睛瞬間瞪大,盯著手里那個(gè)小小的胭脂盒:“這么小一個(gè),賣這么貴,你們?cè)趺床蝗???/p>
掌柜的臉上笑容淡了些:“郎君,話可不能這么說,咱們凌煙閣的胭脂和別家的胭脂不一樣。這一百兩,也不是賣你一人,一直以來都是這個(gè)價(jià)格的?!?/p>
楚懷瑾臉黑如鍋底,半晌沒吭聲。
掌柜的逐漸面無表情:“郎君,這胭脂你還要嗎?”
楚懷瑾抬頭看她:“要,怎么不要?記在永寧侯府大小姐萬楚盈的賬上?!?/p>
說完,拿著銀子就要走。
那掌柜的臉色一變,從柜臺(tái)后追出來將人攔?。骸袄删舨??!?/p>
楚懷瑾皺眉:“又怎么了?”
掌柜的先將胭脂一把搶了回去,隨后才說:“不好意思,不能記賬?!?/p>
楚懷瑾懵了:“為何不能?”
從前,他一直是這樣的。
萬楚盈每個(gè)月會(huì)安排賬房為他買單,從未有過差錯(cuò)。
那掌柜的似笑非笑地說:“因?yàn)槿f大小姐發(fā)話了,以后無論是誰借她的名義賒賬,都不可答應(yīng),若誰家不聽勸告賒了,那這個(gè)賬萬大小姐是不認(rèn)的?!?/p>
“我凌煙閣小本生意,概不賒賬,郎君你還是去別家看看吧?!?/p>
楚懷瑾不敢置信:“我是她的丈夫,我也不行?”
掌柜的挑眉:“哦,原來你就是那個(gè)在新婚之夜與妻妹通奸的少將軍啊?!?/p>
楚懷瑾:“……”
掌柜的臉色一變,表面的客氣都沒有了,滿眼鄙夷:“別說丈夫了,親爹都不行?!?/p>
“哼,什么東西!”
楚懷瑾:“……”
楚懷瑾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氣得要死,卻愣是找不出一句話來反駁。
那邊,掌柜得將胭脂放了回去,還不忘嘲諷一句:“買不起就別買,裝什么大款,沒了萬大小姐什么都不是?!?/p>
這話簡(jiǎn)直戳中了楚懷瑾的痛點(diǎn)。
他快走幾步?jīng)_過去,一巴掌拍在桌上:“誰說我買不起?”
掌柜的嚇了一跳:“你那么大聲做什么?買得起你倒是買??!”
楚懷瑾黑著臉一把扯下腰間的玉佩砸在桌上:“這個(gè),夠一百兩了吧?”
掌柜的上下打量他兩眼,拿起那玉佩左右看看,嘀咕道:“勉為其難,能抵個(gè)百來十兩吧?!?/p>
楚懷瑾伸手指了指那掌柜,伸手拿過胭脂轉(zhuǎn)身就走。
那掌柜的切了一聲:“買東西都要記妻子的賬,神氣什么?”
——
楚懷瑾回了馬車,氣不過,一把將手里的胭脂摔了出去。
胭脂盒滾了幾圈,最終在馬車的角落里停下了。
外面,車夫在問:“少將軍,還去悅?cè)輼菃???/p>
“……”
萬楚盈竟然打了招呼,不許人以她的名義賒賬,那他再去悅?cè)輼桥乱彩桥c在凌煙閣一樣的遭遇。
悅?cè)輼堑慕疴O,可比這胭脂要貴多了。
他閉了閉眼,沉聲說:“回去?!?/p>
一直到馬車在將軍府門口停下,楚懷瑾才將角落里的那個(gè)胭脂盒撿了回來。
抱著買好的三樣?xùn)|西去了萬楚盈的院子,在門口停留幾秒擠出一個(gè)笑容,才敲敲門:“盈盈,我回來了?!?/p>
翠微開了一點(diǎn)點(diǎn)門,探出個(gè)腦袋:“東西都買來了嗎?”
楚懷瑾黑臉:“讓開。”
翠微搖搖頭:“你一身冷風(fēng),進(jìn)了屋子會(huì)凍著我家小姐?!?/p>
“姑爺你這么疼愛小姐,一定不忍心看她著涼吧?”
楚懷瑾:“我……”
“奴婢可還記得,你上次為二小姐獵來野兔,怕手上的血嚇著二小姐,還特意洗了手收拾干凈才去見她的?!?/p>
“……”
他心虛,他理虧,他惦記萬楚盈的錢,氣死也要忍著。
楚懷瑾將手里的東西遞給翠微:“那你拿給盈盈吧。”
翠微也沒關(guān)門,留著道讓楚懷瑾在外面也能看見屋子里的情形。
楚懷瑾站在門口,屋子里的暖氣溢出來,還帶著栗子的香甜。楚懷瑾一愣,萬楚盈屋子里怎會(huì)有栗子?
不等他細(xì)想,就聽翠微說:“這糖炒栗子怎么都冷了,這還怎么吃?”
“哎呀,這荷花酥是冷的就算了,還碎成渣了?!?/p>
“這胭脂盒怎么有個(gè)裂口,該不會(huì)是在哪里撿的舊物回來糊弄我家小姐的吧?還有,怎么不見悅?cè)輼堑慕疴O?”
楚懷瑾恨不得沖進(jìn)去把翠微的嘴撕爛。
“對(duì)不起啊盈盈,東市和西市離得太遠(yuǎn)了,這一路也不好走,栗子這才冷了。至于荷花酥和胭脂……路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這才變成這樣。”
“至于金釵……許是今日天太冷,悅?cè)輼菦]有開門。等他們開門營(yíng)業(yè)了,我再去為你買來,如何?”
他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語氣里多了幾分可憐:“我傷勢(shì)剛愈,又摔一跤,至今還痛得直不起腰?!?/p>
從前,萬楚盈是最心疼他的,他手指擦破點(diǎn)皮,萬楚盈都緊張地為他找來大夫包扎。
他這次,可是為了她才受的傷,他不信萬楚盈還能無動(dòng)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