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楊毅望著吳桂良消失的天際,輕輕搖頭,“還是走脫了一個?!?/p>
其實也沒那么可惜。
重傷的,還沒有隊伍的吳桂良,本就是強弩之末。
沒了十六洞天的聯(lián)盟,其他隊伍,是不可能跟吳桂良組隊的。
把他放跑,他能幫自己消滅掉許多隊伍。
相當(dāng)于免費的工具人了。
“無妨,此番收獲已遠超預(yù)期?!蹦蠈m明月清冷的目光掃過滿地魂晶,
粗略估算,焱炎山聯(lián)盟遺留加上天煞堡二人所化,足有近三十枚之巨!
即便分予崇法寺一半,斬妖閣所得也足以確保一個極為靠前的排名!
這一切,順利得仿佛如有天助。
崇法寺眾僧倒是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滅塵和尚撓著锃亮的光頭,憨笑道:
“阿彌陀佛……楊施主,這……我等幾乎未出力,卻要平分如此多的魂晶,實在受之有愧。
“不如……貴閣取大頭,分與我等幾枚即可?”
“誒——”楊毅擺手,笑容溫和而真誠,
“滅塵大師此言差矣。既是盟友,自當(dāng)同進同退,福禍共擔(dān)。豈能因一時出力多寡而斤斤計較?
“此次我等多出些力,下次或許就要仰仗諸位大師了?!?/p>
一旁一位面容剛毅、名為普誠的武僧聞言,肅然道:
“楊公子高義!
“既如此,接下來探路偵查之事,便交由我?guī)煹軠鐗m前去,諸位可稍作休整。”
“這倒不……”楊毅下意識想婉拒。
“讓他去?!蹦蠈m明月忽然輕輕拉了下楊毅的衣袖,聲音壓得極低,甚至帶上了一絲罕見的、近乎哀求的眼神。
楊毅微微一怔,看向南宮明月,瞬間了然于心,只得無奈一笑:“好吧,那便有勞滅塵大師了?!?/p>
“???”滅塵和尚的臉?biāo)查g垮了下來,
滅塵委屈巴巴地看了看自家?guī)熜?,又看了看楊毅,最后掙扎道:“那……那楊公子你與我同去?彼此也好有個照應(yīng)?”
“額……”楊毅突然捂住胸口,眉頭微蹙,面露“痛苦”之色,“方才觀戰(zhàn),似被那爆炸余波震傷了肺腑,調(diào)息片刻……怕是無法陪同了?!?/p>
“那小師弟你……”滅塵又滿懷希望地看向同行的普敬和尚。
“咳!咳咳!”普敬和尚猛地咳嗽起來,臉色“蒼白”,氣息“虛弱”,“師兄……我……我好像是舊傷復(fù)發(fā)了……”
“你剛才根本就沒動手!”滅塵和尚氣得跳腳。
“是……是內(nèi)傷!陳年內(nèi)傷!”普敬和尚“虛弱”但堅定地強調(diào)道。
日照城,第二夜。
與第一日的殺聲震天、哀嚎遍野相比,
第二夜的日照城,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
蓬萊以絕對強橫的姿態(tài),在第一天便將所有敢于覬覦此城的隊伍屠戮殆盡后,便再無人敢越雷池半步。
絕對的武力,鑄就了絕對的寧靜。
樂山獨坐城中最高閣樓,如同鎮(zhèn)守巢穴的洪荒巨獸。
而花弄月、樂水、魏青峰則如同三把出鞘的利刃,游弋在城外廣袤的獵場中,
雖不如首日收獲驚人,但魂晶依舊在穩(wěn)步增加。
夜色濃稠如墨,一個高大瘦削、膚色黧黑的身影,帶著一身尚未完全消散的血腥與焦糊氣味,步履略顯虛浮地踏入了這座寂靜的死城。
正是天煞堡吳桂良。
他強行壓制傷勢,一路遁逃至此,氣息仍有些不穩(wěn),臉色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蒼白。
他行走在空無一人的主街上,腳步聲在死寂中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直至接近城中心區(qū)域,一道黑影才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自旁側(cè)屋檐落下,擋住了他的去路。
此人一身貼身黑衣,半截面罩遮臉,背負長刀,眼神冷冽如冰。
再看前方豪邁的隆起,顯然是個女子。
這是龍淵國的弟子,不知何時也已投效蓬萊麾下。
不過想到蓬萊本就是龍淵國背后的擎天巨柱,此舉倒也并不令人意外。
“敢孤身踏入此城,你是今日第一個?!焙谝碌犊偷穆曇羟宕啾?,不帶絲毫感情。
“我非為廝殺而來?!眳枪鹆纪O履_步,聲音因傷勢而略顯沙啞,“我有要事,需面見樂山?!?/p>
黑衣刀客冰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掃視片刻,似在評估他的狀態(tài)和意圖,旋即默然側(cè)身讓開通路。
顯然,她并不擔(dān)心吳桂良能對閣樓中那位造成任何威脅。
吳桂良深吸一口氣,壓下體內(nèi)翻涌的氣血,一步步走向那棟最高的閣樓。
剛踏入一層大廳,一個矮小且充滿惡意的身影便如同發(fā)現(xiàn)新奇玩具般猛地跳了起來!
“哈哈哈!你居然真敢送上門來找死?”
魏青峰臉上掛著殘忍的嬉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昨日被天煞堡所傷之仇,他可一直記著呢!
“我非為你而來,我要見樂山?!?/p>
吳桂良重復(fù)道,握緊了手中的死鐮,警惕地看著這個危險的小怪物。
“想見楊師兄?先過小爺我這關(guān)!”
魏青峰豈是講理之人?
怪叫一聲,身形如炮彈般射出,一記凌厲無比的鞭腿帶著刺耳的音爆,直掃吳桂良頭顱!
鐺——!
火星四濺!
吳桂良反應(yīng)極快,巨鐮翻轉(zhuǎn),以寬厚的鐮身精準(zhǔn)格擋住這兇悍一擊!
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發(fā)麻,踉蹌后退半步,體內(nèi)傷勢一陣翻騰。
魏青峰一擊不中,借力凌空翻滾,雙掌瞬間覆蓋上一層暗沉金光,攜帶著崩山裂石的恐怖巨力,如同泰山壓頂般再度狠狠拍下!
嘭!??!
吳桂良避無可避,咬緊牙關(guān),單掌擎天,硬接此招!
雙掌交擊,發(fā)出一聲沉悶巨響!
吳桂良雙腳所立處的青石板轟然碎裂,雙腳硬生生陷入地面一尺有余!
才勉強卸去這狂暴力量,但喉頭一甜,一絲鮮血已從嘴角溢出。
魏青峰則被反震之力彈回原地,甩了甩有些發(fā)麻的手掌,眼中兇光更盛,還要再上!
“退下?!?/p>
一個淡漠、卻蘊含著無上威嚴(yán)的聲音,自閣樓上層緩緩傳來。
魏青峰聽到這個聲音,雖然臉上依舊滿是不甘與忿忿,卻如同被無形韁繩勒住的兇獸,狠狠瞪了吳桂良一眼,
終究還是不敢違逆,悻悻地讓開了通路。
吳桂良緩緩直起身,抹去嘴角血跡,目光沉靜地望向那通往樓上的階梯。
吳桂良踏著冰冷的石階,一步步走上閣樓頂層。
夜風(fēng)自開闊的陽臺灌入,吹動他染血的衣袍,也帶來了前方那道背影所帶來的、幾乎凝成實質(zhì)的無形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