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通一開。
視野瞬間穿透濃煙與火焰的阻隔,俯瞰著下方如同炸了鍋的蟻巢般的日照城。
驚慌失措的人影在火海中奔逃,試圖集結的反抗者在街道上匯聚……
滅塵精準地鎖定目標區(qū)域,意念如同無形的目標區(qū)域,意念如同無形的絲線,連接著下方的傀儡大軍。
“那邊。左邊第三道第七街。那伙穿黃衣服的隊伍。覆蓋射擊。”
“西城區(qū),第六街第二道。那棟冒綠光的塔樓旁邊。給我用雷暴丹洗地?!?/p>
一道道指令發(fā)出,傀儡們忠實地執(zhí)行。
看著一片片區(qū)域在連綿的爆炸中化作焦土,看著那些“目標”在火光中驚惶四散或化為飛灰,滅塵和尚搓了搓手,眼中竟泛起一絲異樣的光芒。
一般來說,遇到爆炸,修士還能來得及逃跑。
可雷暴丹數(shù)量達到一定數(shù)量,近距離爆炸,就會釋放出足夠強悍的電壓。
這電壓,會把修士狠狠吸住。
想逃都沒地方逃!
“嘶……這指哪打哪的感覺……還真他娘的有點爽。”
滅塵忍不住狠狠搓了一下自己的大光頭。
……
燕都比賽看臺,仙門大佬們?nèi)齼蓛删圩?/p>
座次之間,暗流涌動,無聲地劃分著勢力版圖。
涇渭分明,罕有越界,以免落人口實。
在十大仙門的區(qū)域,三個身影并排而坐,形成一個微妙的小團體:珍寶城主文定海、天煞堡主陶天義、漕運鯨蛟幫總幫主宋吉超。
文定海方臉闊面,鬢角微霜,身著看似樸素的寬袍,卻難掩久居財富之巔蘊養(yǎng)出的雍容氣度。
他的發(fā)家史堪稱傳奇,從文家旁系的旁系,硬是憑手腕和能力,一步步踩著商海的驚濤駭浪,最終執(zhí)掌珍寶城這艘龐然巨艦,
甚至“順應民意”地取代了嫡系,迎娶騰龍書院第一美人。
如今,他畢生最大的夙愿,便是將珍寶城送入十大仙門之列。
樂山覆滅斬妖閣主力后,他自覺離目標前所未有的接近,最大的絆腳石,便是身旁這位。
陶天義豹頭環(huán)眼,蒼髯如戟,坐姿大開大合,
一身剽悍之氣宛若占山為王的巨寇,與文定海的矜貴形成鮮明對比。
而居于兩人中間的宋吉超,則如一口深潭,面容平靜無波。
他與陶天義是歃血為盟的生死兄弟,與珍寶城則是盤根錯節(jié)的商業(yè)盟友,且鯨蛟幫自身并無競爭十絕之意。
此刻,他自然成了兩人之間最好的緩沖與調(diào)停者。
當光幕顯示珍寶城弟子安然進入日照城時,陶天義鼻腔里發(fā)出一聲冷哼,帶著濃濃的嘲諷:
“文城主好手段啊,這蓬萊的大腿抱得是又穩(wěn)又緊,看來十絕仙門這高枝兒,您是攀定了?!?/p>
話中“抱大腿”三字,諷刺珍寶城依附蓬萊之意昭然若揭。
文定海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沒聽見。
緊接著,光幕中吳桂良的身影也踏入日照城。
文定海這才慢悠悠地轉過臉,嘴角噙著一絲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貴堡這位大弟子,倒也是‘深明大義’‘能屈能伸’,專挑敵人去結盟,這份‘骨氣’,令人欽佩?!?/p>
陶天義豹眼一瞪,聲如洪鐘:“審時度勢,大丈夫所為。有何不可?”
“不錯,是大丈夫,大大的丈夫。”文定海拖長了音調(diào),陰陽之氣幾乎凝成實質(zhì)。
宋吉超沉聲打斷,如同磐石投入沸水,“二位。爭這口舌之利有何用?小靈境之中是弟子在搏命,你們在這兒吵翻天,能改變結果嗎?”
陶天義與文定海各自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眼下局勢,珍寶城與天煞堡看似都能依附蓬萊而躋身前十。
論過往底蘊和仙門純粹性,天煞堡略勝一籌,但優(yōu)勢有限。
若珍寶城仗著富可敵國的財力,在后續(xù)的“上貢”環(huán)節(jié)下足血本,斬妖閣空出的十絕仙門席位花落誰家,猶未可知。
陶天義盯著光幕中孤身一人的吳桂良,眉頭緊鎖。
在蓬萊羽翼下,吳桂良想淘汰珍寶城隊伍已無可能。
后續(xù)如何爭奪那席位,他心中急速盤算。
文定海同樣不敢說有十足把握。
論仙門正統(tǒng)性,天煞堡確實壓珍寶城一頭。
十絕仙門席位空缺乃史無前例,評選標準模糊,他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上層十絕仙門大佬們的坐席,心思活絡地盤算起“打點”的門路。
“怎么?這就開始琢磨著該給哪位大佬塞多少錢了?”陶天義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心思,語氣滿是鄙夷。
“陶堡主此言差矣?!蔽亩êI裆徽x正詞嚴,
“十絕仙門席位,何等尊崇?豈是黃白之物可以褻瀆?
“若賄賂真有用,平日里你天煞堡收我珍寶城的‘禮’還少嗎?可曾見你讓過半分利?”
“那是你給得還不夠多?!碧仗炝x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齒,“你要真能開出個讓老子心尖兒都顫的價格,把這十絕仙門席位讓給你又何妨?”
“呵,”文定海冷笑,“聽陶堡主這口氣,倒像是這席位已然是你天煞堡的囊中之物了?”
“咳?!彼渭刂乜人砸宦暎俅未驍噙@無休止的機鋒,平靜的目光掃過兩人。
“二位,恕我直言,你們是不是高興得太早了?
“這話里話外,怎么聽著像是斬妖閣那位小兄弟已經(jīng)出局了?
“楊毅不死,你們兩家的美夢,終究還是鏡花水月一場空?!?/p>
“宋老弟?!碧仗炝x哈哈大笑,渾不在意,“你那小兄弟就算有三頭六臂,一個人能翻起什么浪?他還能學樂山,一個人滅掉兩隊人馬不成?”
“浪大不大,你且看看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吧?!彼渭种赶蚬饽?,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甚至帶著點欣慰的笑容。
兩人重新看向幕布,原本得意的表情,逐漸凝滯。
……
轟轟轟轟轟——?。?!
日照城內(nèi),珍寶城的弟子們徹底懵了。
劇烈的爆炸在四面八方同時炸響,地動山搖。
雷暴裹動山搖。
爆裂的能量,四散的雷光,燃燒的熱流,裹挾著碎石斷木四處飛濺,堅固的房屋如同紙糊般接連倒塌。
煙塵與能量的強光吞噬了街道。
“怎么回事?誰干的?”
城東區(qū)域,文天琪灰頭土臉地從一棟搖搖欲墜的樓宇中沖出,望著瞬間化作煉獄的街道,又驚又怒,聲音都變了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