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承旭”
走到厲承旭身后的白薇薇忽然喊住了前面的厲承旭,聲音輕輕柔柔的,恍若窗外吹拂而過的輕風(fēng)。
厲承旭止住了腳步,看向還站在樓梯口的白薇薇,在看到她唇邊噙著的淡淡笑意,微微揚(yáng)起了英挺的眉毛,深藏在墨鏡后的眸子卻是閃過一絲不安。
雖然是帶著墨鏡,但是白薇薇也知道此時(shí)他眼底的神情。
白薇薇靜靜的瞅著站在樓梯中央的厲承旭,半響后,幽幽的開口,“厲承旭,你之前跟我在一起的時(shí)候,我們的距離就像是這么遠(yuǎn)?!?/p>
一邊說著,白薇薇一邊伸出左手一邊指著厲承旭,無聲的衡量著兩人之間的距離。
白薇薇一邊輕輕的拍打著樓梯的扶手,一邊邁著輕快的步伐向下走著,在走到厲承旭的身邊時(shí),忽然停止住。
“后來,慢慢地,我們相處久了,有一段的時(shí)間里,我一直認(rèn)為我們之間的距離變成了這樣?!卑邹鞭蔽⒀鲋∧樋粗鴧柍行瘢词垢糁R,她仍能感受到比天氣更炙人心神的灼熱。
而且在這種毫無掩飾的角度,她根本無所遁形。
厲承旭眉間輕蹙,緊接著,墨鏡后的鷹眸微微瞇起,淡漠地打量著眼前的白薇薇,似乎在揣摩著她話里的涵義。
“可是現(xiàn)在……”白薇薇垂下小臉,輕輕的邁著腳步繼續(xù)朝著樓梯下面走著。
在到達(dá)最底下的一層樓梯時(shí)候,轉(zhuǎn)身看著厲承旭,明眸中流轉(zhuǎn)的光亮讓人看不真切,“你和我之間的距離,又變得這么遠(yuǎn)了?!?/p>
墨鏡后的鷹眸直直的看向白薇薇,眸光灼灼,她的周身被水晶燈光折射出的光暈,恍若綻放的寶石一般,閃閃發(fā)光。
以至于事后,他每次走樓梯的時(shí)候,仿若都看見他的妻子,曾經(jīng)在這一樓于二樓之間的樓梯上來回的踱步,幽幽的說著這幾句話。
一時(shí)間,兩人都沒有了聲響,也都各自的站在原地,寧靜安祥的氣氛包圍著他們兩個(gè)人。
那種奇妙的感覺來得無聲無息,卻又那么的清晰,讓人感受到它的存在。
“算了,和你說這些做什么呢,我們的婚姻,也只是一場鬧劇而已?!卑邹鞭北硨χ鴧柍行?,暗自深吸著氣,眼中有某種情緒慢慢地在沉積。
厲承旭靜靜的看著白薇薇的身影離開自己的視線,愣神了幾秒鐘之后,才收斂了臉上的情緒,緊抿著薄唇也走出了餐廳。
*
黑色的商務(wù)車在公路上奔馳著,車蓋在路燈的折射下反著光暈。
白薇薇和厲承旭并排的坐在真皮座椅上。
白薇薇背脊挺直著,目光看著前方,她有些拘謹(jǐn),尤其是和厲承旭此時(shí)這樣靜懿的并排相處坐在一起。
白薇薇偷偷的將余光瞥向一旁的厲承旭,身體也稍稍的往車門的方向移去,以方便于接下來的突發(fā)情況。
他的雙手輕放在雙褪之間,雖然沒有全部張開,依稀可以看見里面幾乎是劃過整個(gè)掌心的智慧線和生命線。
目光移到他的右手,猛地,水眸里的光亮顫抖了一下。
厲承旭注意到白薇薇的目光,將自己的右掌心慢慢的攤開來。
掌心之處,有一道不長不短的疤痕,正好垂直的躺在他的掌心中。
白薇薇忽然想起,那一晚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一切的瘋狂,而他阻止自己,應(yīng)該就是那時(shí)候留下的疤痕。
“這樣你和我也算是扯平了?!眳柍行窨粗约旱挠艺菩?,薄唇緩緩的勾出一抹笑意,讓人捉摸不透。
本來就是一句帶著些許諷意的一句話,然而不知為何,白薇薇的心卻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很輕很輕地撞了一下……
令她回過神的是口袋里手機(jī)的震動,雙手緊緊的攥緊,令指甲插進(jìn)自己的掌心,借此給予自己清醒和冷靜的力量。
這是父親和她之間的暗號,也提示著她,終要從身旁的惡魔手中掙脫開來了……
“吱——”
司機(jī)猛地踩下剎車,黑色的商務(wù)車立即想起了一聲極其刺耳的尖銳聲音。
“怎么回事!”坐在后面的厲承旭低喝出聲,抬眼看向車子的前方,一輛同樣黑色的商務(wù)車朝著他們橫沖直撞而來,讓他暗叫糟糕的是,那輛車子沒有車牌,明顯著是沖著他們而來。
“前面那輛車是鐵了心撞過來。”司機(jī)一邊說著一邊繼續(xù)猛踩著剎車,不停的轉(zhuǎn)動著方向盤,然后一個(gè)極速地轉(zhuǎn)輪,整個(gè)車身在高速公路上打轉(zhuǎn)了一圈,隨即急促朝著路旁欄桿撞去。
厲承旭心中漸漸下沉,他們所在的這條高速公路一片是靠著陡山,另一面卻是臨海,周圍有著欄桿圍著。
黑眸下意識的看向身旁的白薇薇,大手也朝著她的方向伸展著,卻沒想到他竟沒有觸碰到她!
白薇薇隨著車子的力道沖擊晃動著身子,而雙手卻死死的攥著車門的把手,不停的貼向車門,離著厲承旭遠(yuǎn)遠(yuǎn)地。
厲承旭一邊依舊向他們拐彎沖過來的車子,一邊不可思議的看向白薇薇,眉間有著深深的褶皺,俊容陰沉的可怕。
又是一個(gè)沖擊,司機(jī)再一次掉轉(zhuǎn)著車子,盡可能的躲避著那輛車子的猛撞,卻一頭撞向了欄桿,整個(gè)車身只差幾公分的距離就要掉入海里。
白薇薇目光看到那一望無際的大海,知道時(shí)機(jī)已到。
她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厲承旭,眼底生出了堅(jiān)決,毫不猶豫的將車門打開——
“白、薇、薇——你敢!”厲承旭看到前面原本沖撞過來的車子已經(jīng)轉(zhuǎn)頭疾馳離開,在看了一眼欲要跳出去的白薇薇,立即明白過來了是怎么回事。
白薇薇唇畔處緩緩的站放開一朵笑容,梨渦乍現(xiàn),嫣然璀璨,“我早就說過,我們不可能了。”
“白薇薇!不——”厲承旭拼命的想要抓住白薇薇的手,手背上的青筋陡然曝出,猙獰可怕,卻無奈車子的力道令他向反方向倒去。
然而事情已經(jīng)成為注定,白薇薇借由著車子旋轉(zhuǎn)的力量,打開車門,嬌柔的身子直直墜入深不可測的大海之中……
厲承旭拼盡全力的向著她伸展著手臂,卻在最后僅僅只抓住了她的一只衣袖,在看到她身子墜入大海的那一秒,厲承旭覺得自己幾乎快要無法呼吸。
雖然聲音很輕很輕,但是那被風(fēng)吹的零零散散的語句,他依舊能拼湊得很清晰——
“厲承旭,你不是說就是死也無法離開你嗎?那么,我就死給你看?!?/p>
“吱——”
黑色的商務(wù)車終于停穩(wěn),尖銳的剎車聲響徹整個(gè)天空。
“白薇薇——”厲承旭大步跨下車子,急切的喊著跑到公路邊。
他抓不住那像蝴蝶一樣?jì)扇岬纳碜樱荒芸粗谧约旱难壑凶兂稍絹碓叫〉囊稽c(diǎn),隨即在那深不可測的大海中看不見身影……
如果一個(gè)人一心想死,你攔不住,不是嗎?
別說是沉入大海,就是從這么高的角度落下去,也沒有生還的可能。
掌心之處唯一抓到的衣袖在隨著風(fēng)凜冽的飛舞,她臨跳下去那幾句話一遍一遍凌遲著厲承旭的心。
我早就說過,我們不可能了……
她早就打算趁此機(jī)會,離開他了?
掌心的力道在慢慢收緊,她就早已經(jīng)計(jì)劃好了,是不是?
一切都恢復(fù)了平靜,沒有尖銳的剎車聲,也沒有那令聞著心碎的喃語。
霎時(shí),厲承旭看著腳下不可估量的高度和深不可測的大海,眼睛通紅,里面布滿了哀傷的氣息,渾濁之中,只有血淋淋的傷痛是清澈見底的。
沒錯(cuò),他痛,很痛,人生頭一遭理解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心痛。
他根本不允許自己失去她……
“Boss……”從車內(nèi)踉蹌走出來的蔣誠低聲的走到了厲承旭的面前,方才雖然他在車子的前座,但是也看到白薇薇是如何跳下去的。
“立即給我找,就是把大海打撈一遍,我也要見到沈白薇薇,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厲承旭雙手緊握,手背青筋曝出,聲音如同受傷的野獸發(fā)出的嘶吼,他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咆哮!
*
陽光透過落地窗戶,懶懶的將光暈灑向偌大的客廳。
厲承旭僵直著身子站在一樓的樓梯處,大手握著樓梯的把手,徑自的出神著。
“Boss?!笔Y誠大步的走到厲承旭的身邊,淡漠的臉上有些凝重。
“如何?”厲承旭的嗓音有些沙啞,冷硬的臉部線條有些暗沉。
“還是沒有找到白薇薇的尸體?!笔Y誠頷首的站在厲承旭面前,聲音雖是如往常一樣平穩(wěn)淡漠,卻有著一絲緊張。
“繼續(xù)找?!眳柍行裼⑼Φ睦漕?zhàn)兊迷絹碓綕庵兀鄣滓脖派涑鲆坏礼斎说哪抗?,他薄唇微扯道?/p>
“Boss,已經(jīng)一周了,我看是很難……而且,從那個(gè)位置墜落下去,應(yīng)該會直接沉入海底,所以……”蔣誠咬了咬牙,繼續(xù)說道。
“我說的話你沒有聽明白嗎?繼續(xù)給我找!”厲承旭猛地將目光移到蔣誠的臉上,就像是X光一樣冷冷的照射著他。
“是?!笔Y誠再也不敢多言,他跟在厲承旭身邊那么多年,知道什么時(shí)候是他暴怒的前奏。
而最終,兩周過去了,依舊沒有找到白薇薇的尸體,厲承旭卻也沒有對外公布白薇薇的死訊,只是說在國外休養(yǎng)。
白薇薇,你終于掙脫我了,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jià),也值得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