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提著開水壺到來,蹲下,尋找螞蟻,可找了一會沒找到,后面?zhèn)鞒瞿赣H的呼喚聲,答應(yīng)了一聲然后將開水壺傾倒。
開水順著地板縫隙流淌,而對于陸隱來說就是洪水滔滔,而且是滾燙的洪水。
他瘋狂的爬出縫隙,朝著凸起的地板爬去,很快,四周都被開水環(huán)繞,他只能站在一塊地磚最高處,等待開水慢慢冷卻才能游走。
這就是身為螞蟻的命運,盡管有扛起千斤擔(dān)的能力與勇氣,可與一個孩子的差距就大到難以彌補(bǔ),正如陸隱自身與不可知的差距一般,看似他有對抗契合兩道規(guī)律強(qiáng)者的實力,然而不可知,卻遠(yuǎn)不止如此。
這里是哪里?相城的一角?他想要離開必須觸碰相城城門。
而想要掌握這座相城根本不知道如何辦,至少,一只螞蟻是做不到的。
可若螞蟻做不到,他應(yīng)該如何?
陸隱看向兩旁,除了自己,這相城必然還有其它生物進(jìn)入沒能離開者,蝸牛,烏龜,螞蟻,莫非都是生物?
無數(shù)巨大的水珠砸落,來自行人踩在開水上,罵罵咧咧走開,陸隱則被水珠澆個了透徹。
這些人是哪來的?一直生活在相城嗎?還是與碑中界一樣不斷循環(huán)?
耳邊聽著吵鬧聲,這種視角看街道并非第一次,當(dāng)初去寒仙宗參加天外天試煉,最后則是變成了螞蚱在街道上跳,死了好多次,以螞蚱的視角經(jīng)歷過人聲鼎沸,經(jīng)歷過被一次次踩死。
不過那一次面對的其實是同一個人,正是寒仙宗老祖白望遠(yuǎn),白望遠(yuǎn)以天外天試煉將自己無敵的烙印映照在所有參與天外天試煉最后一步的修煉者身上,凡是能走到那一步的都不是尋常人,白望遠(yuǎn)要的就是他們恐懼,被一次次踩死,最終面對他都要低一頭。
而那一次,陸隱能破局靠的是始祖經(jīng)義。
此次不同,這是相城對于生物內(nèi)心的顯化,不為威懾,更是讓生物看清自己本身,還有什么陸隱就不知道了,但這相城能做到這一步著實恐怖,相當(dāng)于讓契合兩道宇宙規(guī)律的強(qiáng)者修為盡廢,這才是鎮(zhèn)器濁寶真正的威能吧。
如果他被踩死,是不是真得死在這?陸隱不確定,澈的話未必是真,扛天永生修為太弱,也不能代表他,但他也不想嘗試。
終于,開水冷卻了,陸隱急忙游過去,然后順著地磚裂縫走到大街中央望向遠(yuǎn)方,他在尋找城門。
看不到,一座城池對于人都很大,更不用說對于螞蟻了。
找不到歸找不到,他可以聽。
想到這里,他湊近商販靜靜等著,商販與行人交流,其中必然會提到城門。
如此,接下來,陸隱就待在商販旁的地磚裂縫里靜靜等著。
一日接著一日,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這一日,日落西山,地面的陰影在扭動,陸隱瞥了一眼,以為是風(fēng)吹動樹葉,沒在乎,然后陰影扭動的越發(fā)頻繁了,而且也越發(fā)--妖嬈。
他轉(zhuǎn)頭,看向墻壁,扭動的陰影來自一片綠葉,當(dāng)陸隱看過來的時候,綠葉扭動的更夸張,跟瘋了一樣。
這是個生物沒錯了。
只是,生物會變成這種綠葉?這就驚悚了,如果是這樣,下次進(jìn)來變成綠葉固定在一個地方,還怎么離開?
陸隱第一個就想到會不會是澈給他設(shè)下的陷阱。
那綠葉瘋狂扭動,就差把身體撕開了,它在對陸隱打招呼。
陸隱遲疑了一下,順著墻壁往上爬,然后爬到綠葉不遠(yuǎn)處。
“是外來的吧,外來的?”
“不錯。”
“我就知道,太好了,求求你救我離開,我被固定在這了,那個生物不知道什么毛病在我身上插了根竹子,讓我動彈不得?!?/p>
“你以前能動?”
“能?!?/p>
“不是葉子嗎?就算能動也是因為風(fēng)吹的吧?!?/p>
“不,我自己就能動,雖然是葉子,但可以移動的,看來你是新來的,告訴你,我還看過椅子自己動的,嚇得那些生物瘋狂逃竄,說什么鬧鬼了,可那椅子最后被燒了,可憐。”
陸隱明白了,看來進(jìn)入相城不管變成什么,都可以動,相城不是死地,總會有一線生機(jī),哪怕變成椅子。
等等,什么東西會變成椅子?誰的內(nèi)相是椅子?
“快救救我吧,我被困在這太久太久了,這詭異的地方雖然有時間流逝,但自我狀態(tài)卻保持不變,我沒有饑餓,沒有渴,沒有之前身體感受過的衰敗的特征。”
“這些人怎么回事?”
“人?你是說這種生物?你怎么知道他們叫人?你認(rèn)識他們?”
“是我在問你,想出去就老實點?!?/p>
“好,好好好,我明白了,你是問這些人是吧,他們有什么問題嗎?”
“他們有沒有變過?”
“什么意思?”
“老去,或者死去?!?/p>
“有?!?/p>
“確定?”
“確定,因為我都成這小商販的傳家寶了,當(dāng)初是他爺爺?shù)臓敔數(shù)臓敔敯盐夜潭ㄔ谶@的?!?/p>
聽起來一把心酸吶,陸隱同情了,而這地方看起來就是一個正常的世界,這些人應(yīng)該都是真的吧:“你怎么進(jìn)來的?”
“不知道,醒來就變成葉子了?!?/p>
“是不是澈把你帶進(jìn)來的?還是你自己找到這座城池的?”
“我真不知道,求求你了,救我走吧,哪怕把我放了都行,我實在不想固定在這了,其實我都羨慕那椅子,早知如此,被燒了也好過永遠(yuǎn)留在這?!?/p>
“除了你還有其它生物在這嗎?”
“很多,但自從我被固定在這后就見不到了,能認(rèn)出你也是因為一只螞蟻不可能在這這么長時間都不動,不正常,所以我猜測你應(yīng)該也是某個生物所化?!?/p>
陸隱看著綠葉:“某個生物?看來你知道不止一種生物進(jìn)來。”
“知道,還聊過,可自從被固定在這就誰都見不到了。”葉子很悲催的道。
這葉子聊過不少生物,但應(yīng)該沒碰到過人類,否則不可能不知道人類這個稱呼,或者說,沒碰到過知道人類文明的生物。
澈說過,他將不少生物扔進(jìn)來嘗試,或許這葉子所屬的生物文明就是其一。
對于澈來說就是一次嘗試,可對于這葉子而言卻是永久的折磨。
陸隱不會忘記,澈,也是屠滅過宇宙文明的存在,別看他禮貌,還說歸還相城,可那不代表他仁慈。
宇宙中沒有絕對仁慈的生物。
想到這里,陸隱忽然想到意天闕的主人,那個向往真善美的存在,它,會不會是仁慈的?
不多想了,陸隱沒急著救葉子,在這一樣能聽到商販對話,等,等確定方向。
“對了,你知不知道城門在哪個方向?”
“好像是?!?/p>
“可以了?!标戨[打斷,好像?這可不行,以螞蟻之軀跑那么遙遠(yuǎn)找城門,萬一找錯了等于要橫穿城池,遭遇的危險不知道多少,時間也耽誤的多了去了,還是聽著穩(wěn)妥點。
而這期間他也沒閑著,開始啃竹子,竹子斷了就能放走葉子,這葉子說了不少事,他沒辦法帶走葉子,一只螞蟻帶著葉子目標(biāo)太大,就讓它隨風(fēng)飄去吧。
竹子不好啃,足足十多天陸隱才堪堪啃到一半。
繼續(xù)。
又過去數(shù)日,這天夜里火光四起,不少人跑動著似乎在追什么東西。
陸隱看著街道上一只拖鞋瘋狂跳動,久久陷入沉思。
“肯定跑不掉,又要被燒了?!比~子道。
陸隱發(fā)現(xiàn)這相城太恐怖了,居然還有生物變成拖鞋的,這得是什么性格?什么物種?
他竟然有些慌。
咔擦
竹子斷裂,掉落在地,半空,葉子擺脫了竹子,恰好一陣風(fēng)吹過,將它吹著朝遠(yuǎn)方而去。
它狂喜:“謝謝,謝謝你?!?/p>
看著葉子被狂風(fēng)席卷朝天空而去,陸隱也不知道它命運會如何,自己繼續(xù)等吧。
又是半個月后,陸隱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城門,往右走,就在這條街道的盡頭。
他順著墻角縫隙奔跑,連續(xù)十多日,終于看到城門了,繼續(xù)。
相城外,陸隱身影出現(xiàn),迎面是青草大師與扛天永生好奇的目光。
“怎么樣?”即便青草大師都好奇陸隱變成了什么。
陸隱很坦然:“大力神?!?/p>
青草大師:“??”
“就是螞蟻?!?/p>
青草大師無語,這誰能想到,不過居然是螞蟻,想了想,倒也符合。
“比我蝸牛好?!笨柑煊郎?。
陸隱瞥了它一眼,算這家伙運氣好,沒被踩死,他都差點被踩死。
相比蝸牛,螞蟻的生存能力強(qiáng)多了,目標(biāo)小還跑得快。
“接下來就等巴月了?!鼻嗖荽髱煹?。
陸隱詢問過去了多久,發(fā)現(xiàn)相城內(nèi)時間與外界流速一樣。
也不知道巴月變成了什么。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zhuǎn)眼過去了兩年,巴月還沒出來,不會死了吧。
陸隱早在一年前就把青草大師與扛天永生帶回三者宇宙了,天知道巴月要在里面困多久,那葉子可是困了好久好久,熬死好幾代人了,少說也有數(shù)百年。
他還沒問相城里的人平均壽命多少,按一百年算都是幾百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