蚍他不能苛求太多細節(jié)。
于是他又開口問道:“那你對于目前股市繁榮,以及繁榮中參與投機的人,有什么看法呢?”
投機……
投機取巧?
聽到李天用這個詞語定義那群股民。
陶海彥大致明白李天和自己的態(tài)度一樣了。
于是他毫不留情的說道:“那群家伙,也許不是傻子?!?/p>
“可全被貪婪蒙蔽了雙眼。”
“其實許多人都清楚,這場繁榮一定會破滅?!?/p>
“可問題是,大家都不知道會在何時破滅?!?/p>
“所以,許多人都抱著僥幸心理?!?/p>
“他們在賭,賭自己可以在股市繁榮破滅前的最后時刻抽身?!?/p>
李天點頭。
然后,他接著問道:“那你認(rèn)為,在繁榮破滅以后,有多少人可以成為贏家?”
“極少數(shù)!”
陶海彥果斷道。
頓了下,他組織語言,把自己在長樂街開店后的感悟講了出來。
“現(xiàn)在的股市,正吸納著大周各地的銀錢。”
“而只要股市還可以吸錢,又沒有干預(yù)的話,就可以一直持續(xù)這種繁榮?!?/p>
“等到股市沒有錢吸納,那繁榮就快破滅了?!?/p>
“大人……您覺得在目前股市吸納了絕大部分錢的情況下,可以有多少人獨善其身?”
李天聞言笑了。
那些在股市里試圖投機的股民,只算作第二層。
他們以為現(xiàn)在的股市,是一個擊鼓傳花的游戲。
卻不知。
股市這種玩意,只有在絕大部分人都沒法獨善其身時,才會破滅。
隨后的時間里。
李天一邊吃著呈上的美味菜肴,一邊和陶海彥聊著。
唐含雪偶爾也會插上幾句話。
一個時辰后,李天才慢悠悠的品嘗完最后一道湯品。
對于陶海彥這個人,李天還是挺滿意的。
雖然李天知道,這家伙在此處開店,就是想釣京都里的達官貴人,渴望飛黃騰達。
可他并不是只會投機取巧的人,不然的話,此刻就該在樓下了。
對于經(jīng)濟問題和金融市場,陶海彥還是有些自己的理解的。
因此,李天覺得此人應(yīng)該能用一下。
但是……
如果李天是一個一心為國,希望成就霸業(yè)的皇帝。
那他或許會直接征辟陶海彥為官。
可是,他可是個非主流的昏君啊。
他在讓大周繁榮以前,首先想的,是實現(xiàn)自己升仙的目標(biāo)。
所以他必須壓制國運的發(fā)展。
而讓陶海彥這種人進入朝廷,參與經(jīng)濟發(fā)展,那李天就別想壓制國運了。
所以,陶海彥能用。
可必須讓他在升仙以前,盡量少提高國運。
最好,可以把他轉(zhuǎn)化成一顆降低國運的棋子。
有了這個打算后,李天當(dāng)即問道:“陶掌柜,你對入仕可有興趣?”
“入仕?”
陶海彥聞言,有點茫然。
他苦笑道:“鄙人已經(jīng)歲數(shù)不小了,也沒有自幼寒窗苦讀的基礎(chǔ)?!?/p>
“沒法參加科舉,也沒法進入國子監(jiān),應(yīng)該不可能入仕了……”
“不是讓你做官,而是為吏?!?/p>
李天解釋道:“我可以這樣說,陛下那里有一個想法。”
“便是提高吏的地位,給吏更多的權(quán)力,掌握一些政策的具體執(zhí)行權(quán)。”
“而讓做官的專門負(fù)責(zé)制定政策。”
“陶掌柜若是想入仕的話,我倒是能幫你打點一二,令你起步比旁人好一些?!?/p>
公務(wù)員制度變革,將事務(wù)官和政務(wù)官分開,是李天早期就有的想法。
這項政策本身不存在好壞,究竟會引發(fā)什么結(jié)果,完全看人,有很大的可控性。
所以李天打算把他納入刑部和戶部斗爭計劃以后,第二批降低國運的計劃里。
聽到這話,陶海彥有些心動。
但他還是有點遲疑。
畢竟那些做官的一直很傲慢守舊。
即便這項變革可以進行,而唐家人也可以把自己推到高位。
但槍打出頭鳥。
面對文臣們的圍攻,陶海彥作為高階吏一定會變成眾矢之的的。
而要是鬧到陛下那里去。
面對陛下的權(quán)威,唐家人真的能保住自己嗎?
唐家是皇親國戚沒錯。
可和陛下相比,還是不值一提啊。
但就在他猶豫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道驚訝的聲音。
“陛下,您怎會在此?”
陛下?
對于錢洪澤,陶海彥當(dāng)然是認(rèn)識的。
因為在錢洪澤看來,現(xiàn)在的股市繁榮是自己親手締造的。
雖然他一開始并沒有想到自己的操作會這么猛。
而因股市繁榮而衍生的長樂街,以及長樂街上的店鋪,當(dāng)然也是他的政績。
為了跟人炫耀自己的政績。
錢洪澤甚至禁止自己的手下沖長樂街的商家伸手。
因此,在大周的商圈里,長樂街倒是成了吏治最清明之地。
而這其中。
陶海彥的“醉云樓”,作為長樂街最豪華的酒樓。
更是被錢洪澤當(dāng)做一顆值得被陳列、對外展示的明珠。
雖然他和陶海彥只是點頭之交,可他還是經(jīng)常在醉云樓進行宴客活動。
無他,炫耀罷了。
不過對于錢洪澤,陶海彥其實不怎么看得上的。
陶海彥雖然出身商賈,可眼光卻很獨到。
只是因為出身原因,沒法步入官場,可論能力一定不比某些高官差。
當(dāng)錢洪澤第一次來醉云樓時,其實他也熱情的進行了招待。
甚至和面對李天時一樣,親自為錢洪澤上菜。
可在幾次交談后,陶海彥卻逐漸發(fā)現(xiàn)這個錢洪澤有點虛有其表。
他的確有擔(dān)任戶部尚書的能力。
可目前這場繁榮,卻不是他有意識而為之。
他也許可以馬后炮的分析出“錢洪澤繁榮”背后的原因。
可讓他再一次復(fù)刻這種繁榮。
估計錢洪澤自己都沒有絕對的把我。
加上錢洪澤現(xiàn)在在官場上尷尬的地位。
他的上面,有內(nèi)閣首輔曾黎。
而在六部里,還存在著一個跟戶部同樣強勢的刑部。
而這兩者,全屬于法家。
和他錢洪澤所代表的儒家水火不容。
錢洪澤可以跟內(nèi)閣首輔曾黎分庭抗禮,皆因為他及時締造的這場繁榮。
可陶海彥清楚,這次“錢洪澤繁榮”雖然花團錦簇,烈火烹油。
可卻難以持久。
等到泡沫繁榮破滅后,他就要死到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