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可以為這種野望出一份力，是臣的福氣?！?/p>

“首輔大人說了，雖然西洋是遍布蠻夷之地，可卻并非南洋漠北那種苦寒或瘴氣叢生之地?！?/p>

“臣愿意在西洋度過余生，為陛下在西洋傳播大周的威望?！?/p>

“至于陛下的籌謀，臣會爛在心中?！?/p>

“離開御書房，臣便會忘得干干凈凈?！?/p>

……

趙虎全離開天牢的消息，一經(jīng)傳揚，便使整個朝堂為之震驚。

他們?nèi)f萬沒想到，犯下此等罪行之人，居然會被皇帝寬恕。

這簡直難以想象。

許多趙虎全的故吏門生在心中稱贊皇帝的仁德——身為大貪官的門生故吏，他們自然也沒什么人性。

只是因為和趙虎全有所牽連，他們即使躲過了趙虎全下獄后，法家的追究，以后他們恐怕也難以晉升了。

現(xiàn)在趙虎全出獄。

雖然還不知道他將來會干什么。

但他的這群故吏門生起碼可以松口氣了。

畢竟他們以后的仕途，不會因為趙虎全的事有太多鉗制。

有些膽大的朝臣，則想著前去拜訪趙虎全。

特別是錢洪澤。

如今的他，正處在春風(fēng)得意的狀態(tài)。

他覺得，趙虎全被放出來。

皆因他所締造的“錢洪澤繁榮”，令陛下非常滿意。

因此，出于對他的支持，還有對法家的敲打。

陛下才放出來了趙虎全。

人通常會把事情往好處想，往更利于自己的方向想。

因此，他略帶一些薄禮，明目張膽的上門探望出獄不久的趙虎全。

然而此刻，趙虎全的家里，不光暗處，就連趙虎全眼前也布滿了西廠的人。

他們時刻監(jiān)察著趙虎全的動向，就連他的信件也會逐字逐句的盤查。

這種情況下，趙虎全哪敢和錢洪澤見面。

只好借口在牢里留下了病根，需長期靜養(yǎng)，不便見客為由，回絕了錢洪澤的拜訪。

無奈，錢洪澤只好折返。

……

“哦？趙虎全拒絕了錢洪澤的拜訪？”

內(nèi)閣首輔曾黎家中，周昆驚喜的聲音響起。

因為陛下放出來趙虎全而惴惴不安的一眾法家大臣，此刻正聚集在客廳中商議事情。

而剛收到自己手下眼線的回復(fù)，說趙虎全拒絕錢洪澤拜訪的余明，直接將此事告知了眾人。

因為在場的人里，只有曾黎知道陛下是想把趙虎全流放西洋，再也不回來。

不過他并沒有告訴眾人這個消息。

理由很簡單。

君臣之間，一日百戰(zhàn)！

此處的君，不是指皇帝李天。

而是指身為法家領(lǐng)袖的曾黎。

他很明白。

法家雖然在凝聚力上，因為先進理論所帶來的高組織度，可以讓他們憑借少量的人，就和儒家斗的有來有回。

可這種近乎信仰的思想，卻毫無利益可言。

所有人都是遵循信仰辦事。

在信念尚存時，當(dāng)然無往不利。

可當(dāng)信念崩塌時，他們便會快速腐化。

而在曾黎看來，最近的“錢洪澤繁榮”，就是一個可能使法家信仰腐化崩塌的事情。

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因此，曾黎只好平時用各種手段測試大家的信仰。

好在。

在這個過程里，他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存在墮落的征兆。

但是與此同時。

曾黎也不禁感慨。

他越是用權(quán)術(shù)來維系權(quán)力的平衡，越可以驚奇的發(fā)現(xiàn)。

現(xiàn)在的皇帝李天，一路走來好像都沒怎么用過權(quán)術(shù)這種玩意。

他要么直接動用強力部門，用鐵血手腕強勢鎮(zhèn)壓反對的聲音，把內(nèi)政搞得和打仗似的。

要么利用做大利益，變化游戲規(guī)則這種發(fā)展過程中出現(xiàn)的事情。

以此為契機，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好像是法家“勢”的高階操作！

只是借勢并不是法家的專利，而李天的借勢運作，也比歷史上法家學(xué)派的任何一人，甚至比歷史上所有人都用得好，用的高端而已。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p>

“以陛下的手腕，他的運勢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消去?！?/p>

“他好像知道怎樣才可以使天地皆同力……”

心里感慨一番后，曾黎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眾人身上。

此時的周昆分析道：“趙虎全那個老東西可以出來，必定是陛下的心意?！?/p>

“可是他出來以后，沒有返回老家，八成是陛下還有要用到他的地方。”

“這種情況下，趙虎全卻拒絕見往日的同僚，諸位，你們覺得這代表著什么？”

聽到周昆的分析，余明說道：“這可以代表著，趙虎全隨后要做的事，會開罪那群儒家大臣?！?/p>

“最次，也是一件得和儒家大臣保持距離，不可以讓他們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的事?！?/p>

曾黎聞言，微微頷首。

這余明，的確很聰明。

即便不知道真相，他也可以把事情分析個差不多。

的確，陛下要趙虎全做的事情。

是一件得讓他和別的儒家大臣不再聯(lián)系，保持距離的事情。

可是這種距離，并不是政治層面的距離，而是物理距離。

陛下需要趙虎全去到西洋以后，不被儒家影響，聽從陛下的命令行事。

正因如此。

陛下才會派自己和蘭德將軍去往天牢，和趙虎全談判，并把他放出來。

當(dāng)然，在這個過程中后者全程都是打醬油。

對于希望趙虎全和儒家斷絕聯(lián)系這層意思，曾黎明白，趙虎全也明白。

當(dāng)然，當(dāng)陛下使用他最擅長的手段，讓西廠這個強力部門死死監(jiān)控起趙虎全后。

趙虎全當(dāng)然只能遠離儒家了。

此時，眾法家官員還在為趙虎全的事情進行探討。

他們對趙虎全為何出來做了很多猜測。

對于他們揣摩圣意的行為，曾黎并沒有太過阻止。

最后，眾法家大臣由于情報不足，也沒探討出個所以然來。

他們只知道，趙虎全的釋放是陛下的意思。

同時，這次的釋放應(yīng)該不會給法家造成什么麻煩。

至于說陛下有沒有用此事敲打法家？

事實上，不管是李天還是法家都清楚。

李天本人壓根不是那種喜歡賣弄權(quán)術(shù)，自作聰明，拿芝麻小事敲打臣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