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們就這么結婚,傅家怎么想?
傅錦洲壓力已經很大,若是為了跟自己在一起,再一次頂撞家里……
還有林晚宜,畢竟是生父養(yǎng)了二十多年的女兒,生養(yǎng)不及恩養(yǎng)。
如果他們現在就結婚,等于將他徹底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這里面牽扯的太多,蘇梨亂了!
她的遲疑,明顯地寫在臉上,落入在場每一個人的眼中。
傅錦洲的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握著她的手又緊了幾分。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林愛軍,緩緩開了口。
“小梨,你是在擔心傅家和林家的婚約嗎?”
林愛軍的目光落在蘇梨身上,看出了女兒的顧慮。
不等蘇梨回答,他接著說道,語氣堅定,“你不用擔心,傅家和林家的婚約,原本就是你的?!?/p>
傅錦洲看著蘇梨,“小時候是你救了我,兩家定下的婚約也是你和我?!?/p>
林愛軍點頭,“孩子,放心,你的婚事,爸是你的后盾。傅家那邊,你傅爺爺心里有數,不會有問題?!?/p>
蘇大年和劉桂蘭相視一眼,女兒苦盡甘來了。
“至于晚宜那里……”林愛軍的語氣平靜無波,“昨天晚上我跟你媽聊了很久,她已經答應了,會好好勸導晚宜?!?/p>
“這件事,不是問題。”
林愛軍的話,溫暖而堅定,如同一道強光,照到蘇梨心里,驅散了她心中的陰霾。
他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替她掃清了最大的顧慮。
空氣中,只剩下傅錦洲灼熱的目光,和她自己小鹿亂撞的心跳。
那目光,滾燙,有緊張,有渴望。
他依舊在等她的答案。
所有親人的目光都匯聚在她身上,期盼、祝福、寵愛,都聚焦在她身上。
這些溫暖,如同細密的網,將她輕輕托起。
重生以來,她步步為營,如履薄冰,習慣了獨自面對黑暗與算計。
可現在,有人愿意站在她身前,為她遮風擋雨。
有人告訴她,你不必再一個人扛。
傅錦洲的手,依舊緊緊握著她的,掌心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來,熨貼著她微涼的指尖,也仿佛熨平了她心頭最后的褶皺。
未來會怎樣?
傅家的態(tài)度,林晚宜的心結,還有生活中隨處不在的困難……
這些,是否真的能迎刃而解?
蘇梨不知道。
但她知道,如果拒絕,她會后悔。
迎著傅錦洲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有她清晰的倒影,也有一片她做夢都不敢涉足的未來。
蘇梨緩緩地,鄭重地,點了點頭。
幅度很小,卻已用盡全身力氣。
傅錦洲的眼底瞬間迸發(fā)出奪目的光彩,像是暗夜里驟然綻放的煙火。
他握著她的手,又緊了幾分,是牢牢握住幸福的安心。
林愛軍欣慰地笑了,眼底泛起酸澀,何其有幸剛找到女兒,就見證了女兒的幸福!
蘇大年和劉桂蘭更是喜不自勝,眼眶都有些濕潤了。
女兒吃了那么多苦,幸好有傅錦洲真心疼她!
午飯后,市中心醫(yī)院。
蘇梨跟在林愛軍和傅錦洲身后,腳步有些遲疑。
走廊的光線透過玻璃窗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蘇梨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輕易會說好聽話的人。
更何況姜君曾經對她惡言相向,甚至為了林晚宜不惜打壓她。
即便她是自己的親生母親,蘇梨依舊覺得心里別扭。
畢竟姜君曾經的行為,讓她接受不了。
傅錦洲似乎察覺到她的情緒,放慢腳步,與她并肩。
他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極輕地碰了碰她的手背,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撫。
林愛軍停在病房門口,回頭看了女兒一眼,目光復雜。
他推開了門。
病床上,姜君半靠著,臉色蒼白,神情有些憔悴。
林愛軍站在蘇梨身邊小聲道:“小梨,畢竟是你媽媽,她昨晚一夜沒睡?!?/p>
蘇梨深吸一口氣,抬腳進了病房。
聽到開門聲,姜君下意識地抬頭望過來。
目光在觸及蘇梨的那一瞬間,神色一滯。
姜君的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抓著被子的手,指節(jié)微微泛白。
蘇梨站在門口,沒有立刻走過去。
她看著病床上的女人,表面疏離,心情并不平靜。
林愛軍率先走了進去,聲音溫和,“君,小梨和錦洲來看你了。”
姜君的目光這才從蘇梨身上移開,落在林愛軍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錦洲、小梨,進來做?!?/p>
她的聲音干澀,沙啞。
傅錦洲握著蘇梨的握手,走了過去。
他禮貌地頷首,“嬸兒,蘇梨一直擔心你。”
蘇梨微垂著眸子,微微皺眉。
說真的,她還真沒有擔心,昨天徐明哲說了就是不能受刺激,只要自己不來,就沒有人能刺激姜君。
姜君視線一直停在蘇梨身上,嘴角微顫,“謝謝!讓你們擔心了。”
病房里的氣氛,一時間陷入尷尬。
蘇梨心里明白,既然來了,總不能一直這么僵著,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她看著姜君,淡淡開口,“您好好休息?!?/p>
僅僅五個字,客氣,疏離,卻又挑不出任何錯處。
姜君的臉色白了白。
蘇梨這么平靜、不帶一絲波瀾的態(tài)度,比任何指責和質問,都更讓她難受。
那些曾經脫口而出的,那些惡毒、刻薄的話,如同刀子一把把回扎在自己心頭。
那是她對自己的親生女兒說的話!
所以,蘇梨的態(tài)度,是她……活該!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
想道歉,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簡單一句“對不起”,很輕松!
可她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林愛軍看母女倆這么疏離,上來圓場,“小梨,你媽很后悔,昨晚跟我說了她之前傷害過你,她也很后悔,以后會慢慢彌補你。”
蘇梨從來不是一個輕易會跟熱絡的人,血緣是無法選擇的事實,但傷害卻是真實發(fā)生過的。
所以她做不到脫口就能說原諒。
“叔、嬸兒,蘇梨呢,性子倔,以后你們慢慢接觸?!?/p>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姜君,傅錦洲幫忙緩解氣氛。
雖然母女之間并沒有破冰,但姜君已經很開心,隔閡和別扭需要時間來沖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