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來一看雙手,滿手水泡。
宋高心疼月娘,對月娘說,“明兒你就別去了,在家?guī)难?,四丫離了娘,會哭的……”
月娘雖然累,可也不是個懶的。
再說才干一天活,就不去了,不得叫洛丫頭看笑話?
咬牙道,“我問過了,洛丫頭帶得挺好的,四丫沒哭沒鬧。再說莊稼人,哪能吃不起這點苦?”
宋高愧疚地拉過月娘的手。
“你跟著我受苦了!”
月娘不舍得花銀子請人,也是為這個家著想,為時平跟時和著想。
她性子雖然固執(zhí),但善良顧家。把時平時和也是當(dāng)親兒子看的。
人無完人,能做到這樣已經(jīng)不錯了。
可惜和洛丫頭處不來。
也不是她不愛洛丫頭,而是母女倆的觀念差別太大了。
洛丫頭有主意,有能力,又不是循規(guī)蹈距的,換作哪個做她娘,都能跟她起沖突。
洛丫頭撿回來的那條小狗,換作村里哪一戶,哪一個當(dāng)娘的,都得把它給扔了。
缺糧呢,多少人為了少張嘴吃飯,把孩子送出去給人當(dāng)童養(yǎng)媳,也不怪月娘嫌她撿條狗回來養(yǎng)。
所以很多事,也是不能怪月娘的。
當(dāng)然,洛丫頭也沒有錯。
洛丫頭的本事,比月娘想像的大得多。
在月娘眼里,洛丫頭就是個尋常鄉(xiāng)下丫頭,將來嫁戶好人家就十分不錯了。
可洛丫頭的志向,決不是這一分三畝地,她對未來不知有多么大的打算。
故而這娘倆的矛盾,一時也是無法調(diào)和的。
或許等到洛丫頭當(dāng)了娘,就能理解月娘的苦心了。
這會兒何洛洛,也給月娘送來了藥,告訴月娘說。
“你手上那水泡,得拿針戳破,擠出里面的血水再抹藥,明天歇一天,等好了再干活?!?/p>
月娘聽了這話,眼眶一下就濕潤了。
女兒還是關(guān)心她的。
忍著淚水道,“沒事,莊稼人哪不能吃苦?這點痛算不得什么。”
何洛洛知道她越勸,月娘就越不會聽,也就懶得多說了。
把藥交給月娘后,就領(lǐng)著二丫三丫溜小土松去了。
小土松不肯在駐扎地拉尿拉粑粑,每天必須牽到外面去解決。
也有可能是小土松追丟了一只土撥鼠,跟這只土撥鼠杠上了,非天天跑去那土撥鼠洞口拉粑粑。
這會兒一牽出來,它就卯足了勁朝土撥鼠洞口跑去。
跑到洞口之后,撅著屁股就對著洞口便便。
便完又往里尿尿,裂著嘴吐著舌頭,一副很搗蛋的樣子。
這只土撥鼠估計也是忍無可忍了,悄摸摸從洞里拱出個屁股,隨后兩只后爪就像刨土機一樣,稀里嘩拉就往外刨泥。
刨了小五一身泥,小五嗷地一聲就撲到洞口,想去逮它。
可這只狡猾的土撥鼠,眨眼就鉆進洞里去了。
小五再次失手,那個激動啊。在洞口使勁刨,想把土撥鼠刨出來。
可惜洞口太小,土撥鼠沒刨出來,自己拉的粑粑粘了一身。
三丫嫌棄地大叫。
“小五,別刨了!看看你,都變成粑粑狗了,好臭臭!”
小五這才停下來, 心虛地偷瞄幾個小主人,嘴里還發(fā)出委屈的嗚咽聲。
何洛洛看得也是忍俊不禁,沒想到動物之間也這么有趣。
原本不想給小五洗澡的,這下也不得不洗了。
反正天還沒黑,四下又沒人,就在隨身空間拿出個嬰兒盆,給小五當(dāng)澡盆了。
寵物沐浴露什么的也有,花了點時間,把小五收拾得干干凈凈。
等到它毛發(fā)干了后,篷篷松松的,粉鼻子粉舌頭,可愛極了。
香香小狗,怎么可以沒有狗窩?
何洛洛決定給小五做只狗窩。
明兒去山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有韌勁的藤蔓,拿來給小五編狗窩。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伙兒吃過早飯,便繼續(xù)干活去了。
何洛洛給四丫喂完奶,四丫睡著后,她就把四丫交給宋老太太看著,然后帶上鐮刀,進了荒地。
在荒地里,她發(fā)現(xiàn)好些紫藤。
這些紫藤不僅開花好看,藤蔓也有韌勁,可以拿來編織。
何洛洛便砍了一大捆,拖回駐地。
要說編織,村里老人大多都會,好些老人聽說何洛洛想編狗窩,都搶著來幫忙。
半天功夫不到,老爺爺們就給她編了個圓圓的藤筐出來。
還挺大,冷天鋪些舊衣裳,可以保暖,夏天狗子睡里面,涼爽通風(fēng)又干凈。
小五那個高興啊,蹦進筐里就打起了滾,不時傲嬌地吠幾聲。
它有家了,有愛它的小主人,有窩了,幸福著呢。
林家?guī)讉€丫頭,看得無比羨慕。
小土松洗得香噴噴的,還有肉吃。而她們,一身虱子,天天吃野菜,哪里比得上?
打心眼里覺得,她們真的不如狗。
何老太特意等到傍晚月娘回來,去刺激月娘。
“我說月娘啊,你可真是養(yǎng)了個好女兒,對一條狗都那么好。給它洗澡,編狗窩,還喂它吃肉干!”
“說句不中聽的,洛丫頭對你都未必有那個耐心,虧你還是她的娘!”
月娘聽了這話,心中不是滋味。
雖說沒必要跟條狗計較,可事實上洛丫頭對她,的確不冷不熱。
跟她說話的口氣,還沒她對那條小狗溫柔呢。
她每回看到,心里都有些窩火。
這會兒何老太一挑唆,心中十分不痛快。
宋高看穿了月娘的心思,便斥責(zé)何老太。
“何老太,你可真是死性不改,心思還是那么壞?!?/p>
“洛丫頭心善,對小動物好??伤龑θ穗y道不更好?你休要在這挑撥離間。”
何老太見戳中月娘心窩子了,達到目的了,便撇著嘴角走了。
宋高意味深長地勸月娘。
“月娘啊,你可別把何老太的話往心里去,洛丫頭對咱們有多好,咱們心里得有點數(shù)?!?/p>
“你難產(chǎn),是她冒著風(fēng)險救的你。”
“你掉進熊坑,也是洛丫頭一箭射中熊眼,救的你?!?/p>
“昨兒她還打算出錢,給咱們請工修房子……這種種件件,哪樣不是對你的孝心呢?咱們可要知足啊。”
“我知道的?!痹履稂c頭,可腦海里,卻滿是洛丫頭對她的疏離和冷淡。
不準(zhǔn)她教育二丫三丫,不準(zhǔn)她插手她們的親事,也不肯入籍到宋家來。
可這些事,哪樣不是她這個做娘的該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