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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豬都比陳寧聰明

顧誠忙得腳不沾地,坐著顧家租來的馬車穿梭于豪門府邸。

沒辦法,泉州縣男畢竟是爵位,不管是死的縣男還是活的縣男,畢竟頂著朝廷的爵位。作為封爵之中的一員,要大婚了,總需要給其他公爵、侯爵、伯爵送個請?zhí)桑?/p>

別管人家來不來喝喜酒,基本的禮儀需要做到。

顧家只有一個男丁,自然是沒辦法跑來跑去,只好安排大管家送請?zhí)?/p>

顧誠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優(yōu)勢顯現(xiàn)出來,說話恭恭敬敬,辦事穩(wěn)重,眾勛貴爵爺看顧家人丁單薄,自然也不會計較太多。

爵位來的突然,請?zhí)矊懙耐蝗弧?/p>

韓國公李善長那里意思下就行,李善長現(xiàn)在待在中都西北風(fēng)呢,是沒時間過來了。

曹國公李文忠、宋國公馮勝府上也只是禮儀性走一走,這兩位都在北面和王保保玩呢,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倒是鄭國公府里還有一位常茂,這是常遇春的兒子,衛(wèi)國公鄧愈也在金陵,還是需要送個請?zhí)?,其他侯爺,伯爵,也需要知會一聲,哪怕是得罪過的平?jīng)龊罡?,也得去送請?zhí)?/p>

這是沐英安排的,畢竟顧正臣不能一直結(jié)怨,有個機會解開誤會也好。

只不過,沐英還是太天真了些。

誠意伯府。

劉璟拿著一份請?zhí)習(xí)拷唤o劉基:“泉州縣男明日大婚,邀父親赴宴?!?/p>

劉基接過請?zhí)戳丝?,笑了起來:“這顧正臣果是有氣運在身,平步青云,一步封爵,不能小看了他啊?!?/p>

劉璟皺著眉頭:“父親,朝廷到底是怎么想的,縣男可是追封用的,哪里有用在活人身上的道理?!?/p>

劉基呵呵搖了搖頭:“璟兒,你要知道,這大明江山雖然姓朱,可不全是朱家人說了算?;实墼偾诿阏?wù),耳目再多,終是無法掌控所有人、所有事。當(dāng)年為父與韓國公交手時,皇帝尚可以居中調(diào)和,左右周旋,借力打力,把控朝局??裳巯履兀亢呛牵次饕患要毚?,皇帝做事難免有所掣肘?!?/p>

劉璟不解地問:“陛下不會不知胡相獨控中書的弊端,為何還要如此……”

劉基攤開手,平和地說:“知道又如何?開國勛貴之中,多是武將,鮮有韓國公之流。眼下韓國公居鳳陽養(yǎng)病,誰能取胡惟庸而代之?沒有一人!遍觀金陵內(nèi)外,官員要么缺乏能力,難以調(diào)和諸臣諸將,要么身后無人,說話沒有分量?!?/p>

劉璟承認。

胡惟庸是有能力的,而其他文臣要么有能力沒背景,要么有背景沒能力,要么既無背景也無能力,想要駕馭滿朝開國權(quán)貴,呵呵,難。

若不是胡惟庸出自淮西,有李善長帶頭支持,他也無法坐穩(wěn)中書。

劉基起身:“這件事可不是封賞顧正臣那么簡單,而是胡惟庸在試探,在試圖抗衡陛下,他在用這種手段告訴身后的人,他有能力左右陛下的決斷。泉州縣男對顧正臣是一個笑柄,對胡惟庸而言可是一個勝利。你就看著吧,用不了幾年,陛下定會拉其他人進入中書,若那個人依舊無法制衡胡惟庸,呵呵……”

劉璟深吸了一口氣,嚴肅地問:“父親總不會是說,那顧正臣會進入中書吧?”

劉基白了一眼劉璟:“顧正臣如此年輕,怎可進入中書?”

“那會是誰?”

劉璟不理解。

劉基思慮良久,搖了搖頭:“等著看吧,以我對陛下的了解,他定不會習(xí)慣于被人架空,被人拉拽。而胡惟庸,正在做這些事。罷了,你去準(zhǔn)備一些禮物,明日下午送去顧家,傍晚我去赴宴?!?/p>

劉璟帶著疑惑走了。

小章從門外走了進來,見劉基握著請?zhí)錾?,盈笑道:“你從句容回來,便對顧正臣贊譽有加,不成想他竟成了縣男。朝廷不是說,非軍功不得封爵,他一個知縣,哪里來的軍功?”

劉基嘆了一口氣:“他的軍功,不在于殺敵,而在于助力殺敵。他通過酒水提出了酒精,可以讓傷兵傷口極少紅腫化膿,他日說不得可救治萬軍,這份軍功,容不得不封賞?!?/p>

小章驚愕不已:“當(dāng)真有如此功效,那朝廷也應(yīng)該給個大的封賞,給個死人的名頭……”

“慎言!”

劉基打斷了小章。

陳府。

陳寧笑得像是一只快斷氣的鴨子,拍著桌子對刑部尚書吳云說:“泉州縣男,哈哈,你聽聽,泉州縣男!”

吳云不知道這有啥好笑的,但陳寧卻樂在其中。

陳寧確實很高興,在顧正臣手中吃了幾次暗虧,現(xiàn)在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日后金陵,不,是全天下,都將知道大明有一個活著的縣男!

這種恥辱,將會永遠留下來,史官也得在史書中記上一筆,想洗都洗不掉。

陳寧笑過,喝了一口茶順氣,對吳云說:“酒精制出來沒有?”

吳云微微點頭:“應(yīng)該是制出來了,蒸酒嘛,我讓人多蒸了幾遍,烈得很,想來應(yīng)該是酒精了。只是你確定再次試酒精?若是出了問題……”

陳寧自信地說:“哼,出了問題也是顧正臣的問題,不是我們的問題。你好心安排人多試幾次,即使死了幾個囚犯,也是為了邊軍將士著想,何罪之有?”

吳云微微點頭,旁顧左右,見無其他人,便至陳寧身邊低聲說:“平?jīng)龊罡抢镞\作好了,隨時可以動作,你認為什么時候動手為好?”

陳寧瞇著眼,冷冷地說:“明日顧正臣大婚,你去抓人如何?”

吳云深吸了一口氣,臉色變得很是難看:“陳御史大夫,你不是開玩笑吧?以東宮與顧正臣的關(guān)系,太子定會到場,太子在,我如何敢出手,何況他現(xiàn)在是縣男,有爵位之人,非陛下首肯,刑部也不敢擅自拿人啊……”

陳寧敲了敲桌案:“若此事關(guān)乎陛下與太子安危呢?事出緊急,不可不為啊。”

“貪腐算什么緊急……”

吳云郁悶地問。

陳寧呵呵笑道:“貪腐不算緊急,那就再加一條,有意刺駕!”

“刺駕?”

吳云茫然,刺哪門子的架去?

陳寧根本不在意,笑道:“你管如何刺駕,只需要讓人——強闖宮禁,然后咬出顧正臣來便是!”

吳云搖了搖頭:“這種粗糙的把戲,陛下一眼就會看明白,根本冤枉不了顧正臣,到那時候,說不得還會將我們牽連進去?!?/p>

陳寧看著不爭氣的吳云,哼了一聲:“吳尚書,這可都是胡相的意思,你可是胡相一手提拔,一手留在金陵的,你可要知恩圖報啊?!?/p>

吳云臉色有些蒼白,拱了拱手:“我知道該怎么做了?!?/p>

陳寧很是滿意。

吳云離開陳府之后,并沒有回家,而是轉(zhuǎn)向了中書衙署,對于陳寧這種二流子,說話不靠譜,正面說一套,反面說一套,吳云是見多了。

倘若真出了麻煩事,陳寧定會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而自己,呵呵,只能身赴黃泉!

這件事要做可以,但必須胡惟庸親自發(fā)話。

胡惟庸一直都在忙碌,雖然朝廷封印,地方上送來的奏折文書少了許多,可并不意味著中書省不忙了。

衛(wèi)所軍務(wù)、軍情消息,并不完全是由大都督府一手操控,中書省也會參與其中,有監(jiān)察、參與之權(quán)。

而衛(wèi)所軍情是不看時間的,有事便奏報。

修筑長城,修繕城池,增加城堡,調(diào)撥兵器,發(fā)放糧餉衣被,核銷用度,甚至是武將不法事,衛(wèi)所內(nèi)部糾紛,都會送到中書省來。

胡惟庸忙碌著,見吳云來了,不由皺了皺眉:“刑部有事?”

吳云搖了搖頭,走至胡惟庸身旁,低聲耳語了一番,然后說:“若是胡相點頭,那吳云便豁出去做了此事,絕不二話?!?/p>

胡惟庸臉色鐵青,抓起茶碗猛地摔了出去,厲聲道:“可惡!他竟敢瞞著我如此胡來!”

吳云補充了一句:“他說是受胡相意安排。”

“我豈會行如此毫無用處之事!”

胡惟庸動怒了。

陳寧竟敢假借自己的名義發(fā)號施令,甚至還敢勾結(jié)平?jīng)龊?,想要?gòu)陷顧正臣!顧正臣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陳寧實在是膽大包天,在天子眼皮子底下胡作非為,還用的是自己的名頭!

吳云將事情和盤托出。

胡惟庸聽著粗糙濫成垃圾的計劃,什么王二陸強闖宮禁欲行不軌,什么顧正臣收了賄賂,什么顧正臣是張士誠余孽,接近東宮與皇帝是為了張士誠報仇……

如此破爛的計劃,也真虧陳寧能想得出來。

張士誠都被挫骨揚灰?guī)啄炅?,這個時候還有必要再提這個人嗎?誰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死人賭上全家的命?

再說了,你哪只眼睛看到顧正臣與張士誠勾結(jié)過,在張士誠蹦跶的時候,顧正臣還沒成年呢,這點都想不到?

何況現(xiàn)在顧正臣是紅人,朱元璋幾次想給他封伯爵的,現(xiàn)在朝廷剛剛給封了縣男,你轉(zhuǎn)身說他是刺客?

這是打誰的臉?

是打朱元璋的臉?。?/p>

以老朱的脾氣,挨了一頓揍,說不得會滅了他全家!

白癡啊,豬都比陳寧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