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裴哥哥。”
總覺得叫哥哥有些怪怪的,但聽到知宜小奶音如是詢問,嘟著嘴巴的樣子過于可愛和期許,虞餅也不能把對方叫老了。
“裴哥哥。”兩個小孩乖乖開口。
又說了會話后,虞餅便急著帶小豆丁們回家。
房室內(nèi)的血腥味太過濃郁,賭場的環(huán)境不該讓孩子們久待,況且太晚睡覺熬夜,對他們身體也不好。
臨走前,她同裴青寂說了會話。
“所以你來這里就是為了抓白散人的嗎?”
“算是。”
仍舊是言簡意賅的話語和內(nèi)容。
虞餅癟嘴:“那小寂,你是不是過幾天就要離開了呢?”
裴青寂倒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少有地出現(xiàn)愣神。
若是平常,這種逃犯根本用不著他出手,不過是上次被追殺圍堵后因傷勢太重不能化為人形,在此地停留許久,又剛好碰上罷了。
照理而言,他的內(nèi)傷至今只恢復(fù)了一半,需要回到瀛洲請專門的醫(yī)師治療,長時間呆在此地非常不方便,也沒有任何理由。
可真的沒有任何理由嗎?
對上小白花閃爍如星的瞳眸,裴青寂猶豫了。
雖曾生出帶對方一同回瀛洲的想法,但對方因孩子就肯定不會同意,所以今日一別,以兩人的身份環(huán)境,恐也不會再相見。
“對?!?/p>
一些內(nèi)傷和毒素必須要回瀛洲處理,他點頭回應(yīng)。
“好吧,祝你一路順風(fēng)?!?/p>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虞餅低頭擺弄起手指,她目光垂下,盯著腳底黑黝黝的地板。
女子的黑色長發(fā)散下遮住側(cè)顏,周圍漫起低落的氣息,裴青寂見此心中閃過絲刺痛。
他想開口安慰,想說,若是她想再見面的話,他會再回來看她,畢竟幾月之后便是三年一度各大宗門切磋之時,按排列今年會在天元宗舉辦,他會再來到這里。
可話還未說出口呢,女子纖細(xì)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消沉的氣息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歡快和期望:“雖然很遺憾,但你看我已經(jīng)能熟練運用靈力了,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我,我未來會越來越好的?!?/p>
她未來會越來越好的?
這句話在裴青寂腦中轉(zhuǎn)了一圈,她只在乎這個嗎?
從前聽著挺會說話的,現(xiàn)在說的這話可不好聽。
裴青寂沒再多言,點了點頭。
習(xí)慣于男子的話少,結(jié)束話題后,虞餅帶著兩個孩子朝男子揮手告別。
司馬蘇木望著女子逐漸遠(yuǎn)去的背影,將目光坐落于手里瓷盤中的冬桂花上。
他記得小餅說,眼前這男子是瀛洲的一個小官員。
可小官員有如此厲害的實力么?
單手將逃跑的結(jié)丹強者桎梏住,這真實實力恐怕至少元嬰吧,況且這男子的兩個下屬,似乎也并不簡單。
司馬蘇木腦中從未像今天晚上一樣想過這么多東西。
可事關(guān)虞餅,他似乎沒有辦法做到不在意。
這是為何?
沒有選擇和女子孩子同路回去,他褪下染血的白袍換上干凈衣裳,獨自走上回家的道路。
——
當(dāng)夜,虞餅本想先讓兩個孩子多睡會覺,第二天再和他們講清偷跑的利害關(guān)系,可沒想到牽著兩個孩子回家時,他們蹦蹦跳跳,一點都沒有睡意,隱隱仍處在興奮中。
于是,她從寓言故事開始說起,什么小紅帽和三只小豬,讓孩子們意識到外界的危險。
“可是餅姑姑,你從前和我們說過,如果小時候不苦點不累點不痛點,長大是不會好的?!?/p>
知宜坐在床上晃蕩著腿腳,思索起曾經(jīng)被打罵時的經(jīng)歷。
小孩子雖很討厭兇巴巴時的姑姑,可如今姑姑變好,對從前的經(jīng)歷竟也沒有那么排斥了。
虞餅很確定自己沒有說過這樣的逼話,想來就是原主那貨說的。
這對嗎?
她自小討厭苦難教育,也很反感這套說辭:“不是的哦宜宜,你先把姑姑很久以前說的話都忘掉,這些都是錯的啦,苦難雖會促成人的成長,但決定未來走向的還是看個人的能力性格?!?/p>
“姑姑不希望你們經(jīng)歷苦難,不希望你們經(jīng)歷危險,希望你們一直好好的。”
梅花香自苦寒來是因為寒冷嗎?
不,是因為梅花本來就是梅花,它本就是香噴噴的。
“姑姑不用擔(dān)心我們,反倒是我們,很擔(dān)心你,擔(dān)心你經(jīng)歷危險?!敝衤牶?,如是回答。
虞餅面無表情地平視向他,心中感動的同時,還有股倒反天罡的詼諧令她莫名想笑。
這對嗎,孩子。
小孩擔(dān)心上大人了。
“可是珩珩宜宜,你們現(xiàn)在還太小了,沒有修煉也還沒有能完全分辨是非的能力,這個世界高手橫行,壞蛋是很多的?!彼Z重心長。
見孩子們陷入沉默,知道他們是聽進(jìn)去了。
虞餅欣慰:“等到你們長大了再來保護(hù)姑姑,好不好呀?”
話雖這么說,但她還真沒抱有希望。
畢竟按照小說劇情,她最多再養(yǎng)個幾年,男女主就會出來大殺四方實施復(fù)仇尋子了,等到兩個娃的親身父母出現(xiàn),他們就會自然而然忘記掉從前對他們不好的惡毒姑姑。
男女主后來都成了各自兩派的掌門,孩子們就會繼承“家業(yè)”,到那時候……
她肯定還是個炒菜做飯的。
“好!”知宜雙手握拳,頭上的丸子頭都因激動抖了抖。
“我會保護(hù)好姑姑和妹妹的。”知珩則做出承諾。
月亮低垂,天邊隱隱迎來乍亮的白光,孩子們遲遲睡下陷入夢鄉(xiāng),虞餅卻絲毫沒有困意。
她低頭望向自己的雙手,纖弱白嫩,但已染上鮮血。
這是她第一次殺人,沒有嘔吐沒有惡心,就這么自然發(fā)生了。
虞餅又將目光投向房室角落已經(jīng)空了許久的圓盤。
小黑蛇悄無聲息消失在了日常中,它離開的同時,裴青寂也回瀛洲了。
解決掉醫(yī)館和柳氏,似乎生活能再次恢復(fù)平靜了。
嗯,虞餅暗自點頭。
畢竟她只想做個和平安定的普通人,每天做做好吃的煎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