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省身茫然看著秦云東。
秦云東伸出的手沒有動,一直在等鄭省身。
鄭省身有些尷尬,遲疑兩分鐘,還是拿出手機撥打了電話。
“景總,秦云東要和你直接通話。”
他又聽了片刻,把手機遞給秦云東。
“景總,有話直接找我說,先找薛右遷,又找鄭省身,你累不累???”
秦云東邊打招呼邊坐下,還翹起二郎腿。
“秦書記和我道不同,說也白說。我給過你機會了,你不珍惜啊,千萬別怪我。”
“我沒有怪你,栽在你手里,只怨自己練的不夠。但我很好奇,你要扳倒我,出手就是一百萬,我真值這么多錢嗎?”
“至多不會少。我做生意這么久,秦書記是唯一讓我覺得后背發(fā)涼的人,破財免災(zāi),我舍得花錢。只要你不在,我早晚還能收回這筆錢?!?/p>
“但你讓鄭省身勸我認罪,這么蹩腳的辦法用在我身上,應(yīng)該是沒把我當回事啊?!?/p>
秦云東面帶笑容說著,盯著鄭省身。
鄭省身面紅耳赤,慌忙躲開秦云東的死亡凝視,心虛地低下頭。
景斌在電話里放聲大笑。
“我知道秦書記足智多謀,一般的伎倆很難躲過您的法眼,是我考慮不周,但沒有輕視的意思。不過,認罪的確是你最好的出路,秦書記是明白人,能拎得清局勢。”
“不好意思,我拎不清,能不能請你給我批講一下?”
“你主動認罪,無論是吳市長還是我,目的達到了,肯定會放你一馬,不會把事做絕。你雖然沒了公職,但還能做葉家的女婿,從此過上衣食無憂的天堂一樣的生活,何樂而不為?”
“如果我拒絕呢?”
“我不相信秦書記是眼皮子淺的人,吳市長有足夠的能力讓你這輩子失去自由,大丈夫能屈能伸,你應(yīng)該能做出明智選擇。”
景斌不再隱藏作為勝利者的傲慢,毫無顧忌地威逼恫嚇。
秦云東禁不住笑起來。
“我還真不相信吳凡塵能一手遮天,放眼體制,他只不過是一個小咖,你就更啥也不是了。而且,你參與了你不該碰的棋局,身處危險卻不自知,真是個跳梁小丑?!?/p>
他的一番嘲笑讓景斌惱羞成怒。
“秦云東,你只是井底之蛙,根本不知道資本有多強大。就算是吳凡塵也可以被我操控驅(qū)使,你只是個副處,又有什么能量可以翻盤?既然你執(zhí)迷不悟,那咱就走著瞧吧。”
景斌惡狠狠說完就掛斷電話,不給秦云東再羞辱他的機會。
秦云東把手機扔還給鄭省身。
“真沒想到,你居然是景斌收買的最大內(nèi)鬼。給一個商人當奴才,你不但無恥而且丟人?!?/p>
“我從不和景斌來往,只是執(zhí)行命令而已?!?/p>
鄭省身倏地站起身,惱怒地大聲斥責。
“你執(zhí)行的是誰的命令?”
秦云東立刻追問。
鄭省身張張嘴,又閉緊嘴巴。
“做賊就是心虛,你不說其實也沒什么意義,我知道你執(zhí)行的是吳凡塵的命令?!?/p>
“你想詐我嗎?”
“咱們紀委的每個人的檔案資料我都看過,你雖然是浠水人,但在中山黨校后勤科做過科長,你能進入縣紀委,只能是因為吳凡塵施加的影響力?!?/p>
鄭省身沉默不語,他無可辯駁。
“我很有興趣想知道,吳凡塵不是有求必應(yīng)的人,而你只是一個小小的科長,憑什么能得到他的支持?”
鄭省身突然揮揮手,打斷秦云東的問話。
“現(xiàn)在你是接受審查的人,怎么會盤問起我來了?秦云東,端正你的態(tài)度,不要東拉西扯,好好考慮你自己的問題吧?!?/p>
秦云東摸摸下巴笑了。
“你干嘛這么氣急敗壞的,是不是要觸及到你最不愿意提到的事了?”
“夠了!秦云東,你不要自作聰明,今天你把握不住機會,那就是你自掘墳?zāi)梗 ?/p>
鄭省身臉上的肌肉不斷抽搐,說話的嗓門開始拔高。
“你不但是趙祥國安插在紀委的內(nèi)線,也是吳凡塵掌握浠水的的內(nèi)鬼,現(xiàn)在又成了被景斌收買的內(nèi)奸。田壽文、蔡麗屏、宋天明的黑材料都是你寫的吧?我還真小看你了,老鄭,你還是三面間諜啊?!?/p>
秦云東沒有搭理鄭省身的吼叫,還是自顧自地繼續(xù)說。
“是又怎么樣,你現(xiàn)在的名聲已經(jīng)臭了,沒有人再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代理紀委書記,并且很快就能扶正,你只有干生氣的份,能奈我何?”
鄭省身被刺激地開始叫囂,但他不知不覺進入了秦云東劃定的話題。
“老鄭,你不要太得意,正義會遲,但一定會到。”
“哈哈,人人都說秦書記足智多謀,料事如神,那就請告訴我,你所謂的正義啥時候能到?”
“三天?!?/p>
秦云東豎起三根手指,在鄭省身眼前晃了晃。
鄭省身看秦云東自信的神態(tài),心里不由發(fā)虛。
但是他轉(zhuǎn)念一想,這肯定是秦云東的心理戰(zhàn),千萬不能中計。
鄭省身點頭笑了笑:“好在三天并不長,我們就拭目以待吧?!?/p>
晚上十一點,劉雙喜開車悄悄來到一家酒吧包間,薛右遷獨自一人正在等他。
“恭喜劉廠長轉(zhuǎn)危為安,逃過這一劫必有后福啊。”
薛右遷指了指對面的沙發(fā),抄起醒酒器倒酒。
“有福個球,我雖然是放出來了,但酒廠還是被封,我隨時還可能出事?!?/p>
劉雙喜頹廢地坐下,拿起剛倒的紅酒一飲而盡。
“沒有那么嚴重,咱上面有人,翻不了車。雖然兩岸猿聲啼不住,但咱的小船還是能輕松闖過萬重山?!?/p>
薛右遷微笑著安慰,接著又給他續(xù)了一杯。
“老薛,我心里真沒底啊。如果真相捂不住,吳凡塵也沒有能耐罩得住。說不定,到時候他會棄車保帥?!?/p>
“你要是實在不放心,那就不賺錢嘍,一把火燒個干干凈凈,你也就徹底解脫了?!?/p>
“對對對,我也是這么想的,與其天天提心吊膽,還不如盡早處理……可是酒廠保衛(wèi)處的人都被抓了,他們是搶劫萬勁松偷走的資料時被警方當場拿獲。我手邊已經(jīng)沒人干臟活了?!?/p>
薛右遷舉起酒杯:
“我有人手,再過兩個小時,你指揮他們行動,然后你就可以回家安心睡大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