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淵嘶聲怒吼:
“準(zhǔn)備拒馬,各營主將到最前方領(lǐng)兵!不得后退一步!”
“怯戰(zhàn)不前者,就地處斬!”
本來是圍殲洛羽的,所以數(shù)萬閬軍團團圍在山坡四面,分得極散,現(xiàn)在呼啦啦往中軍涌去,想要組成一座密集的拒馬陣。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結(jié)陣?那也太看不起我隴西精騎了吧?!?p>洛羽譏諷一笑,縱馬持槍,冷聲怒喝:
“玄武軍,隨本將沖陣!”
一面碩大的“洛”字大纛迎風(fēng)而立,由數(shù)十名悍卒牢牢護衛(wèi),緊隨洛羽身后筆直沖下山坡。大纛指引著全軍將士前進的方向,五千悍卒齊齊怒吼一聲:
“殺!”
居高臨下,玄武沖陣!
“盾牌手在前!快結(jié)陣!”
“弓弩手,給我射死他們!”
“放!放出手中所有箭矢,快!”
“嗖嗖嗖!”
畢竟是東境精銳,就算是心中慌亂,但也沒出現(xiàn)自行潰敗的場面,一波波箭雨隨著軍令從陣中傾斜而出,筆直砸落在玄武軍的頭頂。
正如洛羽所言,洪水過后的道路確實泥濘,每一次馬蹄前踏都會濺起一團污泥,戰(zhàn)馬的速度并沒有往日那么快,空中飛舞的羽箭也成了阻礙他們沖鋒的麻煩。
可五千玄武軍乃是精銳中的精銳,人人在馬背上閃轉(zhuǎn)騰挪,手中長矛紛飛,將迎面而來的箭矢盡數(shù)遮擋,只有些許騎兵運氣不好,被箭矢正中胸口,當(dāng)場斃命。
主帥大纛在前,又有什么好怕的?
越來越近的騎軍鋒線讓叛軍目露驚懼:
“敵軍將至,準(zhǔn)備拒馬!”
“轟!”
一排排高度的圓盾斜舉,數(shù)以百計的精裝悍卒咬緊牙關(guān),將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胳膊上死死頂住盾牌。
五千鐵蹄踏碎泥濘,玄武軍騎陣如黑色洪流傾瀉而下,更帶著猛虎下山般的氣勢。
洛羽一馬當(dāng)先,手中渾鐵長矛在晨光中泛起冷芒。箭雨迎面撲來,他猛地一勒韁繩,戰(zhàn)馬微偏三寸,三支冷箭“噔噔噔”地釘入馬前泥土。
“殺!”
隨著洛羽一聲暴喝,原本密集的錐形陣突然如扇面展開,洛羽長槍前指,全軍驟然加速。
“拒馬,頂?。〗o我頂??!”
叛軍陣中傳來變調(diào)的嘶吼,在前指揮的叛軍武將已經(jīng)被數(shù)千騎軍沖鋒的場面震得心膽俱裂。前排盾墻后突然刺出密密麻麻的長矛,寒光閃爍如刺猬張開了尖刺,為數(shù)不多的拒馬鹿角也被擺在了最前面。
洛羽嘴角勾起冷笑,右手順勢一挑,槍出如龍,帶著刺耳破空聲砸向拒馬樁。
“咔擦”一聲脆響,碗口粗的木樁應(yīng)聲而斷。戰(zhàn)馬前蹄重重踏在斷裂的拒馬上,洛羽借勢騰空,長槍如天空驚雷,將三名持盾叛軍連人帶盾捅了個對穿。
這一手可謂驚艷全場,大殺四方。
四周敵軍無不驚駭,四五桿長槍同時刺向洛羽,還有冷箭時不時地飛過來,打算將這位鎮(zhèn)西大將軍變成馬蜂窩大將軍。
“哼?!?p>洛羽渾然不懼,槍桿貼著腰身一記橫掃,猶如秋風(fēng)掃落葉一般將襲來的長槍攔腰劈斷,手握長槍的閬軍手臂一顫,胸口一悶,被震得吐血倒退。
“給我殺!”
玄武軍鋒線以一種極為蠻橫的姿態(tài)撞上了拒馬陣,主將岳伍、副將許韋以及前排三百沖陣悍卒人人悍不畏死,以最快的速度、最猛烈的攻勢將拒馬陣型撕開一道道細(xì)小的缺口。隨后便是一波波騎兵撞入戰(zhàn)陣,不斷擴大優(yōu)勢。
中軍不過萬人,組成的拒馬陣并不算厚實,憑什么攔住玄武軍沖鋒?
拒馬陣型一點點崩潰,南宮淵見到如此景象面色鐵青,聲嘶力竭地吼道:
“殺了洛羽,給我殺了洛羽!”
“不惜一切代價!”
有了南宮淵的軍令,居前指揮的一名麻臉武將當(dāng)即策馬前沖,揮舞著一柄厚重的板斧直撲洛羽:
“小兒,納命來!”
麻臉武將的板斧帶著呼嘯風(fēng)聲劈來,洛羽眼中寒光一閃,竟不躲不避,長矛如毒蛇吐信般迎著斧刃刺去。
“鐺!”
金鐵交鳴聲中火星四濺,麻臉武將只覺虎口劇痛,雙臂發(fā)麻,斧刃竟被長矛精準(zhǔn)點中重心,力道全消。他還未及變招,洛羽便手腕一抖,渾鐵長矛突然化作一道流光刺來。
“好快的速度!”
麻臉武將面露驚駭,矛尖竟然正中斧柄,順勢一挑,板斧不受控制地飛向了半空中。下一刻,長矛回旋突刺,矛桿在洛羽掌心旋轉(zhuǎn)半周,槍頭自下而上斜撩而起,從麻臉武將鐵甲縫隙貫入咽喉:
“噗嗤!”
鮮血噴涌而出,在晨光中劃出一道凄艷的弧線。
麻臉武將臨死前的眼神是那么的絕望,洛羽的槍術(shù)快到他都來不及反應(yīng),根本不是其一合之將。
“什么東西,也敢與本將交手!”
洛羽冷嗤一聲,長矛輕振,短短兩招號稱悍將的尸體便轟然墜馬。染血的矛尖指向南宮淵所在的中軍大纛,聲如雷霆:
“南宮淵,下一個就是你!”
南宮淵滿臉陰沉,恨不得自己撲過去與洛羽一決生死!
“轟隆隆!”
“殺!”
“砰砰砰!”
“鐺鐺鐺!”
還不等南宮淵下達結(jié)陣抵抗的軍令,四面八方都有轟鳴的嘶吼聲響起。
虎豹騎、血歸軍、劍翎軍三支主力精騎已經(jīng)臨陣,如玄武軍一樣,三支騎軍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將沖垮了前沿防線,哀嚎聲不絕于耳。
閬軍兩萬五千人本就沒有集結(jié)在一處,被四支騎軍這么一沖,大陣徹底分崩離析,然后一隊隊隴西精騎有條不紊地開始切割戰(zhàn)場上的叛軍,一股恐慌絕望的情緒開始在軍中迅速蔓延。
四面軍陣崩潰,大軍首尾不能相顧,南宮淵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面色慘白。
與他同樣絕望的還有城頭上的守卒,他們居高臨下,能更清楚地看見戰(zhàn)場全貌,四支隴西精銳、整整三萬鐵騎幾乎是如潮水一般頃刻間撕裂了己方的防線。
洛羽確實用了水淹之計,但不是瀾江的江水,而是戰(zhàn)馬、長槍、蒼刀組成的鐵騎洪流!
“葉,葉姑娘?!?p>留守城中的副將同樣是南宮家子弟,名為南宮濤,支支吾吾的說道:
“我們,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調(diào)集全城士兵,出城營救將軍?”
“不必了?!?p>“不救?總不能看著南宮將軍被,被敵軍圍殺吧?!?p>“不是不想救,是無法救。”
葉青凝微微搖頭,臉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真以為洛羽會放任瀾州城不管?城外戰(zhàn)場我們插不了手的,準(zhǔn)備守城戰(zhàn)吧?!?p>“守城戰(zhàn)?”
南宮濤本能地愣了一下:
“敵軍都是騎兵,怎么攻城?”
葉青凝目光凝重:“我說有,就有!”
“咻!”
尖銳的破風(fēng)聲剛好在此時劃破云霄。
萬里晴空,煙火絢麗。
南宮濤怔怔望向城外,密密麻麻的黑甲組成的攻城大陣正緩緩前移,宛如黑云壓城,連帶著天地間的光線都黯淡了幾分。
滿城守軍瞬間驚駭!他們看到了很多面熟悉的軍旗:
隴西先登營!隴西第一軍……
漫無邊際的黑甲洪流中搭起了一座將臺,有一襲白衣駐足,分外顯眼。
蕭少游憑欄而望,嘴角帶笑:
“我隴西五萬鐵甲,還拿不下區(qū)區(qū)一座瀾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