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顧希被推出去的時候,還沒睡醒。
她狠狠地往前顛了下,本能地伸手抓東西。
初二手疾眼快地把她扶住,等她坐穩(wěn)后,便又松了她的胳膊,警惕地看一眼車廂門:“好,停下歇歇腳?!?/p>
顧希目瞪口呆地看向初二,見他這會兒貼邊坐著,心里涼了一截:“為何推開我?”
她中途睡了許久,對抱了初二胳膊多久沒印象,只記得自己抱住了他的胳膊,再一睜眼,他便把自己推開了!
初二不解地皺臉反駁,小聲道:“我沒推,要下馬車了,我只是把胳膊抽出來。”
“夫君不能先將我喚醒,再抽胳膊嗎?”
初二覺得她說得好像有點道理,又想到好男不該跟女斗,便低聲下氣道:“對不住,我錯了?!?/p>
顧希的臉色有所好轉(zhuǎn),輕哼一聲:“哪里錯了?”
初二緊擰眉頭,用“你有完沒完”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我應(yīng)該先喚醒你,再抽胳膊?!?/p>
回答的沒錯,可顧希被他的眼神傷到了,磨磨牙問道:“還有呢?”
初二這回傻眼了。
他一路上都在充當(dāng)她的枕頭,肩膀和胳膊都僵了,居然還有錯?
初二感覺顧希成親后變了許多,不過想到徐行說他會“孤寡終老”,便覺得顧希是因為生了“大病”才會性情大變。
念及此,他再硬的心腸也軟了,柔著眉眼道:“都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下去用膳吧?!?/p>
顧希一聽這話,就知道他壓根沒把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
顧希自覺滑稽可笑,剜了他一眼后,便氣悶地下了馬車。
初二看她不追著問,便以為她已經(jīng)氣消,用膳時便如往常一樣,自顧自認(rèn)真地吃。
顧希右手邊的桌子坐著一對年輕夫妻,男子時不時給女子夾菜;左手邊是一家三口,妻子給孩子夾了菜,又給男子夾,男子則給孩子和妻子剔魚刺。
顧希越看越糟心,這會兒一點兒也不想再主動,還沒吃幾口便飽了。
這時候,初二那碗飯已經(jīng)見底。
看顧希已經(jīng)放下筷子,他皺了下眉頭:“你不吃了?”
顧希白他一眼:“不吃?!?/p>
話音剛落,初二便端走她那碗飯,嘴里說著不能浪費,不一會兒便將她吃剩下的也給吃了。
顧希的臉頰燙了下,不過抬眸看到初二正在專心致志地用著飯菜,沒有向她傳遞一絲一毫的曖昧,她臉上的血色又退盡。
她有一種對牛彈琴的無力感,回門這一路都是如此……
初二掐算著時辰,緊趕慢趕,終于在成親后的第七日晌午之前,抵達(dá)顧家。
顧老爺子帶著一大家子在門口迎接,遠(yuǎn)遠(yuǎn)看到馬車便紛紛揚手打招呼,心急的甚至朝馬車跑過去。
初二擺不出一絲統(tǒng)領(lǐng)架子,透過窗戶看到顧家人如此熱情,緊張地咽了下口水:“這成何體統(tǒng)?我本就來晚了,長輩怎得還迎出門了?”
顧希原本在生他的氣,側(cè)眸看到他攢著拳的緊張模樣,柔聲安撫道:“不要緊,祖父他們這是喜歡你,咱們回來晚了也是為救人,沒人會責(zé)怪你?!?/p>
初二感激地看她一眼。
下馬車時,初二沒有像以往那樣攙扶顧希的小臂,當(dāng)著顧家人的面,他是半點兒都不敢輕浮。所以他率先下馬車后,只板著臉朝顧希遞了自己胳膊。
顧希原本已經(jīng)把自己胳膊遞過去了,撞到他的胳膊后愣了下,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她不想當(dāng)著這么多人問詢,沒敢扶他胳膊,顧自下了馬車。
她實在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她只在宮里看到內(nèi)侍這樣讓皇后娘娘扶過,她又不是皇后,他充當(dāng)什么內(nèi)侍?
除了顧希,顧老爺子一行人都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初二乍然多了這樣一群親人,十分生疏別扭,不管誰跟他寒暄,他都豎起兩耳聽著,老老實實地一一作答,力爭不忽略任何一人。
顧希的生母林氏跟新女婿寒暄完,便拉著顧?;厮|房。
旁人看不出顧希的異樣,她這個做母親的卻看得出。
母女二人關(guān)上門,林氏便仔仔細(xì)細(xì)打量顧希:“他待你如何?你們房事可進(jìn)行得順利?”
顧希原本不想生抱怨,畢竟她已經(jīng)是嫁出去的女兒,說多了怕父母擔(dān)憂??煽吹侥赣H關(guān)切的眼神,顧希滿肚子的委屈便泛濫起來,化作淚水涌出眼眶。
林氏臉色微變,掏帕子幫她擦淚:“這是怎得了?有什么委屈只管跟娘說,娘想法子幫你作主?!?/p>
初二的品行是好的,這一點她信得過顧老爺子,信得過皇帝,更信得過她自己的眼睛。
可女兒哭成這樣,顯然是被初二欺負(fù)了。
顧希哽咽片刻后,抽抽嗒嗒道:“娘不必?fù)?dān)心,他算不得欺負(fù)我,就是……就是……”她這會兒腦子亂,也不知從何說起,想到林氏問的話,便道,“我們只同房過一次?!?/p>
林氏蹙眉,驚訝道:“他血氣方剛的年紀(jì),怎會如此不行?你哭是因為這事兒?”
顧希臊得臉色通紅,急忙搖頭:“娘,不是的?!?/p>
那些藏在心里的委屈,在林氏的追問下,被顧希竹筒倒豆子,全都抖了出來,連午膳都沒有出去跟初二一起吃。
等聽完所有的事情后,顧希才不解道:“也不知他是不是嫌棄我,人前不愿碰我分毫。在我面前總是一本正經(jīng),女兒瞧不出他對我有情意,娘,您說他是不是根本不情愿娶我?只是陛下同意了這門親事,他才不得已點的頭?”
林氏聽完顧希的猜疑,不敢妄下定論。
她活到這把歲數(shù),有過兒媳,也有過女婿,沒見過哪個男子跟自己妻子如此生疏的。
“女兒也主動親近過,可他……他居然說我……說我奔放!”顧希想到初二前日這么說她,便窘迫不已。
她不記得初二當(dāng)時耳朵有多紅,也沒注意他當(dāng)時慌亂逃竄的眼神,只知道自己當(dāng)時難堪地想3鉆地縫。
林氏的臉色沉了沉:“他這是何意?”
這兩個字聽在她這個岳母耳中,怎得有種諷刺她女兒放蕩的意味?
顧希嘴巴一癟,抬手揩眼淚:“我也不知,我如今都不想跟他說話了。這幾日趕路都是同床共枕,他沒有要碰我的意思,我也沒臉再貼上去?!?/p>
林氏冷哼,把顧希往懷里摟了摟:“不哭,娘為你作主!”
管他在京城多威風(fēng),既然做了她的女婿,就不能如此欺負(fù)她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