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戰(zhàn)國使團的車隊已整裝待發(fā),數(shù)十輛裝飾著拜戰(zhàn)圖騰的馬車排列整齊,神無衛(wèi)精銳玄甲森然,肅穆拱衛(wèi),剽悍之氣彌漫。
中央馬車內(nèi)。
尤菲米婭端坐其中,微微閉目:“亞娜,查清葉修去北宸的緣由了么?”
跪坐一側(cè)的亞娜躬身。
“回圣女殿下,消息已經(jīng)探明?!?p>“是坤帝下了旨意,命葉修作為大坤使團主使,護送禮部尚書之女冷眸前往北宸,名義是為北宸太子拓跋宏賀婚,實則……”
“是讓冷眸相看鎮(zhèn)北王拓跋雄世子拓跋峰,意圖聯(lián)姻,牽制北宸!”
尤菲米婭聞言,那雙金眸倏然睜開,寒意一閃而過。
“哼!坤帝居心叵測!”
“北宸局勢詭譎,鎮(zhèn)北王功高震主,與皇室嫌隙日深,此時送人聯(lián)姻,無異推入火坑,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p>“派葉修去……更是把他往龍?zhí)痘⒀ɡ锿疲 ?p>“這哪里是差遣?分明是打壓!”
亞娜心頭劇震,下意識抬眼看向圣女。
不是……
才半天過去而已!
僅僅半天??!
殿下竟已如此直白地維護葉修?甚至剖析起坤帝的險惡用心?
這態(tài)度轉(zhuǎn)變之快,匪夷所思!
莫不是昨日花園里那場“賭約”的結(jié)果,真的讓圣女殿下……
她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昨夜殿下甚至沒讓她進房磨鏡子……難道也是因為葉修?
亞娜不敢再深想下去,剛想開口……
驀地!
車窗外驟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嘈雜聲,呵斥聲,以及兵器碰撞的鏗鏘聲。
“所有人都不準(zhǔn)動!”
“拜戰(zhàn)國的圣女出來!”
“我等奉龍王之命,搜查車隊!爾等竊取我劉家商會酒水配方,速速打開車駕接受盤查,否則休想離開!”
……
囂張跋扈的聲音極其響亮,正是……
劉福全!
只見他腆著圓滾肚子,在一群如狼似虎的龍王府禁衛(wèi)簇?fù)硐拢瑲鈩輿皼岸略谲囮犠钋啊?p>“圣女殿下!速速下車!否則,休怪我等不客氣,按大坤律法,以賊贓窩藏論處!”
前幾日,謠言幾乎摧垮他的商會。
絕望之際,龍王派人傳話……
只要他明日借龍王之名扣下拜戰(zhàn)國使團,便保劉家不散!
所以。
他來了!
他身后站著的便是龍王府的禁衛(wèi)!
一個個刀劍半出鞘,寒光懾人,將車隊團團圍住。
神無衛(wèi)反應(yīng)迅疾,瞬間列陣,冰冷殺氣如實質(zhì)般彌漫!
劍拔弩張!
尤菲米婭面紗下的俏臉?biāo)查g布滿寒霜,金眸中怒火升騰。
這一等拙劣的栽贓陷害,顯然是明目張膽的報復(fù)!
“嘩啦——”
車簾被玉手拉開。
尤菲米婭端坐其中,雙眸直視著劉福全,聲音清冷如冰泉擊石。
“劉掌柜?!?p>“你說我們竊取酒水配方?證據(jù)何在?”
“空口白牙,就敢污蔑他國使節(jié)?這就是你劉家的規(guī)矩,還是龍王的威風(fēng)???”
劉福全被那雙金眸看得心頭一凜,隨之冷冷一笑:“證據(jù)?哼!有沒有問題,搜過便知!”
他大手一揮,示意手下就要上前強行搜查。
此言一出,四周漸漸圍上來的人群,頓時一片嘩然。
“嚯!這也太不要臉了!”
“就是啊,萬福商會自己快倒了,就開始亂咬人了?”
“栽贓陷害!劉家那破酒能跟詩仙題詩的‘忘憂’比?偷他配方?笑死個人!”
“人家圣女可是得了葉公子題詩的貴客,而且訂購了一大單子,稀罕你那破配方?劉老狗分明是公報私仇,替龍王找場子!”
“自取其辱!簡直丟盡我們大坤的臉!”
……
議論聲浪洶涌,矛頭直指劉福全。
許多人記起了醉仙樓那轟動一時的“忘憂”題詩,對這位一舞傾城的異國圣女天然多了幾分好感。
劉福全被戳中痛處,肥肉亂顫,臉色由紅轉(zhuǎn)紫,猛地朝人群厲吼。
“閉嘴!都給老子閉嘴!”
“誰再敢多嘴一句,就是藐視龍王!藐視皇室!老子看你們有幾個腦袋夠砍?!”
“不想死的都給我滾遠(yuǎn)點!”
龍王府禁衛(wèi)配合地踏步上前,刀鋒寒光閃爍,威嚇十足。
人群被這兇神惡煞的陣勢一嚇,喧鬧戛然而止,許多人面露懼色,紛紛后退……
龍王的名頭,加上人多勢眾的禁衛(wèi),讓普通百姓噤若寒蟬。
尤菲米婭冷眼旁觀,語帶嘲諷:“呵……姓劉的,連你們大坤子民都看不下去了,都覺得你是在無理取鬧,狗急跳墻,你活到這把年紀(jì),混成這般人人喊打的境地,真是夠失敗的?!?p>“你?。?!”
劉福全的鼻子要氣歪了。
尤菲米婭不給他喘息之機,繼續(xù)說道。
“既然拿不出半點證據(jù),那就是赤裸裸的栽贓陷害!”
“我倒要問問,你們大坤,就是這般對待遠(yuǎn)道而來,持節(jié)出使的貴客嗎?”
“這就是你們宣揚的禮儀之邦,天朝上國的待客之道???”
誅心之言,字字如刀,直指大坤的國體顏面!
周圍的大坤百姓聽了,臉上更是火辣辣的,看向劉福全的目光滿是厭惡。
劉福全徹底被激怒了,理智被羞憤和破罐破摔的瘋狂淹沒。
“少他娘的給老子扣大帽子,老子不管什么待客之道!”
“今天這車隊,老子搜定了!”
“有沒有問題,搜了再說!”
“搜出來了,你們就是賊!人贓并獲!要是搜不出來……”
他梗著脖子,肥臉上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我劉福全給你們道歉,行了吧?給老子搜!??!”
劉福全一聲令下,龍王府的禁衛(wèi)們面露兇光,作勢就要上前強行搜查拜戰(zhàn)國那些裝飾華貴的馬車……
“住手!”
亞娜厲喝,神無衛(wèi)們齊刷刷拔刀出鞘,硬生生將王府禁衛(wèi)的沖勢逼停!
“我看誰敢動!”
尤菲米婭的聲音透過面紗,帶著冰封萬里的寒意,“拜戰(zhàn)國尊嚴(yán)不容踐踏!爾等今日若敢僭越,便是向我拜戰(zhàn)國宣戰(zhàn)!后果……自負(fù)!”
劉福全被這“宣戰(zhàn)”二字吼得心頭一顫,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他色厲內(nèi)荏地咆哮:“少嚇唬老子!給我搜!出了事有龍王擔(dān)著!”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轟隆——!??!”
沉悶如滾雷的鐵蹄聲由遠(yuǎn)及近,震得大地微顫!
所有人動作一滯,驚疑望去。
只見。
城南大道上,一支裝備精良的隊伍正疾馳而來!
清一色的玄色勁裝,外罩制式皮甲,腰挎繡春刀,馬匹矯健,行動間透著訓(xùn)練有素的彪悍與肅殺!
為首一人,正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沈煉!
他身后,是五百名殺氣騰騰的錦衣衛(wèi)精銳,如同一條黑色的鋼鐵洪流,帶著無可阻擋的威勢,滾滾而來!
隊伍在距離沖突現(xiàn)場數(shù)丈處穩(wěn)穩(wěn)停住,動作整齊劃一,馬蹄聲驟歇,無形的威壓籠罩全場……
緊接著。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隊伍中央一輛普通馬車的車簾掀開。
一個身著青衫的頎長身影,慢悠悠地鉆了出來。
除了葉修,還會有誰?
他立于車轅,懶洋洋伸了個懶腰,目光隨意地掃過全場,最后落在一臉懵逼的劉福全和他那群王府禁衛(wèi)身上:“呦?大清早的,這么熱鬧?這是在……唱大戲呢?”
“嘩——!!!”
短暫的寂靜后,圍觀的人群瞬間沸騰了!
“是詩仙!詩仙葉公子來了!”
“太好了!這下看劉老狗還怎么囂張!”
“詩仙!這小子欺負(fù)人,居然栽贓陷害!”
……
百姓們激動地呼喊著“詩仙”名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剛才被龍王名頭壓下的憤怒,此刻一一化為了告狀的動力。
聲浪,愈發(fā)猛烈了!
見狀,葉修抬起手,向下虛按了按。
喧囂聲浪迅速安靜下來。
“劉掌柜?你不去救你的萬福商會,出來亂咬做什么?”
“對了!”
“你剛剛說什么來著?”
葉修故意停頓了一下,仿佛在回憶,然后恍然大悟般一拍手。
“哦——想起來了!”
“你說拜戰(zhàn)國使團偷了你的……釀酒配方?”
劉福全怒不可遏地瞪著葉修:“沒錯,你……”
不等說完。
葉修嗤笑一聲,先一步打斷了他的聲音。
“劉福全,你腦子被門夾了,還是被豬油糊了心竅?”
“你劉家那些兌了水的劣酒,連給‘忘憂’提鞋都不配,那股子餿味,隔著三條街都能聞到!”
“就憑你那些破爛玩意兒,也配別人去偷你的配方?”
“你覺得自己配嗎???”
劉福全一聽,隨之急了。
“你放屁!”
“我萬福商會的酒,乃是百年傳承,用料考究,工藝精湛,在應(yīng)天城口碑載道!你葉修算個什么東西?”
“仗著那點虛名,伙同幾個重臣的千金,惡意打壓我劉家,擠垮我商會!”
“如今還敢在此信口雌黃,污蔑我酒水品質(zhì)?!”
“分明是你!是你們嫉妒我劉家生意紅火,故意讓趙家散播謠言,誣陷我商會!”
“是你們在搞鬼!葉修,你這卑鄙小人!你……你不得好死?。?!”
這些話……
是他在氣急敗壞下的胡亂攀咬!
畢竟。
腦子沒點問題都知道,葉修和趙家不可能走一塊兒。
因為散播謠言的是趙家,而趙家乃是皇后的母族!
然而,葉修站在車轅之上,臉上的笑容依舊不減。
“哦?誣陷?”
“劉掌柜,你口口聲聲說我葉修誣陷你,伙同幾位重臣千金擠兌你……”
“那我倒要問問你!”
“若這一切都只是我葉修空口白牙的‘誣陷’,那你萬福商會門前為何擠滿了要求退錢,要求提貨的客商?那些恐慌的商人,難道都是我葉修花錢雇來演戲的嗎?”
“若我真是誣陷,你劉家百年基業(yè),根深蒂固,為何會在短短兩日之內(nèi),如同被抽干了地基的破屋,搖搖欲墜,瀕臨崩塌?!”
“若你劉家的酒真如你所吹噓的那般‘用料考究,工藝精湛’,為何風(fēng)聲一起,連那些往日里稱兄道弟的合作伙伴,都唯恐避之不及,爭相與你劃清界限?!”
“劉福全!你告訴我!”
葉修踏前一步,字字誅心。
“這鋪天蓋地的恐慌,這爭先恐后地逃離,這墻倒眾人推的局面,難道也是我葉修用了大能量……”
“憑空誣陷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