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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威脅冷家!

翌日,乾王府書房。

瞎乍浦拄著竹杖,快步走入,臉上帶著一絲興奮。

“少主,沈煉那邊有消息了!”

葉修正端著一杯清茶,聞言抬了抬眼:“哦?效率不慢。”

瞎乍浦從懷中取出一封沒有署名的信函,雙手呈上。

“這是沈大人讓俺帶回來的,說是初步查到的都在里頭了。”

“沈大人還特意囑咐,冷家畢竟是禮部堂官,門生故舊不少,有些痕跡抹得很干凈?!?/p>

“所以查起來需費些周章,若少主覺得不夠,他再讓人深挖。”

葉修“嗯”了一聲,慢條斯理地又呷了一口茶,這才放下茶杯,接過信函。

下一秒。

指尖挑開火漆,抽出里面的紙張,目光平靜地瀏覽起來。

紙張上羅列著冷向左父子多年來或明或暗的一些勾當(dāng)。

比如收受下屬冰敬炭敬,在官員考評中略有偏袒,利用職權(quán)為家族生意行過一些方便……

大多都是官場上司空見慣,可大可小的毛病,扳不倒一個根基深厚的尚書。

直到葉修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項記錄上。

那是關(guān)于三年前一次宮中大型慶典,由禮部主導(dǎo)操辦,銀錢流水極大。

但賬目上顯示,有一筆五萬兩白銀的“采買雜項”支出,經(jīng)手人是冷向左的一名遠(yuǎn)房侄兒。

而最終這批“雜項”的實物核驗記錄卻語焉不詳,與前期預(yù)算所列項目頗有出入。

當(dāng)時雖有御史風(fēng)聞奏事,但被冷向左以“慶典瑣碎,難免疏漏,已責(zé)令補全”為由壓了下去,最終不了了之。

葉修指尖在這條記錄上輕輕點了點,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呵呵,看來咱們這位以清流自居的冷尚書,府上也不怎么干凈嘛?!?/p>

“五萬兩白銀的‘雜項’,這窟窿可不小?!?/p>

瞎乍浦湊近了些,壓低聲音。

“少主,沈大人說了,這事兒當(dāng)時被捂住了,證據(jù)不算鐵,但順著這條線往下挖,肯定能摸到大魚!”

“要不要俺再傳話給沈煉,讓他加把勁?”

葉修將信紙隨手丟在書案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

“不必了,這點東西,夠用了?!?/p>

嚇唬人,用不著動真槍,那樣就不好玩了。

瞎乍浦一愣:“夠用了?少主,您這是……?”

葉修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

“走吧,老瞎,備車。”

“咱們再去一趟冷府,拜訪一下咱們的禮部尚書大人?!?/p>

瞎乍浦雖然不明所以,但見葉修成竹在胸,立刻應(yīng)道:“得令!俺這就去安排!”

小半個時辰后,冷府門前。

乾王府的馬車再次停穩(wěn)。

守門的護衛(wèi)一見是葉修,臉上頓時露出為難之色,昨日那場風(fēng)波猶在眼前。

毫不夸張的說……

他們從未看見過小姐和老爺他們吵架,那是第一次。

葉修卻渾不在意,對護衛(wèi)淡淡道:“去通傳一聲,就說乾王葉修來訪。”

護衛(wèi)不敢怠慢,連忙跑進去通報。

出乎意料的是。

這次并未讓葉修等太久。

不過片刻,那護衛(wèi)便小跑回來,躬身道:“乾王殿下,我家老爺和公子請您大廳相見。”

葉修眉梢微挑,與身旁的瞎乍浦交換了一個眼神。

看來,冷家父子雖然不情愿,但經(jīng)過昨日之事,至少表面上不敢再將他拒之門外了。

畢竟。

他乃是王爺,拒絕一個王爺拜訪,可不是一個尚書能做出來的蠢事。

很快。

在仆役的引領(lǐng)下,葉修和瞎乍浦穿過庭院,踏入了待客大廳。

廳內(nèi)。

冷向左端坐在主位之上,面色沉靜,看不出喜怒。

冷眼則站在他身側(cè),臉色依舊不太好看,眼神中帶著戒備和怒氣。

父子二人都在。

一見葉修進來,冷向左和冷眼雖面色不豫,但仍依禮起身。

冷向左拱了拱手,甕聲甕氣地道:“乾王殿下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干?”

葉修隨意尋了個客位坐下。

然后。

目光掃過冷眼,最后落在冷向左臉上,笑道:“冷尚書,本王今日前來,是為了眸兒的事情?!?/p>

冷向左眉頭一皺,語氣生硬。

“眸兒是老夫的女兒,在自家府中,老夫自然疼惜,難道還能虧待了她不成?”

葉修端起仆役奉上的茶,吹了吹熱氣,慢悠悠地道:“那可不好說。”

“你!”

冷向左被他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激得心頭火起,強壓怒意,“乾王殿下此話何意?”

葉修抬眼,目光銳利如刀,直刺冷向左。

“當(dāng)初父皇下旨,讓眸兒遠(yuǎn)嫁北宸和親,聽聞冷尚書在朝堂上非但未曾出言懇求,反倒似是雙手雙腳贊成?!?/p>

“對自己親生骨肉尚且如此‘深明大義’,本王實在懷疑,您日后會不會‘虧待’了她?!?/p>

冷向左猛地一拍茶幾,霍然起身,臉色漲紅。

“一派胡言!”

“彼時國事為重,北宸勢大,和親乃是為保我大坤邊境安寧!”

“老夫身為禮部尚書,豈能因私廢公!”

“此心天地可鑒,皆是為了大坤江山社稷!”

葉修靜靜等他咆哮完,才不緊不慢地放下茶杯,嘴角噙著一絲譏誚的笑意。

“為了大坤江山社稷,所以就能毫不猶豫地舍了自己的女兒?”

“冷尚書這番忠君愛國之心,當(dāng)真令人……嘆為觀止?!?/p>

冷向左被這話噎得臉色由紅轉(zhuǎn)青,胸口劇烈起伏,指著葉修,半晌才硬生生岔開話題,咬牙切齒地道:“乾王殿下今日前來,莫非就是為了翻這些舊賬,羞辱老夫不成?你究竟意欲何為?”

葉修看著冷向左氣急敗壞的模樣,反而更加悠閑地靠向椅背。

“冷尚書稍安勿躁,翻舊賬非我所愿,本王也沒那個閑工夫?!?/p>

他頓了頓。

目光掃過冷眼,最終落回冷向左臉上,一字一頓地說道。

“本王今日來,只為一件事?!?/p>

“我那乾王府邸,地方太大,人手太少,空落落的,缺一個女主人鎮(zhèn)著?!?/p>

“所以,這次來,是想接眸兒過府小住。”

此言一出,廳內(nèi)空氣瞬間凝固!

冷向左和冷眼父子二人幾乎同時勃然變色!

“你說什么?!”

冷眼第一個跳了起來,聲音因驚怒而尖利。

“接眸兒去你府上?葉修!你休想!”

“我冷家大小姐,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豈能無名無分住到你的王府里去?”

“這成何體統(tǒng)!傳出去我冷家顏面何存?天下人會如何恥笑!”

冷向左也是氣得渾身發(fā)抖,手指著葉修,厲聲道。

“乾王殿下!請你自重!”

“眸兒待字閨中,清清白白,你如此行事,是要將她置于何地?”

“將我冷家置于何地?此事絕無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面對父子二人連珠炮似的怒斥,葉修只是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仿佛聽得有些不耐煩。

他掏了掏耳朵,等兩人罵聲稍歇,才慢悠悠地開口:“罵完了嗎?”

冷向左和冷眼被他這反應(yīng)弄得一愣,滿腔的怒火仿佛砸在了棉花上。

一時間。

他們居然不知該如何接話,只是瞪大了眼睛盯著他。

葉修見他們安靜下來,這才坐直了些,臉上那點慵懶瞬間收斂,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如果罵完了……”

“那就該輪到我說了?!?/p>

冷向左和冷眼心中同時一緊,一股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

但葉修根本沒給他們多想的機會,順勢迎著他們戒備的目光,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這一次來跟你們說,不是來跟你們商量?!?/p>

“而是來通知你們?!?/p>

“人,我今天一定要接走?!?/p>

“葉修!你欺人太甚!”冷眼再也忍不住,猛地向前一步,額角青筋暴跳,“你眼里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我冷家!”

冷向左也是怒極反笑。

“乾王殿下好大的威風(fēng)!”

“莫非以為這應(yīng)天城是你葉修可以為所欲為的地方?”

“老夫這就上奏陛下,參你一個強搶官眷之罪!”

葉修看著他們氣急敗壞的模樣,懶得再多費口舌。

他嗤笑一聲,順手從袖中取出那封沈煉調(diào)查來的信函,隨意地丟在了兩人之間的茶幾上。

“別急,上火傷身?!?/p>

“看看這個再說。”

“看完了,如果你們還覺得……有必要去父皇面前參我一本,那本王絕不攔著?!?/p>

冷向左和冷眼的目光瞬間被那封信吸引。

看著那普普通通的信封,父子二人心頭那股不祥的預(yù)感驟然放大,臉色不自覺地變得凝重起來。

冷向左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伸手,拿起了那封信,目光急掃而過。

起初他還強作鎮(zhèn)定,但越看,臉色越是灰敗。

尤其是……

看到最后那筆五萬兩“采買雜項”的記錄時,他捏著信紙的手指因用力而劇烈顫抖,手背青筋暴起,額頭上瞬間沁出細(xì)密的冷汗。

他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瞪著葉修:“你……你竟敢暗中調(diào)查朝廷命官?!”

葉修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才慢悠悠地道。

“冷尚書言重了?!?/p>

“本王如今不僅是父皇親封的乾王,更兼領(lǐng)著錦衣衛(wèi)指揮同知的虛職,協(xié)理部分事務(wù)?!?/p>

“稽查不法,本就在職責(zé)之內(nèi),談何暗中調(diào)查?”

他放下茶杯,微微一笑。

“冷家若門風(fēng)清正,行事光明,本王自然敬佩。”

“但若有些見不得光的勾當(dāng),不小心被本王查到了……”

“比如這五萬兩說不清道不明的雜項?!?/p>

葉修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您覺得,若我將此事詳加查證后稟明父皇,父皇是會怪我多事,還是會覺得冷尚書您辜負(fù)圣恩,甚至……其心可誅?”

“屆時,掉的會是我的王爺頭銜,還是您二位……乃至冷家滿門的腦袋?”

“另外就是……”

“還沒調(diào)查結(jié)束呢,二位可以靜候佳音,我稍微努努力?!?/p>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這話如同數(shù)九寒天的冰水,兜頭澆下!

冷向左和冷眼父子二人渾身發(fā)冷,臉色慘白如紙。

他們太清楚了,葉修這番話絕非虛言恫嚇。

那信封上的內(nèi)容,看似只是陳年舊賬的疑點,但正如葉修所說,可大可小。

若無人追究,或許能蒙混過關(guān)。

可一旦被這位手握錦衣衛(wèi)力量的乾王殿下盯上,以此為突破口深挖下去……

以錦衣衛(wèi)的手段,誰能保證挖不出更多要命的東西?

到時候,就不是丟官罷職那么簡單了,恐怕真的會抄家滅族!

畢竟。

他們?yōu)樗幕首愚k事,可不是一件兩件,手里更是不干凈……

冷向左死死攥著那封信,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胸口劇烈起伏,仿佛喘不過氣來。

冷眼更是嚇得雙腿發(fā)軟,幾乎站立不住,眼里流露出來的都是惶恐。

父子二人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葉修這是赤裸裸的陽謀,用冷家的前程和性命,逼他們低頭。

權(quán)衡利弊,他們只能先忍辱負(fù)重!

冷向左像是瞬間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頹然坐回椅子上:“乾王殿下何必如此相逼……”

葉修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淡漠。

冷向左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再睜開時,他艱難地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既然殿下執(zhí)意要接眸兒過府小住,老夫……”

他咬了咬牙。

終究還是沒能把“同意”兩個字說出口,只是無力地?fù)]了揮手,算是默許。

冷眼見狀,雖然滿心不甘,但在家族存亡的威脅面前,也只能死死低下頭,不敢再發(fā)一言。

葉修臉上這才重新露出那抹慵懶的笑意,站起身,撣了撣衣袍。

“冷尚書果然是識大體、顧大局的忠臣?!?/p>

“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多打擾了,另外麻煩二位,幫本王請一下冷小姐,就說本王接她過府散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