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回到京北,林妍和莫雪的聯(lián)系逐漸頻繁起來。
許是兩人有著相似的經歷,很多事情不用多說彼此都能感同身受。
慢慢的,她和莫雪成為了朋友。
自從把舒志成接回來后,一開始她并不懂得該怎么照顧失智的老人。
莫雪幫了她很多。
她開始上班后更沒多少時間,都是莫雪幫她在照顧舒志成。
莫雪不喜言笑,外表看起來冷冰。
但內心是個溫暖善良的人。
“我燉了點湯,給舒叔叔送過來。”莫雪拿著羽絨服外套,走向她:“舒叔叔已經睡下了,你也早點休息,我先走了?!?/p>
“莫雪,我請了保姆阿姨。你上班本來就累,別來回跑照顧我爸。”
“林妍,你不也幫了我很多?是相互的?!?/p>
林妍看著莫雪恢復好的臉,已經忘記她滿是傷疤時的樣子。
她底子不差,整容祛疤后,算得上是個淡顏美女。
“整容有沒有留下什么后遺癥?我看網上說,臉會僵,有的神經還會疼?!?/p>
莫雪搖頭:“沒有。比起每天戴著口罩無法見人,我現(xiàn)在已經很滿意了。林妍,整容費用我會早點湊好還給你。”
“我不缺錢,不急?!绷皱麊枺骸皩α?,你在縵樽工作累不累?還適應嗎?”
“不累。我沒學歷沒經驗,能進縵樽那種大酒店工作已經很知足了。林妍,謝謝你?!?/p>
“又來。”林妍:“太客氣?!?/p>
莫雪:“行,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莫雪?!?/p>
莫雪洞察到了她眸中異樣的情緒。
“心情不好?”
林妍沉了口氣:“陪我喝點?”
莫雪放下外套:“喝?!?/p>
林妍開了瓶紅酒,兩人窩在沙發(fā)上。
莫雪見她心事重重,擔心她:“林妍,你病剛好,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緒,別太過憂慮?!?/p>
林妍抿了口紅酒,笑著:“我現(xiàn)在最能控制的就是自己的情緒。”
莫雪碰了碰她的酒杯:“說吧,發(fā)生什么事了?”
林妍輕晃著高腳杯,盯著杯壁上的液體,緩聲:“愛的盡頭到底是天長地久還是一別兩寬?我搞不懂,邢彧為什么不聯(lián)系我……”
“我現(xiàn)在……只想見他一面……看看他到底好不好……”
莫雪神色稍頓,坐直身體把酒杯放在了桌上。
“林妍,邢彧難道沒有聯(lián)系你?”
難道?
這個反問,讓林妍一下子有了神。
“你知道邢彧在哪兒?”
莫雪:“我今天下班在縵樽看見他了。我以為……你們已經通過話了?!?/p>
林妍怔愣半刻,將酒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連外套都沒穿,沖了出去。
縵樽離市區(qū)有點距離,駕車過去四十多分鐘。
林妍踩著油門一路狂飆,提前了十幾分鐘到達酒店。
她直接去了汪逸珣的辦公室,關著燈,沒人。
應該下班了。
她撥通汪逸珣的電話:“邢彧在哪兒?”
面對猝不及防的質問,電話那頭的汪逸珣一噎,半天才憋出三個字。
“不知道?!?/p>
“他在縵樽對吧?”林妍放話:“你不告訴我,那我就一間房一間房地找,總會把他找出來。珣總,你等著被房客投訴吧?!?/p>
“林妍?!蓖粢莴憻o奈:“你別胡來啊!”
林妍掛斷電話。
下一秒,汪逸珣回撥過來。
“他在頂層總統(tǒng)套房。門號5466。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林妍直奔電梯,按下樓層。
隨著電梯上升,她的心跳也隨之加速。
平時不覺得電梯有這么慢。
她轉身對著電梯內光潔如鏡的壁面緊張地整理著自己的頭發(fā),還沒見到邢彧,鏡中倒映的雙眸卻已提前泄露了情緒,染上了一抹緋紅。
電梯門打開,林妍來到總統(tǒng)套房門外。
指尖冰涼,連帶著心臟都在微微發(fā)顫。
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抬手敲門。
很久,門開了。
露出一張優(yōu)雅知性的臉。
女人穿著剪裁得體的駝色針織長裙,眉眼溫和,卻帶著一種疏離的禮貌。
林妍喉嚨一緊,這個披散著黑發(fā)的女人率先開口:“請問你找誰?”
這聲音……
上次和她通過話。
是那個自稱是邢彧女朋友的女人。
林妍撇開胡亂的思緒,沉靜:“我找邢彧?!?/p>
女人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往房間里看了一眼,又回頭望向她。
很快,一道熟悉到刻進骨髓里的男聲傳來,低沉磁性,裹著化不開的冷意:“讓她進來。”
女人朝林妍輕輕點頭,側身:“請進?!?/p>
林妍腿很沉,一步一步挪了進去。
總統(tǒng)套房很大。
房內主次臥室兩間,各含衛(wèi)生間,書房,休閑區(qū),會客廳什么都有。
客廳里光線明亮,落地窗外是漆黑的夜色。
可她的視線卻瞬間被那個背對著她的身影攫住。
他依舊是黑衣黑褲,身形高闊筆挺,背影帶著渾然天成的郁色。
“邢彧……”她試探著輕喚,聲音不大。
待他轉身,林妍的呼吸驟然一緊。
他瘦了,下頜線愈發(fā)清晰,面色帶著久病后的蒼白。
唯有那雙眼睛,依舊深邃,卻沒了往日的溫柔,只剩下冰封般的冷。
他目光掃過她時,沒有一絲波瀾:“什么事?”
四百五十五天的思念,被邢彧這淡漠的三個字碾得生疼。
林妍往前走了兩步,看向他的腿。
能穩(wěn)穩(wěn)地站著,沒有拄拐,也沒有明顯的跛足。
還好,他沒事。
林妍無聲松了口氣,眼眶卻控制不住地發(fā)熱,顫著睫毛再次開口。
“邢彧,你還好嗎?”
“好?!币粋€字將她打發(fā)。
“我的病已經治好了……你該回我們的家了?!?/p>
邢彧終于正眼看她:“林妍,我沒聯(lián)系你,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態(tài)度吧?”
“明白?!绷皱纤哪抗猓骸暗愕媒o我一個理由。一個真實且我能接受的理由?!?/p>
“我以后會回邢家。”他語氣平淡,卻字字誅心:“你的身份不適合做邢家的兒媳婦。而且,我對你已經失去了興趣?!?/p>
“你騙我?!?/p>
邢彧忽然冷笑一聲,朝她身后的女人看去。
女人心領神會地走到他身旁。
邢彧自然地伸出手,與她十指相扣。
他甚至側過頭,對女人露出一抹帶著寵溺的笑意。
“這一年多以來,是文溪陪在我身邊。她照顧了我很久,久而久之,覺得你在我心里也沒那么重要了?!?/p>
林妍的視線死死鎖在他們緊扣的手上,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邢彧,我不信?!?/p>
邢彧身上的冷沉之氣越發(fā)厚重:“你信不信跟我沒關系。話已經說完了,你該走了。”
林妍站在原地沒動:“邢彧,能不能不要說傷人的話?哪怕是假的,也會難受……”
“你難受與我無關。”邢彧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她的臉,笑了聲。
“林妍,我很好奇,你哪兒來的自信認為我會一直愛你?你三十一了,一身病,原生家庭差,我愛你什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