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邢彧陪林妍吃了個中午飯便回了戒毒醫(yī)院。
他腿不方便,不適合到處走動。
之后的一個星期,林妍都沒有去公司。
標書的事,她沒去追問調查進度,并不想因為工作上的事影響自己的情緒。
比起工作,她更在意自己的身體。
每天睡到自然醒,閑了和邢彧打打視頻聊天,偶爾下廚,夜里窩在沙發(fā)上看電影。
這種徹底放空的日子,爽。
晚上,林妍接到了陸凜風的電話,說是標書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與她無關,讓她回去正常上班。
第二天,林妍回了華聲。
前臺小姑娘看到她,依舊笑著打招呼:“林總監(jiān),早!”
林妍點頭,乘坐電梯上樓,徑直走向辦公室。
剛轉過走廊拐角,下意識地朝小陳工位瞥了一眼。
桌面上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難道,被開除了?
林妍的腳步沒停,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她想起小陳平時那副老實巴交的模樣,每次跟她匯報工作時緊張地攥緊文件夾,聲音細若蚊蚋。
怎么會有膽子做這種事?
她心里很清楚,小陳應該是被人指使了。
至于是誰,她心里還真沒定奪。
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點開郵箱,工作上的未讀消息堆積了不少,她沒急著處理,端起桌上的空杯子,去了茶水間。
路過的同事看到她,紛紛笑著跟她打招呼,沒人提起小陳,也沒人提起標書的事。
顯然,陸凜風已經打過招呼了。
接水時,她聽到兩個翻譯部實習生在隔壁角落里八卦。
“聽說了嗎?小陳被開了,就是因為標書的事……”
“真的假的?我看妍姐今天回來挺平靜的,難道真是小陳搞的鬼?”
“誰知道呢,陸總親自處理的,肯定不會錯?!?/p>
林妍接好水,主動去了陸凜風辦公室。
事情,還是得問清楚。
辦公室門沒鎖,在得到陸凜風同意后,林妍走了進去。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回響,敲在安靜的空氣里。
她沒坐,站在離辦公桌三步遠的地方開口:“陸總,我來是想問標書的事處理得怎么樣了?”
陸凜風放下手中文件,抬頭看她:“已經處理好了。林妍,你安心上班就行?!?/p>
“是小陳?”
陸凜風點頭:“嗯,她自己承認了?!?/p>
林妍看著陸凜風的神色,自然得有些不尋常,似乎在掩飾著什么。
“陸總?!绷皱囂剑骸安皇切£惏桑克龖撝皇莻€背鍋的工具人。”
陸凜風眼神微頓,低頭又將合上的文件重新翻開:“林妍,事情已經過去了,既然已經還你清白,就別再追究了,好好上班?!?/p>
林妍:“陸總,我覺得我作為當事人,有知情權?!?/p>
“好了?!标憚C風直接切斷這個話題:“今天周一,事情多,趕緊去忙?!?/p>
她放棄了,看樣子也問不出什么。
林妍走后,沒多久陸凜風的手機響了起來。
陸凜風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聲音很冷:“說?!?/p>
“陸凜風!你到底在干什么?”電話那頭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你查了一個星期我不信你沒查出來標書的事是我干的。我費盡心思趁此機會把林妍弄走,你倒好,又把她這個隱患給請了回來!”
陸凜風壓著嗓子:“黎項,我提醒你,不許傷害她。”
“我傷害她?”黎項嘲諷:“陸凜風,那我也明擺著跟你說,標書就是我讓小陳改的,這件事,是宋總特意拜托我做的,但你放心,譚總那邊的賠償款宋總承諾他會出面解決,所以并不會影響到我們公司?!?/p>
“宋總的訴求很簡單,務必讓我想盡辦法讓林妍離開華聲。宋總是誰?現在邢氏話語權最高的掌勢人,我們華聲惹得起?”
宋總。
宋延崢……
陸凜風問:“他目的是什么?”
黎項:“我猜宋總是想讓整個翻譯圈封殺林妍,讓她以后在京北徹底找不到工作……至于為何這么做,我也不清楚。”
陸凜風敲擊桌面的手指停下。
想到了上次招標會上宋延崢看向林妍時那攜著侵略性的眼神。
妥妥是個心機叵測的狩獵者。
非善茬。
陸凜風冷靜片刻,聲音低沉下來,表態(tài)。
“林妍我不會辭退。且不說事情本身,就你這行為嚴重危害了公司的利益,這次我既往不咎,但我希望你好自為之。以后再做出這種蠢事,合伙人不用做了,你直接退股?!?/p>
“陸凜風,你瘋了?”黎項的聲音陡然拔高:“就為了一個林妍,你要跟我撕破臉?還要得罪宋總?你知不知道他現在手里的資源……”
“還有?!标憚C風打斷他:“替我轉告宋延崢,別再打林妍的壞主意,我不僅不會辭退林妍,我還要讓她在翻譯界發(fā)光發(fā)熱,不管是誰,都別想滅了她的光?!?/p>
說完,不等黎項開口,他掛斷電話,將手機反扣在桌面上。
……
標書的事像一陣風,刮過之后就沒了痕跡。
公司也沒有人再議論這件事,林妍偶爾在華聲碰到黎總,他都是繞道走,滿臉充斥著嫌惡。
她不關心黎總為何對她有這么大的敵意。
上班拿錢就行。
其他的不重要。
而陸凜風,還是一樣,話不多,卻總在細節(jié)處對她透著關照。
至于宋延崢,也破天荒的沒再來騷擾她。
于是她把所有的盼頭都系在了邢彧身上,在日復一日的等待下兩個月轉瞬即逝。
這天下班回家已經是晚上九點多,林妍剛走出電梯,整個人定在原地。
門口的墻角坐著個人,背靠著墻,鴨舌帽壓得很低,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
一條腿伸直,另一條腿屈著,手死死按在腹部,深色的外套上暈開一片濡濕,在地磚上積成小小的血洼。
林妍心跳驟然漏了一拍,她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挪過去。
直到蹲下身,視線越過帽檐,看清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時她才敢確認真的是林執(zhí)。
幾個月沒見,林執(zhí)怎么突然從蘭泰回來了……
還受了傷!
“哥!”她伸手去碰他的肩膀,穩(wěn)住聲音:“哥……怎么回事?”
聞聲,林執(zhí)的頭動了動,費了極大的力氣才抬起眼皮。
“妍妍……”他開口時,手將傷口按得更緊,指縫間又滲出些新的血液:“你……有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