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愕然,但他面色沉靜:“什么孩子?說清楚?!?p>文溪直視著他,篤定應(yīng)聲:“我懷孕了,已經(jīng)兩個月了。去醫(yī)院查過,醫(yī)生說胎心很穩(wěn)……邢彧,這是你的孩子?!?p>說著,她轉(zhuǎn)身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孕檢單遞給他。
邢彧掃了一眼,并未接。面不改色:“文溪,你我之間,從來沒有任何越界的事。你說孩子是我的,光憑一張孕檢單,你讓我怎么相信?”
文溪嘆了口氣,眼眶隱著紅,平聲說道。
“當(dāng)時……你腿傷不想拖累林妍,和她斷掉關(guān)系后心情很難受……那晚你喝了很多酒,我扶你上床休息,可我準(zhǔn)備離開時你卻拽住了我……然后把我當(dāng)成了林妍……”
說到這兒,她緩了口氣:“邢彧,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很荒唐。我也想過打掉他,可我舍不得……這是一條小生命……是你我的孩子……”
“我……實(shí)在做不到……”
邢彧眉頭僵硬。
他腿傷的這一年,文溪的確盡心盡力地照顧他,但他和文溪的關(guān)系一直都是醫(yī)生和病人。
文溪性格溫柔嫻雅,與世無爭,他從沒懷疑過她的人品。
他也記得那晚他的確喝了很多酒。
意識模糊間文溪在身邊忙前忙后,最后的記憶是他倒在床上休息。
他自認(rèn)為自己定力不耐,以前醉酒后也從未有過一件逾越之事。
他盯著文溪,想從她臉上找到撒謊的痕跡,竟也一時恍惚。
心里沒有定數(shù)。
“文溪。”邢彧條理清晰,不帶任何感情:“這件事我沒有任何記憶,我需要驗(yàn)證事情的真假。你現(xiàn)在懷孕十二周,還不能做羊水穿刺,等到了十六周我會帶你去做羊水穿刺驗(yàn)孩子的DNA。”
“如果孩子是我的,我會負(fù)責(zé),這個負(fù)責(zé)僅僅是對孩子,我跟你是絕對不可能。但如果不是……這事我也不會就此放過,所以,你最好跟我說實(shí)話?!?p>“我沒騙你,到時候做DNA就知道了。”文溪看著他,坦言:“邢彧,告訴你這件事沒有別的意思……我知道你已經(jīng)跟林妍結(jié)婚,我不需要你負(fù)責(zé),也不需要你離婚,我只要你以后偶爾……偶爾能來看一眼寶寶就好?!?p>邢彧沒再說話,淡淡掃了眼文溪的小腹,斂眸:“這事沒弄清楚之前,先別告訴任何人?!?p>說完,邢彧離開。
“邢彧,藥拿走!”
“不用。”
文溪看著他決絕的背影,手中的孕檢單不由捏緊……
下樓,邢彧沒有立即上車,在樓道外點(diǎn)了一支煙。
他仔細(xì)回想那晚,依舊空白一片。
到底是他喝多了……還是文溪在說謊……
半根煙燃盡,邢彧將煙頭踩進(jìn)雪地里。
朝小區(qū)外停著的那輛車走去。
他調(diào)整好神態(tài),拉開車門,坐進(jìn)駕駛座。
林妍看著兩手空空的他,問:“你拿的藥呢?”
“放太久,過期了。”
“邢彧,你不擅長說謊?!绷皱櫫税櫛亲樱骸岸遥愠闊熈?。”
邢彧將車窗降下一點(diǎn),轉(zhuǎn)頭久久地看著她,突然握住她的手,指尖帶著點(diǎn)顫抖:“阿妍……如果我犯錯了你會不會不要我?”
林妍頓了下,隨即反握住他冰涼的手,笑道:“你不會犯錯?!?p>邢彧心一縮,捏了捏她的臉:“這么相信我?”
“夫妻之間本來就要彼此信任?!绷皱麥惤?,盯著他的眼:“說吧,文溪是不是跟你說什么了?”
“是。”
“那我猜猜?!绷皱炕匾伪成?,過了小會兒轉(zhuǎn)頭:“邢彧,文溪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邢彧:“怎么突然這么問?”
林妍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胳膊:“邢教練,你真的感覺不到?文溪她一直都喜歡你。一個女人突然回國,辭掉國外的高薪工作回來照顧一個腿受傷的男人整整一年,你認(rèn)為純粹嗎?”
“而且,我之前問過她這個問題,她沒有否認(rèn)。但她……祝我們幸福,你覺得……她會真心祝我們幸福嗎?”
邢彧沉默。
文溪未在他面前表露過任何心意,平時說話做事都很有分寸,兩人一直是以朋友身份在相處。
所以他從未多想。
“阿妍,我……”邢彧本想跟她說實(shí)話,但一想到她也懷著孕,這事還沒個著落,說出來怕影響她情緒,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阿妍,不管發(fā)生任何事,我都不會變……”
林妍見他這么嚴(yán)肅,忽然笑了。
“好了,剛剛在老宅的時候我就看出來文溪有話跟你說,同意你上樓拿藥是專門給你們制造獨(dú)處的機(jī)會,想讓你跟文溪說清楚?!?p>“邢彧,我從不懷疑你對我的愛,我相信你能處理好這個問題。快刀斬亂麻,讓她知難而退?!?p>邢彧詫異:“你為什么突然開始注意她?”
林妍想了想,選擇告訴他實(shí)話:“你還記得莫雪嗎?她前兩天離開京北時特意來給我告別,走的時候她告訴我,讓我提防一個人?!?p>“文溪?”
“對。莫雪說,她之前見文溪和宋延崢?biāo)较乱娺^面,覺得她并沒有表面上那么與世無爭……讓我多個心眼。”
“當(dāng)然,這也是莫雪的一面之詞,我不能完全相信,畢竟判斷一個人,不能光靠別人的嘴,最重要的是和她接觸相處。但莫雪也沒有騙我的道理,我自己還是得警覺起來。”
這么一說,邢彧心里倒是踏實(shí)了幾分。
但愿這事是文溪耍的手段。
要是真和文溪發(fā)生關(guān)系,他以后該怎么面對林妍。
心中濃重的陰霾讓他忽然沒了安全感,他傾身將林妍攬進(jìn)懷里,沉默地抱著她。
林妍靠在他胸膛,見他遲遲不松開,又不說話,笑著拍了下他的背。
“邢教練,你不會真犯什么錯了吧?”
“不會?!毙蠌站o胳膊:“不會,阿妍?!?p>“行了,別抱了,回家看春晚了。”
邢彧不松手:“阿妍,那要是有一天……我真犯錯了你會怎么辦?”
林妍隨口回道:“跟你離婚,找別的男人。”
此時文溪,她正站在高樓處的陽臺,淡淡地看著邢彧的車。
冷風(fēng)吹來也并不覺得冷,只是抬手撫了撫小腹。
很久,直到樓下的車輛消失在雪夜里,她才轉(zhuǎn)身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