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趙全軍和孟育良回桌。
陳思路的臉色還是不是很好。
他是個聰明人!
陳思路想要猜到孟育良和趙全軍說了些什么其實不難。
要是李巖當了二把手,搞不好興安縣也會出現一把手說話沒人聽,所有人都對二把手唯命是從的情況。
趙全軍感覺很多人都猜到孟育良和自己說了些什么。
可就只有李巖,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估計李巖都沒想到這種好事能落在他頭上。
一個干部從重新被任用開始,兩年內完成兩連跳。
從副縣長,到進入縣委常委當了常務副縣長,再從常務副縣長升任縣長。
這一路走來,也太順利了。
而且李巖確實沒做什么事情,他就是運氣好。
運氣好碰到了趙全軍。
“李叔,等下多敬書記幾杯酒?!?/p>
趙全軍看李巖還糊涂著,把頭貼到李巖耳邊,提醒了一下李巖。
“今天是除夕,書記馬上又要走了,我當然要多敬他幾杯,不然以后沒機會了?!?/p>
李巖還沒懂趙全軍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讓你好好感謝一下孟書記這一路以來的提攜?!?/p>
趙全軍要是怕被其他人聽見自己的話,他恨不得把這些事情掰開了揉碎了講給李巖聽。
“你的意思是說?.........嗯!”
李巖終于反應過來了!
“其實你在沒有得到任何消息的時候,就應該有這個猜想,李叔,真不知道你走下一步是好事還是壞事。”
趙全軍看李巖關鍵時候犯糊涂,他也清楚李巖這輩子可能就只能在縣里打轉了。
一個人能力不足,哪怕運氣再好,一路升遷,害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老百姓。
“放心吧,我只知道做兩件事,造福老百姓和舉起改革開放的大旗,只要堅持這兩點,就不會犯錯。”
李巖可能沒有別人的情商,沒有別人的政治智慧。
但他要是真的能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做到以上這兩點,那他的才能抱負也能得到實現。
“如此甚好!”
趙全軍聽了李巖的話,這才放心下來。
最起碼李巖上去了,對老百姓來說不是壞事。
等到十二點,食堂后廚開始上菜。
今天的賓客以及員工家屬加在一起,人數有數千人之多。
食堂一樓二樓都坐滿了。
趙全軍他們這些人甚至沒有圓桌可以坐,大家都是坐在不銹鋼的金屬長條餐桌上。
沒有人有特殊,大家都是如此。
而且中午是自助餐。
食堂師傅們把做好的菜肴擺放在窗口,誰要是想吃什么,自己打菜就好了。
而且還不限分量。
想吃多少就能打多少。
有人想吃二三十個肘子,也可以。
至于自助餐浪費的事情,趙全軍都沒考慮過。
現在是1980年,浪費糧食可恥這六個字刻在每個人的心里。
就算大家真的沒有吃完那些飯菜,他們自己也會把剩飯剩菜帶回去。
開飯之后,食堂立馬熱鬧起來。
大家吃得都很開心。
平時不舍得吃的各種肉食,今天食堂準備的都非常充分。
至于各種素菜,因為現在是寒冬臘月,還真不好找。
大家只能吃吃白菜土豆這些。
整個年飯吃了兩三個小時。
很多人都喝醉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大家也還是幫忙把桌子都給收拾干凈了。
駱婷作為廠長夫人,親自下場帶著大家一塊包餃子。
陸小曼把趙醒醒抱在懷里,拿了兩塊橡皮泥,也跟著學包餃子。
年夜飯,大家吃得也比較開心,而且趙全軍還請了藝術團來表演。
有二人轉和小品、相聲可以看,所有人都很滿足。
趙全軍也很有耐心地陪著家里人看表演看到夜晚十點。
十點之后,表演結束。
大家陸陸續(xù)續(xù)地離開食堂,這個除夕節(jié)卻還沒有過完。
趙全軍還準備了大量的煙花,要從十一點半開始放,然后一直到十二點半結束。
反正這個年代,一個勁兒地放煙花也不會有人找趙全軍的麻煩,趙全軍當然要盡興一些。
盛大的煙花秀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滿滿的幸福。
本來對到興安來過年的那些職工家屬來說,他們有些怨氣。
大老遠地從家里跑到了龍國邊疆來,對他們來說,這肯定很不方便。
可今天一整天的感受,讓他們明白這趟算是來值了。
..........
趙全軍回家后再醒過來,就到了正月。
他開始了為期兩三天的拜年串門的過程。
正月初一在馬蹄屯過的,正月初二把縣城里的那些朋友都拜訪了一遍。
等到正月初三,曹解放、李海、周強來跟趙全軍報到了。
他們三個人穿著獵人才會穿著皮棉襖,還佩戴著撅把子獵槍,臉上多了些滄桑感,而且眼窩子都變黑了。
“這段時間過得怎么樣?”
“我一直都沒去找你們,你們過得應該挺好吧?”
趙全軍磕著瓜子,看著曹解放他們幾個,想著也就只有吳伯虎這些土匪能讓曹解放他們這三個偵察兵在短短一個星期時間里有這么大的變化了。
“隊長,他們簡直不是人啊,拉著我們打了一個星期的牌,我們兜里的錢都輸光了?!?/p>
“要不是你讓我們服從命令,我們肯定不敢上賭桌!”
曹解放眼珠里帶著血絲,看著就像是一個賭徒輸急了眼后的樣子。
趙全軍還說吳伯虎用了什么辦法去改造曹解放他們三個。
搞了半天是用打牌的方式。
趙全軍都能從曹解放三人身上聞到一股很重的煙味,他們都要被煙氣熏成人干了。
“這是他們的不對,回頭我讓他們把錢還給你們。”
“你們現在這個狀態(tài)是對的,可以去執(zhí)行任務了,準備出發(fā)吧?!?/p>
趙全軍等了這些天,才開始想起任務的事,不是因為他把這個事情給忘掉了。
而是趙全軍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現在就是那個合適的時機。
“隊長,總算能出發(fā)了,你找到了那些掘金者了嗎?”
曹解放這段時間也不是光在打牌,他偶爾也會去馬蹄屯周邊去問問鄉(xiāng)親們有沒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
但鄉(xiāng)親們都說他們才是可疑的人。
這讓曹解放幾個家伙頓時就無語了。
“沒找到,不過我猜他們已經來了,昨天我去問了問相熟的一個獵幫,他們說正月要是能在野外看到有人活動,只有兩種人?!?/p>
“極度缺錢的人,還有包藏禍心的人。”
老祖宗立下的規(guī)矩擺在那里,正月不讓打獵,這是為了讓這些生物也能在冬春交際之時繁衍生息。
許多獵人的目標,都會在冬天和春天發(fā)情繁衍。
所以在這個時候,減少打獵的頻率,對大家都好。
尤其是在正月,不打獵是對自己的祝福。
極度缺錢的那種人不會管規(guī)矩,都快餓死了,誰還管正月打獵會不會遭報應。
另外包藏禍心的人,他都不是什么好人,又怎么會守規(guī)矩呢。
“好吧,那我們直接去黑龍溝?”
曹解放想著金礦在哪里,就應該去哪里偵查,這是他們偵察兵的一貫想法。
可偏偏趙全軍是個邪修。
“先去供銷社,再去黑市。”
“這些人想要挖金子,掘金者可能會帶比較專業(yè)的工具,但他們沒辦法把想帶來的那些工具都帶來?!?/p>
“所以先去供銷社和黑市打聽打聽,問問最近有沒有人大批量地購買各種農具和工具。”
趙全軍這么一說,曹解放他們就明白了。
其實趙全軍的想法是抽絲剝繭,這是查案子的辦法。
曹解放他們這些偵察兵的思想是直接去目標的所在地,再對目標進行觀察。
兩種辦法都是有效果的。
可趙全軍是隊長,當然一切都要聽趙全軍的了。
其實聽趙全軍的也沒錯。
現在直接去黑龍溝,說不定會打草驚蛇。
“好!隊長你給我們分派任務吧。”
曹解放開始上道了,他知道四個人肯定要分成兩隊去行動。
只有這樣才能節(jié)省時間。
“你帶著周強去供銷社,對方如果不告訴給你這些消息,就去找公安幫忙,關鍵時候,可以亮明身份,我會跟公安局長打一聲招呼啊?!?/p>
“我?guī)е詈Hズ谑??!?/p>
趙全軍簡單分配了一下任務,具體后面能查到些什么,他其實也不清楚。
查這些線索,也是需要運氣的。
“收到!”
“我保證完成任務!”
曹解放就跟打仗似的,渾身充滿了干勁。
他們這些偵察兵都知道他們面對的是怎樣的敵人。
李赟峰給他們的命令可是讓他們看到那些掘金者不要留情。
這意思再簡單明了不過了。
..........
興安郊外。
原來很繁華的黑市,現在林子里的人是越來越少了。
開始交易非法物品的人是越來越多。
趙全軍知道一些黑槍也開始在黑市里交易了。
“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不用把誰都當成是賊來看?!?/p>
李海跟著趙全軍來黑市后,他陷入到極度緊張的情緒中。
“隊長,我覺得這里都不是好人。”
“我看到壞人,就想動手,既然隊長讓我克制,那我就克制一下。”
對一個非常正義的人來說,驟然來到這種到處都是壞人的地方,李海的情緒有起伏很是正常。
“去掉覺得兩個字,能來這兒的,百分之九十九都不是好人?!?/p>
趙全軍笑著回答了李海的話。
“不過他們雖然不是好人,但也不都是犯罪分子?!?/p>
“你要是把壞人都抓到監(jiān)獄里去,只怕把整個黑省都作為監(jiān)牢,都不夠管那些壞人的。”
趙全軍對壞人的定義很寬泛,他覺得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人。
“好吧,我注意一下。”
李海收起了他凌厲的眼神。
還好黑市里的人基本都是眼神躲躲閃閃的人,沒有人跟李海對視,自然也就沒有人發(fā)現李海不太正常。
“老哥,我想買點挖地窖的工具,鐵鍬這些不知道哪兒有賣的?”
“冬天的土太硬,我想多買幾把備著,萬一鐵鍬要是斷了,還能用別的?!?/p>
趙全軍悄悄走到一個賣鐵器的中年男人旁邊。
這人腳下放著的要么是菜刀,要么是廚勺。
李??吹胶谑欣镞€有人賣廚具,他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冬天挖地窖,你這人腦子不正常吧!”
“最近怎么都是你這種不正常的人,去去去,滾一邊子去,別煩老子。”
“老子只打菜刀和大勺,想買鐵鍬和鋤頭去找那些村里的鐵匠!”
中年大叔的脾氣有些不太好。
可他的話讓趙全軍驟然升起了興致。
“大叔你的意思是說也有人找你買鐵鍬和鋤頭,難道也有人跟我一樣,想要在冬天挖地窖?”
趙全軍尋思著,這線索已經上門來了。
在冬天想要買挖土挖洞的工具,這對其他正常人來說,就是一種不正常的表現。
“誰知道你們這些精神病是怎么想的,趕緊離我遠一點,別耽誤我做生意!”
大叔的脾氣是真急躁,他根本不想要跟趙全軍聊下一句。
趙全軍想了想,在黑市里跟大叔繼續(xù)糾纏下去,反而會引起別人的關注。
既然如此,不如先退一步。
“大叔你不愿意賣,那就不賣唄,說話不要這么難聽!”
趙全軍甩了一句,帶著李海轉身離開。
這大叔看趙全軍確實像是精神不正常的樣子,也就沒有再用言語去刺激趙全軍。
誰知道精神病會不會直接拿起刀子就跟人干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