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知道,桑炎不一定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
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一定真的會告訴自己。
所以他換了個問法。
看來這樣桑炎確實好接受多了,點點頭:“不錯不錯,你還知道不讓我為難……”
“不過嘛,其實也不用委婉到這一步?!?/p>
“這個問題雖說可能是你接下來要問的問題里,最難回答的一個,但是在你來之前,那個人就已經給告訴我了。”
“他給了我一個答案,讓我把那個答案告訴你,至于信不信就得看你自己了。”
“他讓你給我的答案?”
秦風皺了皺眉頭,明顯不太開心,也不怎么滿意這個回答。
別人特地為他準備好的答案,那還算是真正的答案么?
看出來他的想法,桑炎笑著舉起手。
“這可和我沒有關系,因為如果你不聽這個答案,那關于那個人,我這里就沒有任何能告訴你的了?!?/p>
“因為在那個人讓我給你這個答案之前,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從哪兒來,長什么樣子?!?/p>
“甚至,我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p>
桑炎說得十分坦誠,似乎真相就是如此。
秦風看不出來他有沒有說謊。
從這幅皮囊上,看不到一點心虛的表現(xiàn)。
即便有月華之瞳,秦風的眼里他也是沒有說謊的。
“不知道他是誰,甚至連男女都不知道,你居然就跟他合作了?”
“就知道你會問。”桑炎搖了搖頭:“人嘛,總要識時務……”
“你又不是人。”秦風無情地拆穿。
桑炎噎了一下,撇撇嘴,不太高興:“我怎么總覺得你這話是在罵我呢?”
秦風面不改色:“我沒有那個愛好,只是實事求是而已?!?/p>
桑炎本來就不是人。
即便披上了人的皮囊,他仍舊不是人。
“好吧,雖然感覺怪怪的,但你說的也是事實?!?/p>
桑炎妥協(xié)了,繼續(xù)往下說:
“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我知道他很強,比你、比我都要強?!?/p>
“曾經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人……或者魔,就是我曾經的主人,關墨?!?/p>
“你應該聽說過他?!?/p>
秦風不置可否。
關墨很強,這一點他知道。
不過他對關墨不僅僅是聽說。
“但是見到這個人之后,我覺得即便是關墨,或許也不是他的對手?!?/p>
“因為他們之間,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差距?!?/p>
“不是因為那個人的力量本身有多強大,而是他有一種奇特的力量,讓你只要站在他面前,和他的眼睛對視,就會忍不住地為他折服?!?/p>
“實不相瞞,我當時就有這種感覺。我覺得如果我不好好聽他說話的話,我下一刻就會死。”
桑炎的描述讓秦風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只是對視了一眼,桑炎就覺得自己會死?
強大到這樣地步的,秦風見過。
就在當初飛機上的夢境里,他和那位神明在夢里見了一面。
但秦風沒有老老實實聽話,反而把神明趕出了自己的夢境。
所以在臨仙大陸,也有神明現(xiàn)身了么?
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了,桑炎搖搖頭:
“不不不,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但我可以向你保證,他不是神?!?/p>
“他是個人,和你一樣的人?!?/p>
人?
秦風的瞳孔不自覺震動了一下。
說不驚訝是假的。
他能感覺到,自己雖然強占了魔神的權柄,但那只是一個已經被丟棄的、殘缺的權柄罷了。
那天他看到的黑影,從虛空之中取出來的,絕對不是這樣的殘次品。
當時,他能感覺到在權柄之下,空間仿佛變成了可以拆解的方塊。
他隨意地把空間分裂開,用權柄隔開了自己和他。
就好像……
在眨眼之間,他們所處的位置,就不再是同一個世界的同一片空間。
仿佛把兩個面對面的人,變成了隔著視頻對話一樣。
自己抓不住他,更觸碰不到。
兩個視頻的人,要怎么抓住對方呢?
總不能順著網線去把人打一頓吧?
那就是權柄的力量,比自己的更穩(wěn)定、更安全、更可控。
也更溫和、更強大。
如果他真的不是神的,那么他的權柄從何而來?
“這個問題你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p>
都沒等他開口,桑炎就已經“回答”了這個問題:“如果我知道的話,我也就不會成為他的使徒了?!?/p>
“堂堂極惡之洲的魔主,成天親自跑腿去幫人辦事?!?/p>
“想想還是挺丟人的?!?/p>
秦風瞥了他一眼:“你不是人,沒法丟‘人’?!?/p>
“呃……”
桑炎好像一下子被人扼住了喉嚨,不知道該說什么。
看他這副表情,秦風心情頓時愉悅了不少。
“接著下一個問題吧,你們想干什么?”
“你還真是難題不斷啊……”
桑炎徹底無奈了。
他看得出來,秦風雖然是個人,但他比自己還不懂人情世故。
或者說,他壓根兒就不在乎什么人情世故。
他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過接下來,桑炎惡趣味地看了一眼秦風,想到剛才這人讓自己噎住好幾次。
他若是聽到接下來的話,會不會也被噎住。
幾千歲的魔主來了興致,一改剛才坦然悠閑的姿態(tài),忽然靠近秦風。
壓低了嗓音,神秘兮兮地開口:“你來到這個世界之后也知道了不知道東西吧?那你呢,你又想做什么呢?”
果然,秦風如他預想的那樣,瞳孔震顫了一下,猛地抬起頭盯著他。
“你都知道什么?”
不過剎那,秦風腳下的黑影開始滾動起來,好像隨時都會從地面鉆出來。
他眼睛里的黑霧形成了一個漩渦,仿佛能將人直接吞噬進去。
同時,他額頭的神印已經在發(fā)亮了。
這一次,震動的不僅僅是面前的桌子,還有整棟高聳入云的白骨塔。
桑炎的酒杯徹底碎了,里面的酒水灑滿了桌子。
看到這一幕,桑炎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有點后悔了。
他搖著頭,不樂意道:“唉,真是可惜了,弄到點人族的東西可不容易啊,我還挺喜歡這個杯子的,早知道就不說得這么直白了?!?/p>
“年輕人,脾氣是真的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