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母生怕顧時序?qū)ξ倚能洠B忙提醒道：“那我就不懂了。葉小姐既然什么都沒對我們朵朵做，為什么要私自把朵朵帶過來呢？我聽親家說，電話里，葉小姐還威脅要我們朵朵陪葬呢！”

顧時序眼神再次冷下來，看著我。

我迎上他的目光，道：“顧時序，你把我媽的設(shè)備停掉，就是讓她去死！你明知道，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了！我給你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你一個都不接！如果我不帶走你女兒，你現(xiàn)在會出現(xiàn)在我面前嗎？”

顧時序微微一頓，立刻拿出手機給孫杰打電話。

孫杰那邊也不知道這件事。

幾分鐘后，孫杰給他回立刻電話，說是姜淑慧吩咐人這么做的。

“立刻恢復(fù)設(shè)備?！?/p>

他只吩咐了這幾個字，就掛了電話。

蘇雅欣和蘇母臉上掛著一抹不甘心。

我有些意外，問顧時序：“你不知道這件事？”

顧時序冷冷道：“我今天一直在公司開會，你做的好事讓顧氏股價大跌，我得善后?！?/p>

這時，我目光落在蘇雅欣母親身上。

蘇母的臉色明顯心虛了。

我這才明白，顧時序和蘇雅欣去拍定婚照，是她們用來刺激我的幌子。

蘇母生怕我抖露出些什么，對顧時序道：“既然朵朵已經(jīng)找到了，那我們就不計較了?；厝グ桑　?/p>

“等等。”

我開口道：“你們不計較，可有些事，我們還是要說清楚的。”

顧時序蹙眉問：“什么事？”

我笑了笑，道：“讓你聽聽你的好母親和你未來的岳母，究竟是什么嘴臉？”

說著，我就拿出手機。

錄音里，姜淑慧和蘇雅欣母親今天對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放了出來。

聽到她們讓我錄視頻親口承認(rèn)自己是小三的時候，顧時序臉色愈發(fā)難看。

然后，他漆黑深沉的眸子落在蘇母身上。

蘇母肉眼可見的慌了。

蘇雅欣為了將自己從這件事里抽出來，立刻裝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對母親道：“媽，您怎么能這么做呢？葉小姐最近經(jīng)歷著網(wǎng)暴，已經(jīng)很可憐了，我一直在想辦法澄清這件事?？墒悄?，居然跟那些網(wǎng)友一樣傷害她！我真是對您太失望了！”

蘇母索性破罐子破摔，母女倆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她那是活該！”

蘇母道：“雅欣，你就是太善良，太好拿捏了！葉昭昭她是無辜的嗎？她那是活該！占著顧太太的位置，還水性楊花，瞞著所有人去打胎。她這肚子里，都不知道有過多少男人的種了！這么臟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時序？”

提起這件事，顧時序目光也仿佛結(jié)了冰。

剛才那對我的一丁點兒歉意，似乎也消失無蹤。

蘇母見狀，趁熱打鐵勸說道：“時序啊，倒不如趁這次機會，趕緊跟葉昭昭離婚吧！我們雅欣帶著朵朵等了你這么多年，難道，你還不準(zhǔn)備給她一個名分嗎？”

“她說得對！”

我對顧時序說完，看著蘇母道：“你別急，顧時序前天已經(jīng)跟我談離婚了。相信很快，你女兒就能嫁給他?！?/p>

顧時序凌厲的目光投射在我身上。

我不明白，我這配合他的‘離婚’事宜，他怎么還這樣看著我？

他該很慶幸，他有個懂事的妻子，不是嗎？

而蘇雅欣和她媽媽臉上的笑幾乎快要壓制不住。

尤其是蘇母，激動的聲音都發(fā)顫，問顧時序：“這是真的嗎？也不枉我們雅欣這么多年一直幫你帶著朵朵?！?/p>

我聽到這里，眉頭微微皺了皺。

什么叫蘇雅欣‘幫’他帶朵朵？

我莫名想起了那次親子鑒定的事。

雖然后來我第二次給蘇雅欣和朵朵做親子鑒定的時候，被顧時序發(fā)現(xiàn)了，沒做成。

但第一次的結(jié)果，莫非是對的？

朵朵的確不是她親生的？

我還沒來得及細(xì)想，只聽蘇母又道：“時序，伯母今天的確跟葉小姐說話不太好聽，思慮不周?？晌艺f到底，都是為了你??！她這樣的身份，能嫁給你，已經(jīng)是前世修來的福氣了。可她不珍惜也就罷了，竟然給你戴綠帽子，連孩子都弄出來了?！?/p>

蘇雅欣看了眼顧時序冷峻的面容，走到母親面前裝好人，道：“媽，您別說了。大概……是這里有什么誤會吧？葉小姐看著，不像這樣的人?！?/p>

“知人知面不知心?。　?/p>

蘇母冷哼了聲，格外不屑地說：“那流產(chǎn)手術(shù)同意書白紙黑字簽的是她‘葉昭昭’的名字，還能冤枉她不成？”

就在這時，剛才播放動畫片的頻道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變成了娛樂新聞。

新聞主播在屏幕里慷慨激昂地說：“觀眾朋友們，關(guān)于顧氏總裁與蘇雅欣之間的情感問題，以及小三上位事件，如今迎來了重大轉(zhuǎn)折。也就是十分鐘前，一位自稱是蘇啟明前女友的人，手舉身份證，實名舉報了蘇啟明，并且發(fā)表了澄清視頻。蘇啟明的所作所為，真是令人大跌眼鏡！下面，請看具體報道。”

緊接著，電視圖像開始插播視頻內(nèi)容。

我沒想到，孟云初竟然連自己名聲都不顧了，直接拋頭露面，講述了自己手里掌握蘇啟明與學(xué)校高層暗中勾結(jié)弄虛假升職材料評教授的證據(jù)；并且孟云初還搞到了蘇啟明那日在下午茶餐廳，往她杯子里放流產(chǎn)藥的監(jiān)控。

最后，孟云初擲地有聲說：“所以，葉小姐根本就不是去做什么流產(chǎn)手術(shù)，那天做手術(shù)的人是我！葉小姐只是見義勇為，送我去了醫(yī)院，并且?guī)臀液灹俗?。這一點，醫(yī)院的醫(yī)生都可以作證！”

顧時序聽完這句話，冷沉的眸子里閃現(xiàn)出一絲意外。

隨即，他望向我，語氣不似之前那般冷硬，而是低低地開口道：“你……那天為什么不解釋給我聽？”

我慘淡地笑了下，道：“我解釋，你就會信嗎？你信過我?guī)谆?？如果你信我，你壓根就不會因為網(wǎng)上那些無稽之談那么對我?！?/p>

顧時序啞口無言，冷峻的面容繃得很緊。

他向來高傲，已經(jīng)說不出更軟的話來了。

而蘇雅欣此時早已經(jīng)三魂去了七魄，怔怔地看著電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母似乎被弄崩潰了，咬牙切齒地罵道：“這個賤人！我們啟明對她還是心太軟！”

說完，她幾步走到我面前，想來撕扯我。

“是不是你跟她串通好的？”

蘇母為了兒子，已經(jīng)顧不上此時顧時序在一旁了，厲聲說道：“兩個小賤人，你們把我女兒和我兒子害這么慘，我跟你拼了！”

就在這時，顧時序忽然抓住她的手，沉郁地開口道：“鬧夠了沒有？你兒子這個德行，人家都實名舉報了，還能是污蔑嗎？”

蘇雅欣反應(yīng)了過來，連忙跑去攔住她母親，道：“時序哥，我媽媽大概是為我哥心急，才沖動了。我現(xiàn)在就把她帶回去！這其中肯定有誤會，我回去問清楚。”

她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看著好像是這所有人里最無辜的，卻又承受著最大壓力的角色。

“時序哥，對不起……”

臨走時，她哽咽著道歉，然后牽起朵朵的手。

可這時，顧時序開口道：“你們先走，把朵朵留下?！?/p>

蘇雅欣不可置信地回過頭，道：“為什么？”

顧時序面無表情地說：“朵朵不能再跟你母親待在一起了，孩子會被教壞。”

蘇雅欣別提多難堪了，顧時序這句話，跟打她的臉無異。

蘇母更是死死瞪著我，要把我活剝了似的，道：“顧時序，我們蘇家養(yǎng)了你女兒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F(xiàn)在，你要把她從我們身邊帶走？你……”

“媽，不要說了。”

蘇雅欣看著格外慌張，連忙制止住母親。

為了拿捏住顧時序，她這種陰狠毒辣的女人也算是忍到了極致。

她委屈兮兮地說：“時序哥，我都聽你的。這樣吧，馬上出去之后，我讓我媽自己回去，我?guī)е涠浠卦蹕屇莾?。我們……等你回來?！?/p>

一口一個‘咱媽’，我聽得尷尬癥都要犯了。

我直接對她道：“不必了，讓顧時序跟你們一起走吧。反正事情也解決了，我跟他沒什么可說的了?！?/p>

顧時序薄唇緊抿著，似乎在克制什么。

蘇雅欣倒是十分贊同我的話，畢竟，她可害怕顧時序留在這兒跟我破鏡重圓了。

因此，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問：“時序哥，要不……我們一起走吧，別打擾葉小姐休息了?！?/p>

朵朵在她的授意下，走過去牽上顧時序的手，道：“爸爸，你跟我和媽媽一起回家嘛！我不喜歡這個女傭阿姨，我們不要跟她一起玩兒嘛！”

“嗯，好。”

顧時序抱起女兒，看也沒再看我一眼，便跟著蘇雅欣她們往門口走去。

我笑了笑，意料之中的結(jié)果。

顧時序的選擇，永遠(yuǎn)都不會是我。

然而，他們還沒踏出我家門，醫(yī)院的電話打了進來。

我接通之后，醫(yī)生對我道：“葉小姐，您母親剛才發(fā)生了心臟驟停，現(xiàn)在她的情況太差，恐怕……”

我打斷道：“你們救救她，我求求你們救救她！”

我不要聽醫(yī)生說出后面的話。

這二十年來，我一直期待著奇跡發(fā)生，一直期待著媽媽有一天能夠醒來，再叫一聲我的名字。

醫(yī)生對我說：“剛才顧氏負(fù)責(zé)人過來說設(shè)備可以恢復(fù)使用了。但您母親這種情況，您看……還需要嗎？”

這意思，應(yīng)該就是哪怕用上設(shè)備，也無力回天了。

“需要！需要！”

我一邊哭著對電話那邊說話，一邊道：“我請你們權(quán)利救她，拜托你們了！”

我沖出門的時候，顧時序放下朵朵，已經(jīng)跟了上來。

到達(dá)車庫，我正準(zhǔn)備進車?yán)铮檿r序走到駕駛座這邊攔住我。

“你坐到那邊去，我來開吧?！?/p>

他說著，已經(jīng)打開車門進去了。

我沒跟他爭，因為現(xiàn)在的我，雙腿發(fā)軟，渾身都在輕微地發(fā)抖，的確不適合開車。

路上，他聯(lián)系了醫(yī)院，然后給一些熟悉的專家打了電話，讓他們立刻趕去我媽媽的病房會診。

我靜靜地望著窗外，眼淚擦了又擦，卻像是擦不干似的，一直往外涌。

我不敢去想如果我媽媽離開了我，后面的人生，我該為了什么而活著？

這時，我冰涼的指尖被一只手輕輕握住。

顧時序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就這么握著我的手，道：“別哭了，我來想辦法，岳母不會有事的?！?/p>

我硬生生地將手從他手里抽開，道：“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顧時序，你知不知道，你是這所有人里最偽善的人！”

顧時序沒有辯解什么，只是淡淡地說了兩個字：“抱歉?！?/p>

我想到我媽因為他被撤掉設(shè)備，苦苦地在死亡線上掙扎，便恨不得殺了他。

趁他現(xiàn)在對我有內(nèi)疚，我問道：“離婚的事什么時候去辦？你什么時候讓孫杰把離婚協(xié)議給我？”

我只有離開他，我的生活才能恢復(fù)平靜，我和我身邊的人，才不會這樣，一次又一次地被傷害。

此時剛好在等紅燈，顧時序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臉上，道：“那天我在氣頭上，話說重了些。放心吧，你是顧太太這一點，不會改變。別跟我置氣了，嗯？”

我很不明白，顧時序這樣的自信，究竟是從哪里來的？

時至今日，他居然還覺得我舍不得這個顧太太的名頭，他還用這賞賜般的語氣對我說，讓我放心。

“顧時序，我沒跟你置氣，這個顧太太對我來說，早就沒有意義了。”

我盡量心平氣和地跟他說話，生怕我語氣急一點他又覺得我在賭氣或者是鬧脾氣。

我想，只有冷靜地跟他提這件事，他才會相信，離婚這件事，我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

在我又提了一遍‘離婚’后，剛好紅燈轉(zhuǎn)綠。

顧時序?qū)Ｗ⒅懊娴穆窙r開車，但語氣很低很沉，“你確定這個顧太太對你沒有意義？如果你不是顧太太，你母親就沒機會用到顧氏還沒有上市的設(shè)備；你們?nèi)~家也不會在詭譎多變的海城商界存活這么久；甚至剛才，那些專家也是看在顧太太母親的面子上，才趕去醫(yī)院會診?！?/p>

這是我第一次面對顧時序，啞口無言。

縱使我有千萬個想離婚的理由，但他說的這些他給我?guī)淼暮锰?，我賴不掉?/p>

或許，他也認(rèn)為，我是因為這些好處，才不舍得離開他的。

見我不吭聲了，顧時序重新握住我的手，道：“別跟我鬧了。我答應(yīng)你一定救活岳母，你乖乖跟我回家。顧時序的太太，沒道理成天在外面租房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