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吉利,倫敦。
泰晤士河的霧氣,一如既往地濕冷。
但在白廳的國會大廈里,氣氛卻異常熱烈。
護國公奧利弗·克倫威爾。
這位剛剛砍掉了國王腦袋的鐵腕人物。
正用力地揮舞著手中的情報文件,臉上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先生們!先生們!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他對著議會下院的議員們,高聲宣布道:“我們最大的敵人,西班牙人,他們的無敵艦隊,又一次,全軍覆沒啦!”
議會大廳里先是短暫的寂靜,隨即爆發(fā)出了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
“上帝保佑英格蘭!”
“這是德雷克船長的在天之靈顯靈了!”
“太好了!這下我們再也不用擔心西班牙人從海上打過來了!”
議員們興奮地交頭接耳,許多人甚至激動地擁抱在一起。常年籠罩在英格蘭頭頂?shù)摹盁o敵艦隊”陰影,在今天,似乎被徹底驅(qū)散了。
克倫威爾等待著歡呼聲稍稍平息,才繼續(xù)說道:“但是,先生們,擊敗他們的,不是我們。而是一個我們曾經(jīng)忽視了的,來自遙遠東方的強大帝國——華夏。”
他將那份詳細的戰(zhàn)報,分發(fā)給各位議員。
當議員們看到鐵甲艦、旋轉(zhuǎn)炮塔、兩倍射程,以及西班牙與葡萄牙聯(lián)軍那慘烈無比的傷亡數(shù)字時。
剛剛還熱烈無比的大廳,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份戰(zhàn)報所描述的,那種超乎時代的恐怖力量給震懾住了。
“這……這是真的嗎?護國公大人?”
一位議員顫聲問道,“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這樣可怕的艦隊?”
“千真萬確。”
克倫威爾的神情變得無比嚴肅。
“我們安插在里斯本的商人,親眼見到了那些逃回來的幸存者。他們的描述,比這份戰(zhàn)報上寫的,還要恐怖十倍!”
他環(huán)視著一張張驚駭?shù)哪?,沉聲說道:“先生們,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到,一個舊的時代,已經(jīng)結束了?!?/p>
“海洋的霸主,不再是馬德里,甚至也不再是我們爭奪的目標?!?/p>
“一個新的我們完全無法想象的巨人,已經(jīng)從東方站了起來?!?/p>
“回想一下吧!”
克倫威爾的聲音充滿了后怕與慶幸。
“當初,教皇的使者和西班牙的大使,是如何威逼利誘,要求我們加入那支聯(lián)合艦隊的?而我們,選擇了中立?,F(xiàn)在看來,這是上帝的指引!”
“這是英格蘭百年來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
議員們紛紛點頭,臉上寫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
“所以我們現(xiàn)在要討論的,不是如何慶祝西班牙的失敗?!?/p>
“而是,我們該如何面對這個新崛起的東方巨人!”
“我們必須立刻派出最高規(guī)格的使團!帶上我們最珍貴的禮物,去新金陵!去面見那位偉大的君主,江澈!”
“向他展現(xiàn)我們的友誼,我們的謙卑,以及我們愿意融入他所建立的新秩序的誠意!只有這樣,英格蘭才能在這場史無前例的大變局中,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甚至分到一杯羹!”
克倫威爾的這番話,擲地有聲,得到了所有議員的一致贊同。
僅僅三天之后。
一支由英國最資深的貴族和最精明的商人組成的龐大船隊,便從倫敦港揚帆起航。
他們的目的地只有一個——遙遠的新大陸。
那個如今令整個歐洲都為之戰(zhàn)栗的名字,新金陵。
教廷的威望一落千丈,伊比利亞雙雄一蹶不振。
法蘭西內(nèi)斗不休,英吉利則卑微地伸出了橄欖枝。
一場海戰(zhàn),讓江澈和華夏的名字。
如同一個揮之不去的夢魘,籠罩在了舊世界的上空,也徹底改變了歷史的航向。
…………
新金陵,這座矗立在新大陸東海岸的宏偉都城。
此刻正沉浸在一片狂歡的海洋之中。
自特拉法爾加海戰(zhàn)大捷的消息。
由通訊快船傳回本土的那一刻起。
整座城市,乃至整個南華夏帝國,便陷入了沸騰。
江澈率領著凱旋的艦隊,緩緩駛入新金陵港時。
港口內(nèi)外,人山人海,歡聲雷動。
無數(shù)的彩帶與花瓣從天而降,將海面都染上了節(jié)日的色彩。
或許會有人,每次都這樣。
甚至會有不懷好意的人傳言,這只是江澈為了攏落人心的方式。
可只有真正的民眾知道,江澈每一次的大勝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再次提升的自豪。
因為只有江澈勝利,他們才能更加的安慰。
更重要的是,自從江澈到來之后,戰(zhàn)爭的方向從來不是本土,而是外面。
碼頭上,民眾們揮舞著黑底金龍的帝國旗幟。
聲嘶力竭地呼喊著那個為他們帶來榮耀與安寧的名字。
“王爺萬歲!”
“帝國萬勝!”
“華夏永昌!”
江澈身著玄色金龍禮服,站在定遠號的艦艏,平靜地接受著萬民的朝拜。
他的身后,是傷痕累累卻依舊雄壯的功勛戰(zhàn)艦。
桅桿上懸掛著的,是繳獲而來的西班牙,葡萄牙,法蘭西的旗幟。
鄭海、張敘等一眾將領,昂首挺胸地跟在江澈身后。
享受著屬于勝利者的無上榮光。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驕傲與自豪。
這是屬于他們的時代。
這是他們追隨眼前的這個男人,一刀一槍,一船一炮,親手打下來的時代!
就在這舉國歡慶的巔峰時刻。
一艘與周圍氣氛格格不入的船只,在引航船的帶領下。
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龐大的艦隊,緩緩靠向了港口的一個偏僻泊位。
那是一艘典型的福船,船體高大,形制古樸。
桅桿上懸掛的,是一面讓許多老移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旗幟。
大明王朝的赤底龍旗。
“那是故國的船?”
“是官船!看旗號,似乎是從京師來的?!?/p>
人群中,一些眼尖的人注意到了這艘船。
小聲議論起來,語氣中帶著幾分好奇與疏離。
對于在新大陸出生長大的年輕一代而言。
大明只是一個存在于課本和父輩口中的遙遠概念。
而對于那些跟隨江澈從故土遷徙而來的老人們來說。
這個名字則勾起了他們復雜的情感。
船只的到來,并沒有打斷盛大的凱旋儀式。
直到江澈返回王宮,召集群臣。
準備慶功之時,一名禮部官員才匆匆前來稟報。
“啟稟王爺,大明使者求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