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擰眉。
“怎講?”
裴驚蟄:“就看跟越國太子和六公主,額......歡好的人是不是咱們宸啟國子民,若是,陛下大可把那二人冊封個郡主,侯爺,世子之類的,然后定為和親人選?!?/p>
“越國太子和六公主放著如此重要的宮宴不來參加,也要和那二人纏綿,想來是對那二人極其喜愛的,說是心頭寶不為過。陛下為他們四人賜下婚事,又給他們意中人抬了身份,會更顯得陛下有成人之美心胸。”
老皇帝一聽,眼睛頓時亮起。
這主意好,甭說抬個郡主世子身份了,就是公主異姓王的身份也是給得的。
左右沒實(shí)權(quán),送去越國后,天高皇帝遠(yuǎn),連虛名都沒什么優(yōu)勢。
“眾位大人,覺得裴愛卿此法如何呀?”老皇帝半瞇著眼往下方掃視一圈。
“稟陛下,老臣深覺裴大人此法可行!”
“臣附議!”
“臣也附議!”
“臣亦是贊成!”
“臣附議,裴大人此法甚妙,和親貴誠。越國太子身份尊貴,和親對象亦是要重之。陛下可隆重冊封此女為‘靖國公主’,厚嫁往聘,越國國主定感咱宸啟誠信,盟約可固?!?/p>
一時間,殿內(nèi)此起彼伏的贊同聲。
笑話,不同意,難道舍了自家兒女不成?
這一刻,滿殿的人都差點(diǎn)感激痛哭。
越國太子和六公主,這荒唐的好哇,簡直深得人心??!
“嗯,既然大家都贊成,那這事就這么定了?!?/p>
說罷。
老皇帝看向喜公公:“著內(nèi)閣擬草圣旨,再派人去皇家別苑請那四人前來,接受賜婚。”
“諾!”
喜公公屁顛屁顛去辦事了。
此大事一定,主角雖還未到場,但殿內(nèi)氣氛頓時松快了不少。
大家推杯換盞,欣賞起歌舞。
無人發(fā)現(xiàn),那名來報信的慕容奕手下,臨退出大殿的時候,隱晦地向裴驚蟄和燕家?guī)兹说姆较螯c(diǎn)了點(diǎn)頭。
“你呀!這手段,當(dāng)真是損!”
絲竹樂聲中,顧明海不知何時到了裴驚蟄身后,輕拍了下肩膀,垂頭低語揶揄道。
裴驚蟄挑眉,遙遙朝著燕家?guī)仔值艿姆较蚺e了舉杯。
損?
還有更損的呢!
“等著看戲吧,一會兒等人來了,更精彩!”
“哈哈......”顧明海低笑:“好!看戲!”
說罷,心情很好地又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上位。
淑妃扯著老皇帝衣袍,軟語提醒:“陛下,您答應(yīng)臣妾的,今日宮宴上,會冊封弈兒為太子......”
老皇帝微微側(cè)頭,視線在淑妃那張明艷的臉上定了定,轉(zhuǎn)向別處。
眸底一閃而過的冰冷。
嘴上卻哄著道:“愛妃莫急,這事朕自是沒忘,等和越國和親之事解決后,再下冊封太子的旨意也不遲?!?/p>
話落,老皇帝起身。
又道:“朕回御書房歇息片刻,愛妃莫跟來,等越國一行人來后,愛妃派人給朕傳個信,朕再過來?!?/p>
那四人正折騰的歡,一時半會兒還來不了。
“是,陛下。臣妾恭送陛下?!?/p>
淑妃起身行禮,面上難掩喜色。
陛下說回御書房,定是要親自去取圣旨。
馬上她的皇兒就是太子了。
待老皇帝離開后,她眸子里光亮異常,抬手招來心腹嬤嬤。
耳語:“你去跟那人說,明日開始,再獻(xiàn)上去的丹藥,里面那種藥的成分開始增加。”
聞言,這名嬤嬤眼底閃動著激動:“是,奴才一會兒就吩咐下去?!?/p>
“嗯,還是以弈兒的名義獻(xiàn)上丹藥。”淑妃又補(bǔ)充道。
......
老皇帝回到御書房后,喜公公辦事也回來了。
他低眉順目的進(jìn)去。
心中有些突突的,今夜老皇帝身邊離不開人,他想去宋府送信,卻不得出去。
本想著讓自己的干兒子跑一趟,但一想,又放棄了這個念頭。
此番出去太明顯,被人撞見他百口莫辯。
欸!
等一夜吧,明日他再找個理由出宮。
“陛下,內(nèi)閣擬定的賜婚和親圣旨草書已出,請陛下閱?!?/p>
喜公公雙手舉過頭頂,弓腰遞上圣旨草書。
老皇帝只是抬了抬眼皮子,便淡聲道:“放那吧?!?/p>
“諾?!?/p>
喜公公依命放下,退至一側(cè)垂手而立。
就見,這時老皇帝動了。
他拿起一軸空白圣旨開始書寫。
喜公公小心翼翼偷瞥了眼,當(dāng)看到那道圣旨上面的內(nèi)容,霎時被嚇得臉色大變。
他心底駭然到極致。
老皇帝竟然寫下一道,命淑妃等陛下駕崩,殉葬的圣旨!
他深吸好幾口氣,才平復(fù)下心中的駭然。
這時,或許是察覺他的呼吸異常,老皇帝寫完圣旨后放下毛筆。
輕笑:“怎么?害怕了?”
“放心,朕不會讓你這個閹人殉葬的,這道圣旨,屆時還得你來宣讀,先藏起來吧?!?/p>
“也別怪朕心狠,淑妃野心大,朕既然決定立七皇子繼承大統(tǒng),就不能留淑妃的命了,歷代外戚專權(quán)的事不勝枚舉,朕,不能冒那個風(fēng)險?!?/p>
喜公公后背一層冷汗,恭聲應(yīng)是。
.......
與此同時。
宋府。
晚膳擺上桌的時候,府門前緩緩駛來一輛馬車。
鄭氏帶著丫鬟婆子從里面下來。
宋管家有些詫異鄭氏怎么沒去宮宴,他記得顧大人可是尚書大人,按照這次宮宴的標(biāo)準(zhǔn),鄭氏是有資格參加的,難道也沒被下邀?
心中有疑惑,但他作為奴才也不好過問。
知道自家主子跟鄭氏交好,得了門房小廝傳報,歡歡喜喜迎了出去。
“哎呦,鄭夫人,您可是有些時日沒來了,我家夫人還時常念叨著您嘞!”
宋管家處事頗為圓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多半都是三分真意,七分假裝。
但在鄭氏面前,那股真摯勁兒,是十足十。
將來府內(nèi)大姑娘嫁到顧府,還全要仰仗鄭氏這位婆母照拂,從哪方面講,他都要給鄭氏十足的熱情。
見鄭氏身后丫鬟婆子手中的禮盒一個疊著一個。
他連忙命府內(nèi)小廝接過。
“鄭夫人,老奴領(lǐng)您進(jìn)去?!?/p>
宋管家剛要在前面帶路,鄭氏笑著擺手:“再等一等,還有一位貴客?!?/p>
貴客?
宋管家伸著脖子往后面看了看。
心道:難不成顧小少爺也要來?
那敢情好呀。
婚前大小姐能和顧小少爺多接觸接觸,打好感情基礎(chǔ),婚后也好蜜里調(diào)油。
片頃,一輛馬車,外加一騎過來。
高頭大馬上,是一身鴉青錦袍公子世無雙的顧家小少爺,顧明璋。
宋管家笑得見牙不見眼。
迎了兩步,命府內(nèi)小廝幫著把馬牽走。
又見馬車內(nèi)由著兩名丫鬟攙扶下來一眉眼英氣,攢著點(diǎn)輕愁的貴婦。
宋管家怔愣住。
這人好生面善。
呆愣半響,才想起這人的身份,驚呼一聲:“端敏郡主?”
趙合慧聞聲看過來。
眉宇間那點(diǎn)輕愁盡散,笑得爽朗:“沒想到本郡主多年未回京,倒是還有人識得?!?/p>
“哪里哪里,端敏郡主風(fēng)姿不減當(dāng)年,老奴豈會認(rèn)不出。”
說著,宋管家緊忙給身后小廝使眼色,讓其去內(nèi)院通知主子。
這端敏郡主身份可不一般,是宸啟國唯一異姓王的獨(dú)女。
昔年也是宋今瑤的手帕交。
只是在宋家出事前,便嫁了人,隨夫去了外地赴任。
老異姓王趙北山如今還活著,同義子趙云漠掌軍四十萬,在關(guān)隘險要之地的鐵壁城駐守。
只是這人......
今日為何沒去宮宴?
反倒是來了宋府?
宋管家有些迷霧不解。
他心中揣測不停,面上不露,不過相對于見到鄭氏的那股熱情勁,終歸是少了幾分。
夫人之前兩位手帕交,一個溫靜姝,一個李婉茹,皆是忘恩負(fù)義成了敵對。
也不知這位端敏郡主,心中可還念著當(dāng)年同夫人那點(diǎn)情誼。
是敵是友,難說。
恭恭敬敬,不失禮數(shù)地把人往清暉院小花廳領(lǐng)去。
半路上,得到消息的宋今瑤出來迎人。
雖門房小廝稟報的很清楚,但當(dāng)看到趙合慧那一刻,宋今瑤依舊恍如隔世。
心緒起伏頗大。
閨中四位手帕交,一死三活,兩樹敵。
當(dāng)年她跟面前這位最是談得來,就是不知昔日情分可有像溫李那兩位一般,變了質(zhì)。
若無兩世看透世間百態(tài)滄桑的通透,宋今瑤也不敢這般揣測。
不過,無論心中怎么想,莆一見面也不好表露。
她笑臉相迎,福了禮后,狀似唏噓道:“二十幾年未見,端敏郡主還是老樣子。”
趙合慧臉上一直掛著笑,聞得這一句,斜著眼嗔瞪過來一眼:“你倒是變化大,兒時你可沒這般守禮數(shù),更不會這般生疏地喚我?!?/p>
話落,又是板臉補(bǔ)充道:“你再這樣,我可是要惱了!”
宋今瑤聽了,倒也配合,逗趣道:“好,好,不叫郡主就是了,我的合慧小祖宗,哦,不對,該喚老祖宗了,來,里面請?!?/p>
趙合慧這才重新展顏,仰著下巴點(diǎn)頭:“嗯,這還差不多,之前你那疏離的稱呼,可真是傷人心?!?/p>
說罷,率先朝前走去。
宋今瑤和鄭氏落于后面兩步。
她看向鄭氏,無聲詢問:你怎么和她認(rèn)識的?
鄭氏擠眉弄眼小聲道:“我的五兒媳,正是端敏郡主的女兒?!?/p>
姻親?
宋今瑤詫異。
她還真沒打聽過鄭氏其他幾個兒媳的背景。
主要也是鄭氏太能生,孩子多到她都沒顧得上多問。
前面杜嬤嬤帶路。
趙合慧自來熟的跟著走在前面。
宋今瑤和鄭氏依舊錯后兩步,隱晦地交頭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