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顧晏清走了進來,朝他微微頷首。
“家主?!?/p>
嵇擎蒼抬了抬手,示意她坐。
“陪我坐會兒?!?/p>
顧晏清便在他對面坐下,將手里抱著的一疊文件,安靜地放在了石桌上。
嵇擎蒼起身,親自提起茶壺,為她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嘗嘗,是不是你喜歡的口味?”
顧晏清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溫潤的香氣在唇齒間彌漫開。
是金桂玉露,她最喜歡的花茶。
“家主,叫我來有什么事?”
“唉……”
嵇擎蒼重重嘆了口氣,靠向身后的椅背,那一瞬間,他仿佛才卸下了滿身的疲憊與威嚴(yán)。
也只有在顧晏清面前,他才能流露出片刻的真實。
“我今日見了林見疏和阿諫?!?/p>
他揉了揉眉心,聲音里帶著一絲罕見的挫敗。
“他們都很固執(zhí),不想讓嵇家的孩子,回到嵇家?!?/p>
顧晏清端起茶杯,動作優(yōu)雅地輕抿了一口。
“所以,深入合作談得如何?”
她的聲音清冷,像泠泠泉水,瞬間將亭臺內(nèi)那點屬于家事的溫情沖刷得一干二凈。
嵇擎蒼臉上的疲憊僵了一瞬。
他無奈地看著她,語氣里甚至帶了點不易察覺的懇求。
“你就一定要在這個時候,跟我聊工作嗎?”
顧晏清抬眸,那雙端莊國泰的眼睛里,此刻只有公事公辦的冷靜。
“選舉時間已經(jīng)定了?!?/p>
“我認為,任何家事,都沒有政事重要。希望家主,不要因為家事擾亂了心性。”
“我仔細看過林見疏的助農(nóng)項目,數(shù)據(jù)非常漂亮。不出三個月,定能取得斐然的成績?!?/p>
“若是她中途更換合作目標(biāo),對您來說,非常不利?!?/p>
嵇擎蒼緊鎖的眉頭就沒松開過。
他當(dāng)然知道這些,可一想到他的孫子孫女可能會流落在外,他就心煩意亂。
“她若執(zhí)意要跟阿諫離婚,帶走那兩個孩子呢?”
顧晏清語氣篤定,“她不會。”
嵇擎蒼微訝地挑眉。
顧晏清繼續(xù)說,“而且我認為,孩子留在母親身邊撫養(yǎng),對他們的成長更好?!?/p>
這話讓嵇擎蒼的臉色沉了下來。
顧晏清卻仿佛沒看見,公事公辦地將文件推到他面前。
“這些,需要您簽字。”
嵇擎蒼胸口憋著一股氣,看著她那張波瀾不驚的臉,最后只化為一聲無奈的嘆息。
他拿過文件,甚至沒細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頁,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可見他對顧晏清的信任,已經(jīng)到了盲目的地步。
可顧晏清卻蹙起了眉。
“您這個習(xí)慣,很不好?!?/p>
“無論是誰遞過來的文件,您都應(yīng)該仔細看完再簽字。”
嵇擎蒼靠回椅背,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倦意。
“只有你遞來的,我不用費那個心神。”
他看著她,聲音低沉,“我工作一天,很累。你就不能讓我偷偷懶?”
顧晏清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無奈。
“我需要再提醒您一聲?!?/p>
“您夫人在老宅又辦了茶會,這次的邀約名單里,有陸正誠的太太,白綺云。”
“那個女人背后有邊境的黑暗勢力。我擔(dān)心,她會利用您夫人,影響您的仕途?!?/p>
“砰!”
嵇擎蒼一掌拍在石桌上,茶杯都跟著震了三震。
“這個女人!一天都不給我消停!”
他怒不可遏,“剛解了禁足就給我惹是生非,我真想跟她離婚!”
他說完,下意識看向顧晏清,見她并未反駁,眼中頓時迸發(fā)出一絲灼熱的光亮。
鬼使神差的脫口而出:“晏清,我跟她離婚,娶你可好?”
顧晏清的眉頭瞬間蹙得更緊了。
她站起身,語氣很是疏離嚴(yán)肅。
“家主,您還該喚我一聲師妹,請您理智?!?/p>
她收起嵇擎蒼簽好字的文件,抱在懷里,微微頷首。
“若沒別的事,我先離開了。”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走。
嵇擎蒼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眼中的光亮一點點黯淡下去,最終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沉思。
……
另一邊,林見疏乘坐的黑色商務(wù)車,正平穩(wěn)地朝映月灣方向行駛。
忽然,一輛線條凌厲的黑色頂級豪車,從側(cè)方駛?cè)?,緩慢地將他們的車逼停在了路邊?/p>
司機阿武看著從那輛車?yán)锵聛淼母叽竽腥?,震驚地回頭。
“林總,是嵇少!”
林見疏坐在后排,聞言抬眸。
車窗外,身著高定西裝的男人已經(jīng)大步走來,矜貴冷漠,氣場全開。
下一秒,車門被“嘩啦”一聲拉開。
嵇寒諫彎腰鉆了進來,“都下去。”
他聲音低沉,不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