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夜色深沉,海風裹挾著腥咸的味道,往骨頭縫里鉆。
巷口,一道挺拔的身影無聲出現(xiàn)。
陸昭野站在風口處,為林見疏擋著海風。
目光卻靜靜地看著縮成一團,瑟瑟發(fā)抖的林見疏。
只要他往前一步,就能把她抱起來。
帶回別墅,給她洗個熱水澡,讓她睡在柔軟的大床上。
陸昭野抬起腳,在那骯臟的地面上停了一瞬,又收了回去。
眼神里的陰鷙與心疼瘋狂交織,像是要把他整個人撕裂。
“林見疏,這就是你要的自由嗎?”
寧愿在這像狗一樣睡在垃圾堆旁,也不愿在他身邊做個金絲雀。
既然如此,那就受著吧。
痛到了極致,才會知道回頭的路在哪。
他在那站了很久,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轉(zhuǎn)身消失在晨霧中。
天亮了。
林見疏是被凍醒的。
渾身的骨頭像是被拆了一樣疼。
她扶著墻站起來,眼前黑了一瞬。
不能停。
停下就輸了。
她林見疏不能輸!
她拖著沉重的步子,又開始了尋找活計的一天。
維修店肯定是不能去了,她轉(zhuǎn)到了商業(yè)街的后巷。
那里有幾家賣手工藝品的小作坊。
“做這個貝殼風鈴,穿好一個給一美元?!?/p>
滿臉橫肉的老板娘扔給她一堆尖銳的貝殼和魚線。
林見疏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她坐在一張矮凳上,低著頭,機械地開始穿線。
貝殼邊緣鋒利,沒一會兒,她纖細的手指就被劃出了一道道血痕。
她感覺不到疼。
她只知道,做一個就是一美元。
夠買半個面包。
一個小時后,她做好了三個精美的風鈴,拿去給老板娘看。
“老板,三個做好了,結(jié)一下錢吧?!?/p>
林見疏怕對方又像昨天那個修手機的一樣耍賴,決定做一點結(jié)一點。
老板娘正嗑著瓜子,聞言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
“煩不煩?。坎抛鋈齻€就要錢?”
“我怕你賴賬?!绷忠娛鑼嵲拰嵳f,眼神清冷。
“嘿!你個死丫頭說什么呢?”
老板娘感覺被冒犯了,抓起桌上的三張一美元鈔票,狠狠甩在林見疏臉上。
“拿去拿去!看著你就晦氣!趕緊滾!”
鈔票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林見疏沒有生氣,她彎下腰,一張一張地把錢撿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
她拿著這來之不易的三美元,走到了街邊的小吃攤。
香氣撲鼻而來。
烤魷魚、炸魚排、海鮮炒飯……
她的肚子不爭氣地叫喚起來,喉嚨干澀得發(fā)痛。
她看向那個寫著價格的小黑板。
最便宜的一份海葡萄沙拉,也要五美元。
可她手里只有三美元。
連一份全是草的沙拉都買不起。
林見疏咽了咽口水,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她攥著那三張紙幣,繼續(xù)往前走。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的說話聲。
“這邊的風景非常好,大家可以自由活動二十分鐘……”
一群游客跟著舉著旗子的導(dǎo)游走了過來。
看面孔像是華國人,但嘴里說的卻是H語。
林見疏掃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她正準備往沙灘那邊去碰碰運氣,看看有沒有人需要撿垃圾或者搬東西。
忽然,人群中傳來一聲驚呼。
“哎西!怎么不動了?”
緊接著是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林見疏下意識地停住腳,側(cè)頭看過去。
只見人群中央,一個年輕男人正滿臉焦急地拉起褲腿。
在那寬松的長款沙灘褲下,竟然銜接著一條充滿科技感的銀灰色金屬義肢!
陽光下,那義肢泛著冷冽的光澤,關(guān)節(jié)處的構(gòu)造精密而復(fù)雜。
那是……
林見疏瞳孔微微一縮,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