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場的人都叫了價。

聞溪檢驗過后站上高臺道：“最高價，七號二千八百兩?！?/p>

雖然知道典拍場的錢不是錢，可蘭燼聽著這價位仍是吃了一驚，這十二尊生肖確實精美，可，也真的不值這個價。

常姑姑興奮的湊過來和姑娘耳語：“按慣例，最先上典拍的都是用來熱場的，算不得好貨，竟然都賣了二千八百兩，這次進(jìn)項大了去了！”

蘭燼笑了笑，不經(jīng)意間往對面看去，卻正正對上那人看過來的視線。

他們兩人都很清楚這眼神有多清白，真要說起來，防備還更多些。

可落在暗暗關(guān)注著他們的其他人眼中，兩人關(guān)系果然非同一般，這眼神都拉絲了。

蘭燼率先移開視線，端起茶盞來喝了一口。

常姑姑借著給姑娘添茶的挨近了低聲道：“姑娘，那位會不會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越是位高權(quán)重的人，越是有個不太好的習(xí)慣。”蘭燼語調(diào)很輕：“不把對方的底子摸清楚，輕易不會有什么動作。他們擔(dān)心將立場中立的人推向?qū)κ?，也怕大水沖了龍王廟，傷了七彎八拐的自已人?！?/p>

蘭燼笑：“站在上位者的立場，在這京城，只要不是敵人，就都是可以用的人。林大人是上位者中的上位者，就算心中疑我，沒有確定我的底細(xì)之前都不會動我?！?/p>

常姑姑心下稍松，她來京城的日子比姑娘久一些，林大人的傳言聽到也更多，深知一個靠自已打出名聲的人，遠(yuǎn)比靠家族福蔭得勢的人有本事。

“我太沉不住氣了，還是姑娘厲害?！?/p>

蘭燼失笑，這也要夸她一嘴，若非她時刻保持清醒，常姑姑就是她膨脹自大最大的兇手。

不過，她確實有底氣。

若是什么準(zhǔn)備都沒有，她豈會回到這處處都要人命的京城來。

只是今日林棲鶴會來這典拍會，實在是出乎她預(yù)料，據(jù)她得到的消息，他從不來這些地方的。

別人會認(rèn)為是為她而來，可她知道，不是。

那是為何？

將今日來典拍會的人一一從腦中過了一遍，確實個個身份不凡，難道是這些人里，有他要收拾的人？

腦中不停的想著分析著，什么話都從耳邊滑過，眼睛卻能看到聞溪將每一件拍品都送到林棲鶴面前過目。

而林棲鶴每次都是無悲無喜的點下頭便算數(shù)，也不見他出價。

一直到第十二件。

這是一套黃金琉璃首飾。

在大虞，黃金首飾常見，可鑲嵌絢麗琉璃的首飾卻少見，更不用說是一整套。

就算是以林棲鶴的眼光來看，這一套首飾都稱得上華麗奪目。

來典拍的這些人，或許做人不怎么樣，做事也不怎么樣，但眼光是有的，聞溪介紹的話剛收住，就有人舉高了牌子。

其他人見狀，紛紛加入競拍。

這套首飾，就是進(jìn)獻(xiàn)娘娘都使得。

蘭燼抱著重在參與的心態(tài)也叫了一回價，按著之前的價位估算，她本打算寫個八千兩的，可她剛寫了個‘八’字，筆就被常姑姑奪走了，眼睜睜的看著她在后面寫了個‘佰’字。

“姑娘你可別真買回來了，多虧?！?/p>

蘭燼提醒她：“你還記得上一件拍品拍出了什么價嗎？九千九百九十九兩，你覺得這一件八千兩能打?。俊?/p>

“說不定他們手抖寫錯了呢？”常姑姑認(rèn)真的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手誤后讓照棠交上去，繼續(xù)道：“這虧得讓別人吃?！?/p>

“你的意思是，你家姑娘不配用這么好的首飾？”

“一聽就知道姑娘你從沒看過自已的首飾箱?！背９霉眯Σ[瞇的底氣十足：“臨驍早就將最好的一套送到您那里了?！?/p>

“……”蘭燼還真不知道，平日里又不是她給自已梳妝打扮，不過：“這么說，我少掙了至少九千九百九十九兩？”

這下不止常姑姑笑得沒正形，就連照棠都笑得伏倒在桌子上，姑娘要是多照照鏡子就會發(fā)現(xiàn)，常姑姑完全是隨了她??！

說笑間，競拍也有了結(jié)果。

“一號，通殺?！?/p>

蘭燼愣了下，下意識就看向?qū)γ?，那人隱入了黑暗中，看不到他的神情。

從這件拍品之后，一直到最后林棲鶴都再未出手。

但因為他在，競拍的氛圍始終稱得上冷靜，沒有拍出超出想象的高價來。

并且所有人都變得懂事了，拍到手一件后不再參與競拍，后來竟然在沒有后臺操作的情況下，陳維也拍到了一件拍品。

他當(dāng)著眾人的面直接送給了文清，起哄之下，氛圍達(dá)到了一個小高潮。

可一場競拍，出現(xiàn)不理智的競拍才能算是大成功。

一場過于理智的競拍，結(jié)果就是‘月半彎’掙得少了，蘭燼實在高興不起來。

常姑姑很有心的將每件拍品的價格記下來，最后算了算總賬，高興得眉毛都飛了。

她家姑娘一定是財神轉(zhuǎn)世，不然怎么隨便做個什么買賣都掙大錢！

蘭燼和文清對了個眼神：“準(zhǔn)備十萬兩銀子，我要用來打點。”

常姑姑飛了的眉毛頓時落回原位，大概是落的位置不太好，那形狀莫名就多出了愁容。

蘭燼懶得理會這只進(jìn)不出的貔貅，典拍結(jié)束也未立刻起身，她想等林大人先走。

可下邊的人都空一半了，林大人也未動，就像是在等其他人先走一般，于是其他人離開得更快了。

蘭燼“……”

倒也不必如此知情識趣，用錯地方了。

見對方始終不動，蘭燼回過味來，對方在等她的動作。

看她是討好，還是視而不見，再從她的態(tài)度去判斷她在這樁傳言里的態(tài)度，借此得知她是有意利用，還是巧合。

而她的態(tài)度，決定了她在這件事里的立場。

以林棲鶴的敏銳程度，就算還沒弄清楚她的底細(xì)，有這個答案暫時也夠用了。

可即便知曉他的用意，蘭燼也沒有其他選擇。

收斂起所有心思，蘭燼起身往樓梯口走去。

預(yù)料之中的，對方也動了，三步并兩步的比她先一步到達(dá)樓梯口，不給她選擇的余地，逼著她必須表態(tà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