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啊!”
霍氏愣住了,她確實從始至終就沒想起來這個人。
芙娘放低聲音:“您忘了嗎?大夫人用自已的嫁妝不但撐了范府多年,還接濟了她流放的娘家人多年。而且,京都這么多世家公子,為什么偏偏我們大公子出頭了?他是有本事,可京都最不缺的就是有本事的人。想要在官場上出頭,不止要聰明,還要有人在背后托舉,您覺得,范家能幫著大公子走到現(xiàn)在的地位嗎?”
霍氏不由得跟著芙娘的思路去想,她才進府的時侯根本不把周霜看在眼里,那時周家已經(jīng)倒了,而且范紳從心里就不喜歡周霜,不知在她面前說了多少次周霜在床上就跟條死魚一樣,無趣得很。
可后來,隨著范文被老太爺看重,之后更是在官場上穩(wěn)步上升,不止是她,就算是范紳也不敢再作賤周霜。
好在周霜根本不管外邊的事,更不用說來奪她的管家權(quán),她們倆十天半月都難得見一面,尤其是近幾年,范文護他母親護得緊,只要周霜不想見,就連范紳都休想去打擾到她。
“夫人,當(dāng)年可是連付家都比不上周家,所以才要耍那些個下作手段。大夫人再不喜范家,再不喜您,可范家終究是一L的,要是范家出了什么事,大公子肯定也受影響,她再不在乎其他人,還能不在乎兒子嗎?”
霍氏聽得直點頭,對,對,周霜就算恨不得范家人都去死,可兒子她總是在乎的!
想到這一層,霍氏直奔后院最靠里的院子,門匾上書‘另居’二字。
這是周霜自已取的,自已寫的園子名字。
霍氏在牌匾下停了停,不知為何就眼眶有些熱。這里她也來過,可從沒有一刻,有眼下這突如其來的感慨。
另居,這兩個字,看著就有分離之意。
“見過如夫人?!惫苁鹿霉梦⑿幸欢Y:“如夫人來此,可是有事?!?/p>
如夫人,從一開始,周霜身邊的人就是這么稱呼她。
從前她在意極了,總覺得這是周氏在輕賤她,可此時她完全想不到那些,直接就在院門口跪了下去:“我愿以性命為代價,只請姐姐見我一面?!?/p>
她以為會被奚落,被刁難,可她只稍等了等,管事姑姑就去而復(fù)返,引著她進了院子,她前腳進了堂屋,周霜后腳就到了。
在上首落座,周霜道:“我有些好奇,是什么事讓你愿意為性命為代價,只為見我一面?!?/p>
霍氏二話不說,直接就跪下了:“求姐姐救我兒性命!”
周霜垂下視線:“你兒,與我何干?!?/p>
“我知道,我知道這些年是我對不起姐姐,我不該和姐姐爭,不該處處和姐姐爭個高低,不該和姐姐搶管家權(quán)……”
“你來此如果只為說這些,那你可以走了,這些事,我從不看在眼里?!敝芩聪蛩凵癯领o:“霍喜,我自小學(xué)的就是怎么打理內(nèi)宅,我若有心和你過不去,你墳頭草都三丈高了。你現(xiàn)在好好活著,還能管家,是因為我不愿意為范家費半點心思,有你接手了去,正合我心意?!?/p>
是,這樣嗎?
霍喜直挺挺的跪著,看著周霜的眼神也是直愣愣的,她不信真有人不但愿意將丈夫拱手相讓,還愿意將管家權(quán)也交出去。
可對著這樣的眼神,她本能的相信對方說的是實話。
對,她有個范文那樣爭氣的兒子,如果她真有心要爭,有這樣一個兒子在,也早把管家權(quán)爭回去了。
此時她才如此清晰的知道,是周霜不要,那些才會落入她手中。
霍喜越想越難過,周霜處處壓她一頭也就罷了,出身實在比不上,可為什么通樣生的兒子,人家的兒子就那么爭氣,而她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已經(jīng)把自已玩死了,另一個還得她跪在這里求人幫忙保命。
周霜輕撫指尖,看著跪在眼前的人問:“說吧,什么事讓你不去求范紳,卻求到我面前來?!?/p>
“老爺幫不上我?!被粝舱Z帶哽咽,跪伏于地:“求姐姐救我的景兒。”
“我雖不管事,但也聽說了他欠二十萬兩賭債的事?!敝芩p笑一聲:“范家肯定是拿不出這個錢來的,你來求我,是覺得我能?范紳沒告訴你,我的嫁妝早就被掏空了嗎?”
霍喜氣息一滯,周霜的嫁妝被掏空她當(dāng)然知道,其中有一部分還用在了她身上,可眼下她如果要臉,兒子就要沒了命!
她跪得恭恭敬敬,額頭觸地:“只要姐姐能救景兒,讓我讓什么我都愿意?!?/p>
“我拿不出那么多銀子?!敝芩鬼粗饺找鋼P威的人:“就算我拿得出,我又為什么要幫你?霍喜,在你眼里,我還是個大好人不成?”
一番話,霍喜只聽到了一句:就算我拿得出,又為什么要幫你。
“只要姐姐幫我救下景兒,姐姐想讓我讓什么我都絕無二話?!?/p>
“我沒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你回吧。”
“姐姐,范家真要出事,大公子也不可能獨善其身!”
周霜看向她:“威脅我?”
“不敢,但這是事實?!被粝补V弊樱骸熬退愦蠊硬徽J,他和我的景兒也是兄弟!”
“霍夫人威脅不到我母親?!狈段膹耐膺M來,邊往里走邊道:“我寧可被范家拖累,也不會通意母親忍氣吞聲的來幫你?!?/p>
不通意幫,那就是能幫!
霍喜不管不顧,只從話里找自已想聽的來聽!
“大公子,我很有誠心,只要你能幫我,讓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說得好聽?!狈段脑谀赣H身邊坐下:“讓你指認是范紳往我外祖家的閣樓放誣陷周家的證據(jù),你也愿意?”
霍喜幾乎是想也不想:“只要能救景兒,我愿意?!?/p>
周霍和兒子對望一眼,那是不是說……
范文一副完全不為所動的模樣,冷笑道:“這種事,你嘴里說一說可沒人會信。”
“我能證明。”霍喜下巴一抬:“當(dāng)時范紳放到周家閣樓的箱子是我準備的,而那個箱子,是付恒給我的。箱子里有銀票,有書信。書信,我偷偷拿走了兩封,至于銀票……有半數(shù)是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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