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_9中緬印交界地段,位于北回歸線以南的熱帶北部邊緣,受熱帶季風氣候影響,只有干、濕兩季,沒有凜冽的寒冬。
現在這邊正處于干季,溫度適宜,不冷不熱。
這樣舒適的好天氣,原本也該有份好心情。
但是溫如許的心情卻好不起來,非但不好,可以說是非常糟糕。
她按照譚思寧的要求,一直朝東走,然而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說句是在上刀山都不為過。
獨自上山見趙明權有多危險,她不是不清楚,可她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念顧落在趙明權手里卻不管。
念顧的媽媽臨終前將念顧托付給她,還把所有的存款都給了她,就沖這份信任,她也不能不管念顧。
更何況她已經養(yǎng)了念顧兩年多,雖然念顧不是她親生的,但對她來說,和親生的沒什么分別。
都說養(yǎng)恩比生恩大,但其實對于養(yǎng)育的人來說也是一樣。
養(yǎng)育過程中付出的時間和心血,這些都是造就母子情分的基石。
走了一個多小時,走得溫如許腳酸腿軟,在太陽即將西斜時,終于看到了掛著藍布條的那棵樹。
她咬著牙跑到樹前,扶著粗壯的樹干直喘氣。
這是一株什么品種的樹,她也分不清,只是看樹干,應該有些年頭了。
“喂!”她喘勻氣后大聲喊,“有人嗎?”
無人回應,只有幾只鳥被她的聲音驚飛。
溫如許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16點38分。
“我把手機扔了,你們出來吧?!闭f完,她用力把手機扔了出去。
已經進了山,她沒必要再浪費時間進行無畏的周旋,目前最重要的是趕緊見到念顧。
在她扔完手機后,沒一會兒,叢林里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溫如許在農村生活過,很清楚那種聲音是由什么發(fā)出來的。
她僵硬緩慢地轉過身,果然看到一條蛇在草叢里蠕動。
剎那間,溫如許身體都繃緊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就在這時,突然砰的一聲,那條蠕動的蛇不動了。
溫如許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覺有一股凜冽的風從耳畔吹過。
緊跟著,一道帶有東南亞口音的聲音在她背后響起:“跟上來?!?/p>
溫如許僵硬地轉回身,看到一個精瘦的男人背影。
看背影男人年齡不大,估計也就二十來歲,一頭褐色卷發(fā),右邊耳垂戴著黑色耳釘。
溫如許沒說話,默默地跟上去,男人走得很快,她要小跑著才能跟上。
跑了一陣,她實在跑不動了,不得不停下喘氣。
男人也停了下來,轉身看向她,朝她伸出五個手指:“五分鐘。”
溫如許聽懂了他的意思,允許她休息五分鐘。
“謝謝?!彼c點頭,喘著氣坐在了地上。
自從工作后,她很少鍛煉,一是沒時間,二是沒精力,每天下班回到家,只想在沙發(fā)上葛優(yōu)癱,根本不想動。
現在突然走這么遠的路,還是這種沒開發(fā)的原始森林,她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溫如許坐在地上歇氣,順便打量卷發(fā)男人,確切點說應該是男孩,十八九,頂多二十出頭的大男孩,還不屬于成熟男人的范疇。
卷發(fā)男孩有著一雙很好看的眼睛,很黑,黑得透亮,像河床底下裸露出來的黑色石頭。
有著這樣一雙干凈眼睛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壞人,怎么會跟著趙明權混呢?
不過也說不準。
雖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但是干凈的窗戶里面未必就是干凈的屋子。
還有句話叫:馬屎外面光,里面一包糠。
人的長相和內心,并不成正比。
五分鐘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卷發(fā)男孩一分都不多給,手一招,酷酷地說:“走?!?/p>
溫如許站起身,顫抖著腿繼續(xù)往前走。
男孩將她帶進一座木屋,讓兩個女人對她進行了全身檢查,確定她身上沒有定位器,這才帶著她繼續(xù)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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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山上的基地,原本是魏承毅的,在魏承毅逃去北美后,白家二爺白文豪便占據了這里。
趙明權一出獄就聯(lián)系了白文豪,并找他租借了野人山基地,一方面是躲避國內的追捕,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約見韓宗良。
將男人請進屋,趙明權恭敬地笑道:“四爺,您請上座?!?/p>
男人毫不客氣地坐到上首紅木椅上,右手搭在一旁的紅木桌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面。
趙明權坐在他左下方,笑著問:“四爺覺得葉江那小子死了沒?”
“葉江?!蹦腥苏Z氣淡淡地說出這兩個字,忽地笑了下,銳利的鳳眸噙著風雪看向趙明權,“趙公子難不成又是在試我?”
趙明權慌忙站起身:“四爺,您誤會了,我絕不敢再有那種心思,只是想確定葉江……”
男人冷笑著打斷他的話:“趙公子這是不相信我韓宗良了?”
趙明權低下頭:“不敢,韓四爺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絕不敢質疑。”
男人冷笑著問:“既然不敢質疑,為何要反復問?”
趙明權不再說話,說多錯多,此時他只能沉默以對。
男人喊了聲:“哈姆扎?!?/p>
守在外面的哈姆扎走進屋。
男人吩咐:“把見面禮送給趙公子?!?/p>
哈姆扎應了聲“是”,轉身走了出去,沒一會兒,端著一個銀色金屬盒子進來。
“拿去!”哈姆扎冷著臉把銀色金屬盒遞給趙明權。
趙明權恭敬地接過銀色金屬盒:“多謝四爺?!?/p>
男人冷聲說:“盒子里是葉江的殘骸,趙公子現在就可以找人進行DNA比對,如果不是葉江,我韓宗良任你處置。如果是……”
說罷男人站起身,走到趙明權跟前,戴著佛珠的那只手按在趙明權頭上,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趙明權。
“趙公子,如果驗證出來,盒子里的殘骸是葉江,你該怎么向我賠罪?”
趙明權端著銀色金屬盒的手微微顫抖,只覺天靈蓋隱隱作痛。
男人拍了拍他的頭,語氣淡淡地說:“既然趙公子這么想賭,那我們就賭一把,看這殘骸到底是不是葉江的?敢賭嗎?”
趙明權沒說話。
男人嘴角冷勾,笑得陰冷又邪獰:“為了讓趙公子信服,我只能奉陪與你賭一把。趙公子要是賭輸了,剁一只手,不過分吧?”
趙明權正想拒絕,門外傳來一道聲音:“權哥,人帶到了?!?/p>
趙明權松了口氣,隨即展顏一笑:“四爺,我讓人給您送的禮物到了。”
男人瞇了瞇眼,笑得越發(fā)陰冷:“哦?是嗎?”
趙明權把盒子隨意放在一旁,轉身對門外的人說:“帶進來?!?/p>
溫如許跟在卷發(fā)男孩身后走進屋,一進去便愣住了。
她怔怔地看著面前頭發(fā)灰白的男人,眼淚瞬間盈滿眼眶。
趙明權笑著看向男人:“四爺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