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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2章 合作,非常愉快

孫堅死了!

正德商會的二當(dāng)家,孫翻江的獨生子,死了!

死的突然,死的奇怪,死的莫名其妙,死的猝不及防!

“易家主,你……”不知怎么,我有點憤怒,但又說不出什么來,畢竟易大川做得合情合理,我也沒有資格去指責(zé)他、訓(xùn)斥他。

和孫堅做約定的確實是我,而不是他!

易大川不是我的小弟,憑什么遵從我和孫堅的約定。

而且我也沒法再說話了,孫堅的死引起了正德商會眾人的憤怒,所有人都大喊大叫地朝我們兩人沖了過來。

他們嘶吼,他們咆哮,他們恨不得將易大川大卸八塊!

“哈哈哈……殺啊,殺個痛快!”易大川敞開衣懷,抽出一柄鋼刀,橫刀在手,仰頭大笑,顯然很期待一場暢快淋漓的血戰(zhàn)、死戰(zhàn)!

但只有距離他最近的我才能看到,他的眼角竟然含著幾滴晶瑩的淚,眼珠子也微微有些泛紅了。

那一瞬間,我才終于明白過來,親兒子易永強的背叛和死亡,終究還是在他心底烙上了一層不可磨滅的傷疤。

但是他不想說,也不愿說。

他就是要用這種瘋狂的方式,來向?qū)O家或是整個正德商會實施打擊報復(fù)!

來多少殺多少,讓別人也嘗一嘗他的痛苦!

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兩邊的人再度殺在一起,慘烈的怒吼聲和哀嚎聲連成一片。

雙方都紅了眼,殺得昏天暗地,實力本來是不相上下的,但易家有易大川的存在又不一樣。易大川猶如無人之境,開啟了他瘋狂的殺戮——注意,這里的殺戮不是形容詞,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動詞!

易大川是真的在殺人,面對正德商會的人毫不留情,不是一刀捅向?qū)Ψ降男呐K,就是一刀砍下對方的腦袋,搞得現(xiàn)場尸橫遍野、血跡斑斑……

江湖經(jīng)驗本來非常豐富的我,此時此刻在他面前竟然像個新兵蛋子!

我的天!

我不是沒有打過群架,也不是沒有殺過人,但真沒經(jīng)歷過這么血腥的局面,心里也不由得在犯嘀咕,哪怕再偏遠的西北小城,這么搞是不是也過分了,真就奔著滅人家滿門去的?

再怎么山高皇帝遠,也不至于完全沒有法律的存在吧?

連正德商會的人都怕了,畢竟都只是普通人,最初的憤怒已經(jīng)褪去,顧不上給孫堅報仇,瘋狂地逃竄出去,易大川卻還不肯放過他們,仍舊追上去一刀一個。

好在這種情況并沒持續(xù)多久,熟悉而又刺耳的警笛聲終于響了起來,回響在現(xiàn)場每一個人的耳邊。

我發(fā)誓,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么期盼過正義的警察趕緊從天而降!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趕緊讓我離開這吧!

“哈哈哈,撤!”聽到警笛的聲音后,易大川興奮的情緒終于降了些溫,似乎終于想起來這個社會還有王法了,連忙大喝一聲。

“呼啦——”

眾人也都一窩蜂地朝著門外奔去,我跟在易大川的身后,隨著他一起上了車,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回到易家。

二十多分鐘后,眾人在易家的院子里重聚了。

之前冷冷清清的易家終于熱鬧起來,易大川仍舊抓著那柄鋼刀,上面還沾滿了鮮血,他站在院中哈哈大笑:“痛快啊,太痛快了!”

易家的人也都紛紛附和,說活了這么多年,從來沒有這么爽過,憋了好多年的怨氣終于泄了不少之類。

我忍不住詢問:“看你們殺了不少的人……真沒事嗎?”

易大川笑呵呵說:“有啊,怎么可能沒有,真當(dāng)我有殺人許可證啊?不過我能搞得定就是了!”

接下來,易大川便開始搞,他一方面不斷地打電話,一方面安排手下的人去局里自首,流程和我在其他地方走得也差不多,終歸是要付出不少的代價和犧牲。

只是這個代價和犧牲在易家人看來是值得的。

這期間里,我給樹閻羅打了電話,問他在哪,讓他來易家和我匯合。

他說他已經(jīng)離開玉門,在外地的小旅館住下了,隨后再和龍門商會的人匯合。

知道他還是心情不好——大仇得報當(dāng)然是件值得慶祝的事,但和悲傷的情緒并不沖突,我能理解。

易大川在忙活的過程中,給我安排了房間,讓我先行休息。

我也沒有客氣,這一天下來確實挺累,而且自己也幫不上什么忙,便提前去睡覺了。

剛躺在床上,手機就響起來,是趙黃河打來的,他還惦記著他的徒弟段航,問我怎樣才能把人放了。

我說:“這事明天再講,現(xiàn)在要睡覺了……放心,段航死不了的?!?

這是一句實話,我殺誰也不可能殺段航啊。

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突然有人敲我的門,讓我去吃早餐。

洗漱完畢,來到易家的餐廳,易大川已經(jīng)在這里等著了,看他充滿疲憊的眼神和面容,就知道他一晚上沒有睡覺。

“坐。”易大川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我便坐了下來。

早餐非常簡單,就是當(dāng)?shù)氐奶厣?,羊肉湯和燒餅,散發(fā)著馥郁的香氣。

學(xué)著易大川的樣子,我把燒餅掰進羊肉湯里,一口餅一口湯,大西北的風(fēng)味,確實讓人回味無窮。

一口氣吃了兩個燒餅,我邊嚼邊問:“都搞定了?”

“搞定了!”易大川打著呵欠說道:“易家進去了不少人……但都值得!”

“法律層面的事搞定了……”我淡淡道:“孫家那邊呢,正德商會應(yīng)該不會善罷甘休的吧?”

“肯定不會!”提起這個,易大川反而樂了起來:“孫翻江昨晚就知道這件事了,聽說直接氣出了腦溢血,轉(zhuǎn)移到icu啦……等他好起來了,肯定第一時間回來和我較量!哈哈哈,我也很期待那一天??!”

“……有把握么?”我問。

“嘿嘿,在別的地方不敢說,畢竟正德商會地盤還挺大的……但在玉門,乃至整個西北,他想弄我,難如登天!”易大川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自信地道。

“那就行!”我點點頭:“沒什么事的話,我們一會兒就回去了……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宋塵的事,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辦了;二愣子等人雖然還受著傷,但不影響行動,可以跟我一起回去。

“回唄!”易大川笑呵呵道:“走吧,沒事,我這沒問題的。”

“嗯,有啥事打電話,能幫你的一定幫你!”我正好將最后一口湯喝完,便站起來和他握手。

“沒啥事了!跟你合作非常愉快!宋董,咱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以后再來西北,就給我打電話,永遠好酒好菜地招待你!我們這邊別的沒有,就是羊肉管夠!”易大川也握住了我的手。

吃過離別飯后,我便出門去了醫(yī)院,給二愣子等人辦了出院手續(xù),又一起去了機場,還給樹閻羅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這邊匯合。

不等他推辭,我便說道:“機票已經(jīng)買好了,趕緊來?。 ?

樹閻羅這才無話可說了。

不多時,樹閻羅便趕來了,但除了向影和我外,他和其他人都不怎么熟悉,再加上發(fā)生了昨晚的事,讓他整個人都顯得無比陰郁、沉悶。

我也并不著急讓他這么快就融入進來,時間還長,慢慢來嘛。

一伙人正準備登機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起,是李東打來的。

“哎?”我接起來。

“小漁,我和雀哥、陸叔叔到玉門了……你們在哪里呢,啥時候去殺笑閻羅???”李東的聲音傳來。

“……”我一陣沉默。

在現(xiàn)代交通工具飛機、高鐵如此快速的情況下,綠皮火車確實是偏慢了。

“咋了你?”李東莫名其妙,“快說話啊,我們幾個在玉門火車站門口呢,凍得鼻涕泡都快出來了……這地方也太冷了一點!”

“這樣,你重新買張火車票回去吧……咱們在金陵見。”

“……什么意思?。俊崩顤|懵了。

“沒事,隨后再慢慢說,反正你趕緊買票回金陵?。 倍犞鴱V播在催促了,我只能匆匆掛掉電話,帶著大家一起上了飛機。

……

我們的飛機剛走,就有一架飛機落地。

還是一架小型的私人飛機,降落在跑道上后,又有專門的擺渡車過來接,一個斜歪著腦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緩緩被推下來。

他的年紀其實也不是特別大,剛剛五十歲出頭而已,但因為長期飽受病痛的折磨,整個人看上去非常蒼老,而且瘦得只剩皮包骨頭,腦袋斜靠在肩膀的一邊,時不時還有口水流下來。

他就是孫翻江,正德商會的老龍頭,即便是當(dāng)年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隨著時間的流逝、年齡的增長,也不得不面臨自己老去的事實!

而在他身后推著輪椅的中年男人自然就是柳如虹了。

柳如虹的年紀和他差不多大,也是五十歲左右,但兩個人的狀態(tài)卻是天差地別,除了雙鬢微微發(fā)白以外,整個人看上去依舊精神奕奕,尤其眼神極為深邃、沉穩(wěn),搭配普普通通的中山裝,宛若潛伏在叢林中的黑豹,渾身上下充斥著爆炸般的力量。

“老龍頭,你不該這么急回來的……起碼等養(yǎng)好了??!”柳如虹一邊推著他,一邊嘆著氣。

“我必須要回來……狗日的易大川,殺死笑閻羅就算了,連我兒子都不放過……以前不想和他計較,現(xiàn)在他要完了,他真的要完了!”孫翻江的腦袋仍耷拉著,口水不斷滴答下來,淌在胸前的衣襟上,其實他連話都說不清楚,但每一個字都講得鏗鏘有力。

可是,即便他連頭都抬不起來,也沒人能懷疑他身上所蘊含的能量!

“其實,我回來就夠了。”柳如虹頓了頓,又繼續(xù)說:“收拾易大川,根本用不著您老人家親自出手?!?

“阿堅要是沒死,我肯定讓你一個人回來……但他死了,我就必須回來?!钡嗡杀⑻旌貎龅臍夂蚶?,裹著羊絨大衣的孫翻江冷笑道:“這個狗日的易大川,仗著自己在玉門、在西北有點勢力,簡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他還不知道吧,無論孫家還是正德商會,都不是過去那個孫家和正德商會了!”

孫翻江一字一句地說:“易大川,死定了……對了,還有那個宋漁,我遲早也去弄他。”

“……聽他們說,孫總過世以前,和宋漁做過約定,不再追究龍門商會的責(zé)任!”柳如虹如實說道。

“那是他們倆的約定,不是我們倆的約定?!睂O翻江冷冷地道。

柳如虹不再回復(fù),知道自家老龍頭決心已定,沉默地推著孫翻江朝擺渡車去了。

……

金陵城,某小旅館內(nèi)。

真的是小旅館,就連房間都特別小,甚至連一個朝南的窗戶都沒有,空氣中彌漫著隱隱的發(fā)霉的味道。

逼仄、陰暗、潮濕、寒冷,哪怕空調(diào)二十四小時開著,也改變不了這里如同下水道一般的環(huán)境。

滕千山坐在輪椅上,縮在房間的一角,面色陰冷地說:“確定宋漁要回金陵?”

“確定?!比f昌海站在門口,沉沉地說:“他們買得是回金陵的票?!?

“很好,那我就放心了?!彪介L長地呼了口氣,“我就猜到他會回金陵的……想要查清楚他哥的下落,就必須回金陵!”

萬昌海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滕千山瞇著眼,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笑容,“不給這家伙點顏色,真以為金陵城是他說了算???盛世商會真正的底蘊,他還沒有見識過吧!”

“等他回來以后,應(yīng)該就見識到了!”萬昌海終于開口。

“確實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值得我老頭子親自出手了……上一次還是宋達理,這次倒好,換成了他兒子!嘿,真是有趣,仿佛是個輪回!”滕千山緩緩從輪椅上站了起來,這一次沒有摔倒。

之前就是輕微骨折,不過因為年紀大了才好的慢。

但是再慢,也終究有好起來的一天。

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需要輪椅這東西了,輕輕一伸腿便把輪椅給踹翻了。

對他來說,這把輪椅就好像那些沒用的人……

該丟的時候,就一定要丟。

萬昌海站在他的身后,始終都低著頭。

不知過了多久,滕千山想起什么,又問:“咱們藏在這個地方,龍門商會的人不知道吧?聽說那個叫向影的,情報系統(tǒng)非常厲害!”

“不會?!比f昌海搖了搖頭:“這間旅館,上上下下,甚至整個城中村,我都檢查過一遍,確保沒有任何消息外泄的可能性?!?

“那就好!”滕千山淡淡地道:“飛鴻呢,怎么樣了?”

“在家里,特別乖,每天自己燒火做飯?!比f昌海如實匯報:“有人盯著他吶,老會長就放心吧。”

“那個孩子其實挺有本事的……”滕千山幽幽地道:“但就是太狂、太傲、太自信了,需要好好敲打一下,讓他知道盛世商會是誰做主的。”

萬昌海又不說話了。

“趕緊來吧!”滕千山背著雙手,看向那扇靠北的窗戶,雖然沒有一絲陽光,但終究還能看到外面的一些景色,“讓宋漁好好看一看盛世商會真正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