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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0章 1041 紅墻綠瓦小巷深

    在心里默默念出這段話,我的腦子轟然炸開,驚云爆濤翻滾不絕。

    這一晚,我將北岳刻下的這段話反反復復念了上萬次,腦海中盡是我和曹老頭的過往和北岳的過往。

    我不知道北岳要我小心曹老頭什么,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半夢半醒之間,我又恍惚看到有一張網(wǎng)從天而降,罩著將我拖進無盡深淵,無盡黑暗。

    我越是掙扎,那張網(wǎng)就越收緊,勒破我的肌體,勒緊我的骨頭,直至將我勒成千萬段的碎片。

    這一晚,我的耳畔不斷重復著曹老頭和北岳的話。

    重復頻率最高的是那句。

    “天地為局,眾生為棋?!?br />
    余下在駐地的時間,我足不出戶,時時刻刻仔仔細細研究賞瓶刻字,反反復復揣摩刻字含義。

    不僅如此,我還將自我記事起和曹老頭所處的時光往事逐一復盤。

    同時也將我和秦靖的兩次會面所說的每一句話悉數(shù)復盤。

    在經(jīng)過漫長的十天光陰后,我,發(fā)現(xiàn)了端倪。

    一切的一切,所有一切的一切,都聚集在一個點上。

    我畢業(yè)那年。奉命去取穿山鏡。

    所有的節(jié)點,就在那一年!

    所有的劫點,就在穿山鏡!

    又是五天枯燥無聊的等候之后,在農(nóng)歷大雪這一天,我被獲準釋放。

    三進院動槍流血事件調(diào)查結(jié)束,處理方案出爐。

    罪魁禍首柏華松撤職,職務降五級,權(quán)限降為玄戊。

    當值天甲軍第一責任人韓保豐職務降兩級,權(quán)限降為天辛。

    當值莊總部第一責任人莊馳華職務不變,內(nèi)部記大過,權(quán)限下調(diào)至天庚。

    當值方州第一責任人,童師,免職,內(nèi)部記大過。

    權(quán)限降為玄甲!

    當值天甲軍、總部、西裝保鏢若干人等處罰不一。

    戈立、胡一凡、肖元、葉布依等人全部被降為普通辦事員。

    天甲軍王晙芃和總部龍光耀各自內(nèi)部記過處分!

    讀完處罰通告書,我摁下打火機點燃通告書,再用通告書點燃香煙,隨手將公告書仍在地上,拎著公文包步出房間。

    樓梯下,葉布依就站在修好的帕薩特車前,向我敬禮,給我拉開后車門。

    “方州沒了。不用再給我敬禮?!?br />
    葉布依挺直胸膛,遲遲久久不愿放下右臂:“還能敬兩次?!?br />
    我看著葉布依,用力回禮:“辦正事!”

    司機是戈立,副駕駛是肖元。

    帕薩特在滾滾車流中龜行蟻爬,艱難前行。

    一路上,車上四個人都沒說話,煙霧在車內(nèi)一直未散。

    在沉重沉痛的氣氛中,車子駛?cè)雵颖O(jiān)街!

    今天的國子監(jiān)街非常靜謐,異常詭異。

    雖 nbsp;雖然沒有封街,但街道上卻是不見一臺車。

    在窄窄街道的兩旁,站滿了人!

    七百米長的國子監(jiān)街,站滿三排人!

    站滿了三排穿著統(tǒng)一青灰工作服的花甲老人!

    有的工作服已經(jīng)洗得發(fā)白,有的工作服嶄新如故,有的工作服熨燙整整齊齊!

    在這些老人的背后,還站著不少年輕板寸頭。

    個個面色凝重,如臨大敵!

    前三排花甲老人是方州離退職工,后面的板寸頭,則是負責看管方州離退老員工們的特殊護衛(wèi)。

    當帕薩特駛?cè)雵颖O(jiān)街的那一刻,所有人默默看著我,目光隨著車子移動,目送車子駛?cè)敕街菪∠铩?br />
    秋已逝,冬已至。

    輕日朗,長風寧。

    紅墻綠瓦小巷深。

    在方州小巷的兩側(cè),同樣站滿了人。

    這些人中有去往神兵署的故舊,有農(nóng)場的袍澤,有天一院的精粹。

    車子停在收發(fā)室門口,葉布依快速下車拉開車門,再次向我敬禮。

    只是這一次,葉布依的手有些抖。

    三次敬禮,葉布依只剩下最后一次。

    我能敬的禮,比葉布依多不了多少。

    在莊嚴回禮后,禿老亮陪著王晙芃莊馳華一干大佬巨佬出來,靜靜站在銅釘大門口,神色肅穆,莊嚴莊重。

    穿著一身老式中山服的禿老亮邁步走向我,雙手遞上一張A4紙。

    我漠然不動!

    禿老亮面露從未有過的悲戚,大黃牙咬著大猩猩般厚實的嘴唇,近乎哀求:“還是說兩句吧。好賴你也是最后一任執(zhí)劍人。”

    我冷冷瞪了禿老亮一眼,爆出粗口:“去尼瑪!”

    禿老亮唾面自干,滿堆苦笑退后,突然的一下子捂住嘴,獨眼中,眼淚奪目而出。

    我心頭刺痛,目光凝視在銅釘門右手邊那塊隱藏在柳樹后的銅牌上。

    銅牌上,那紅色的八個鳥篆文鮮紅如血!

    “方州自然科學學會!”

    我微微閉眼,腦海中無數(shù)畫面閃過,永恒定格在我去年報到那一天,看到的這塊銅牌上。

    沖灘了!

    方州,沖灘了!

    深吸一口氣,我躡步上前。

    突然,王晙芃沉聲開口:“方州第十執(zhí)劍人。做總結(jié)發(fā)言?!?br />
    我瞥向王晙芃,正要反駁間,忽然整個國子監(jiān)街上空傳起一幕威武雄壯的回聲:“我們在聽!”

    聲音撕心裂肺,聲音穿金裂云,聲音震破我的神魂!

    我渾身泛起雞皮疙瘩,看著眼前無數(shù)同僚袍澤,看著無數(shù)張鮮活熟悉的臉……

    人群中,我看到剛剛出院的陳彥杰,看到躺在擔架上的駱澤朋,看到滿面征塵的林大德,看到哭紅腫眼的董功明,看著無聲流淚的趙連萍,看著泣不成聲的柒妍,看著哭紅腫眼的婦好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