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立刻抬起頭,眼中滿是驚訝。
他沒聽錯吧!
江潯也在那一刻抬眸,望向沈明姝。
那個稟報的侍從怔怔站著,懷疑是不是自已聽錯了。
那可是蕭小將軍,以往二小姐聽到他來了,一向都是恨不得直接飛奔到門口處的。
沈明姝見他還沒有動作,俏臉繃緊,“我說了,不見。讓他離開?!?/p>
侍從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應(yīng)聲,“是,二小姐?!?/p>
他走后,屋內(nèi)一時沉靜。
沈明姝卻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般,重新拿起了筷子,挑了一塊軟嫩的豆腐,夾到江潯碗里,甜聲道:“阿兄多吃點(diǎn)。”
蕭崢?biāo)闶裁?!上一世她是她眼瞎?/p>
這一世若是還跳火坑,那簡直是蠢到?jīng)]救了!
府外。
蕭崢站在石階下,身形挺拔,穿一身玄色織金窄袖武袍。
不過十八歲的年紀(jì),骨相生得極好,眉生得濃而不亂。
聽到下人回話時,他難以置信,“你說什么?”
“她說不見我?”
下人被盯得心口一緊,只得硬著頭皮再次回稟,“二小姐的確說了,她不見您?!?/p>
“不可能?!笔拲樴托σ宦暎八豢赡懿灰娢??!?/p>
“小人沒聽錯,二小姐還說了兩遍?!?/p>
蕭崢臉上的笑意頓住。
昨日他也聽說沈明姝在宴上出了點(diǎn)事,身子不適。
當(dāng)時他本想去看看,但路上遇到了林青妍。
她崴了腳,哭得梨花帶雨,他只得陪著她回了府,一時也顧不上沈明姝。
沈明姝難不成就為這點(diǎn)小事生氣?
他心中煩悶,“既然她不見,那就不見吧?!?/p>
就沈明姝那性子,鬧不了幾天就會乖乖來找他。
他轉(zhuǎn)身上馬,馬蹄聲噠噠落在青石地上,帶起一陣碎塵。
沈府,小團(tuán)齋。
沈明姝剛沐浴過,換了一身淡粉色紗衣,發(fā)絲半濕未干,襯得肩頸線柔和修長。
春杏站在一旁,小心為她絞干發(fā)絲。
“查到了嗎?是誰給我下的藥?”
春杏低聲回道:“四皇子已經(jīng)將當(dāng)日宴上的仆從、侍女全都扣押拷問了,可那日來的人實(shí)在太多,多是權(quán)貴,眼下還在細(xì)查,暫時還沒有什么頭緒。”
沈明姝心中思索。
沈家因?yàn)榻瓭?,如今在京中的聲望不低,那人竟敢對她動手,膽子?shí)在是大,估計不是尋常權(quán)貴。
她喝完藥,小棠接過瓷盞,“小姐,要不要練會兒畫?今日新送來的顏料已擺在畫案上了?!?/p>
沈明姝側(cè)眸望去,案幾上果然整齊擺著幾只描金漆盒,盒蓋未掀,仍能隱隱聞到一絲清冽的礦香。
她用的顏料,都是以玉石、珊瑚、青金之類的珍稀寶石研磨成的顏料,色澤濃郁持久,落于絹紙之上,百年不褪。
“這些都是今早送來的?!毙√牡馈?/p>
沈明姝望著那顏料出神。
上一世她嫁到蕭家,想要畫畫,蕭母卻說,顏料價高,不肯給她買。
從小到大,她幾乎沒碰過銀錢,衣食住行,所吃所用皆是江潯安排好的。
那時才知道,她素日里用的顏料竟然這么貴重。
江潯護(hù)著她長大,卻在學(xué)習(xí)方面最為嚴(yán)苛。
她五歲起學(xué)畫,每日必須要畫滿兩個時辰方能回房,對于一個年幼的孩子來說, 那兩個時辰簡直是煎熬。
可也正是這般日復(fù)一日的打磨,造就了如今她筆下丹青出神入化,堪稱京中翹楚。
除了畫,她還學(xué)舞、習(xí)琴、下棋,樣樣精通。
如今才意識到,她滿身才藝,都是因?yàn)榻瓭 ?/p>
江潯真的把她養(yǎng)得很好。
忽然間,她腦中浮現(xiàn)起前世,江潯伏尸雪夜的樣子……
她不知道殺他那人是誰。
更想不到,江潯那般聰明的人,究竟是何人能把他殺了。
沈明姝咬了咬唇,前世她對朝政之事一直不上心,知之甚少。
成婚后更是被困在蕭家,對外面的事情更是兩眼一抹黑。
這件事,還是要找機(jī)會告訴江潯,讓他提早防范才好。
沈明姝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侍女問道:“阿兄平日里喜歡吃什么糕點(diǎn)?”
春杏和小棠一愣,彼此對視了一眼,一時間都答不上來。
她們是真的不知道。
畢竟小姐從來不關(guān)心江大人的事情。
翌日,聽松軒外,夜色已沉。
院中燈籠方才點(diǎn)起,暖黃的光透過雕窗灑落在石階上,一道身影自夜色中緩緩而來。
她穿著一襲淡青色的羅裙,頭發(fā)僅以一根玉簪綰起,在燈影掩映中更顯靜雅出塵。
門前的侍從猛地瞥見一女子靠近,臉色頓時沉下來。
他們院子里鮮少會出現(xiàn)女子。
府中住著的女主人只有二小姐,但二小姐從來不會過來主動找他們家大人!
不是二小姐,那定然是一些大膽的侍女!
畢竟這種事情不是沒有過,但這幾年已經(jīng)沒有了,今日是誰這么大膽!
侍從低聲呵斥,“你是哪個院兒的?這里也是你能來的?”
那女子步伐未停,抬眸望了他一眼,燈光下,溫潤的眸子在夜色中一泓秋水。
侍從看清她面容,臉色頓時變了,身子一抖,連忙跪下。
“二小姐!屬下有眼無珠,不知是您,求您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