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傷心,滿臉都是對自已的自責(zé)。
蕭崢心里雖煩,但見她這般,也不忍心苛責(zé),便耐著性子安慰道。
“這不怪你,你已經(jīng)盡力了?!?/p>
林青妍哭著搖了搖頭,“若不是蕭郎你幫我,我連送什么禮物給柳夫子都不知道?!?/p>
“花神選臨近,我一直在努力練習(xí),只是我總想著,若真是才藝較量,我未必比旁人差,就怕沒什么公平的機會……”
“畢竟我家世低微,沒有門路可走,若是有夫子迫于權(quán)勢把花神給了旁人,我也是不知道的,或許會輸?shù)貌幻鞑话住?/p>
蕭崢的臉色一點點沉下去。
這樣的事,他也不是沒聽說過。
不說花神選,便是男子們的科舉,其中也有不少暗中輸送利益。
他緊抿著唇,“你放心,這件事我會盯著!絕不會讓別人欺負了你!”
林青妍聞言猛地抬頭,“蕭郎,你不要為我做什么……只要你能明白我,就已經(jīng)很好了。”
她眼里泛著濕意,帶著一分說不出的乖順和依賴。
蕭崢看在眼中,更加心疼了。
他會幫她!他一定要幫她!
——
沈府。
沈明姝一下馬車,便迫不及待地朝小團齋走去。
“岑夫子!”沈明姝含笑喚了一聲。
女子回過頭來,雖已年過三十,卻仍眉眼明媚,是難得的風(fēng)韻美人。
“明姝。”岑夫子笑著喚她,語氣中滿是欣慰,“只是兩年不見,你又長大了不少。”
沈明姝快步走近,軟聲笑道:“夫子倒是半點沒變,和兩年前一樣好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的姐姐呢。”
岑夫子輕笑著搖頭,嗔她一句,“你這張嘴,是越來越甜了?!?/p>
她打量著眼前的少女,不由心中微動。
沈明姝生得極美,自小就是最亮眼的那個,尤其是那一雙桃花眼,勾魂攝魄,似笑非笑間叫人難以移開視線。
不過,過去的她,是雨中桃花,色艷卻纖弱,容易凋零,眉眼總帶著濕意。
而如今的沈明姝,卻不一樣了。
那雙桃花眼多了幾分清亮果決,笑起來如春日陽光下盛開的花,光華奪目。
她身上那份原本纏綿的柔弱,不知不覺間退去了大半,只剩下蓬勃明艷的生命力。
到底是什么讓她變了?
——
承文書院今日分外熱鬧。
初試場設(shè)于臨湖長廊,長廊兩側(cè)設(shè)彩棚十?dāng)?shù)座,錦帛高懸,紅繩繞柱,案幾鋪陳整齊,書畫琴棋分列而設(shè)。
來自各地的才女著正裝,依次入席,由侍女依序喚名,逐個前往各亭中展示。
彈琴奏樂、歌舞吟誦,書畫作詩,每個人都拿出自已最好的才藝,表演完后,便有侍女接引離場,下一人隨即入內(nèi)。
正中的評席上,女夫子們面前均放置了玉簡與書冊,執(zhí)筆記錄,偶爾低聲交換意見。侍女小廝穿梭其間,呈送名單與茶點。
林青妍走出簾帳,陸芝蘭迎上來,壓低聲音問道:“青妍,彈得如何?”
“還好,發(fā)揮得不算差?!?/p>
“你肯定沒問題的?!标懼ヌm笑著點頭,又道:“沈明姝在你后面呢,她應(yīng)該是畫畫。”
林青妍順著她的手指望過去,果然看見亭邊石案前,沈明姝身旁的侍女抱著一個朱漆畫箱。
她彎了唇,眼底掠過一絲了然。
果然又是畫畫。
來參加初試的女子極多。花神選三年一屆,自設(shè)立以來便備受矚目。
大昭民風(fēng)寬和,對女子并無太多拘束,此事既關(guān)乎個人的才藝聲譽,又是為家族爭光的良機。
即便是出身尋常的人家,也多愿意支持自家女兒一試身手。
許多外地才女不辭辛苦,連夜坐馬車,只為趕上花神選。因此報名者眾多,場面空前熱鬧,整整十日才將初試比完。
初試結(jié)束,又過了三日才張榜。
張榜那日,書院前的青石道早早便擠滿了人。
辰時一過,兩名書吏走來,榜紙一掛上去,人群立刻涌了過去,紛紛探頭張望,低聲念著名字。
“我入了!”人群中忽地傳出一聲壓抑的驚喜,一位少女攥緊衣袖,眼圈已經(jīng)紅了。
“別擠別擠,我看看我看看——”另一邊,也有人急得直跺腳。
樹下,一位穿著青色衣裙的女子低頭站著,身側(cè)好友輕聲勸道:“別難過,下次再來?!?/p>
她抿著唇,眼淚撲簌落下,“我練了三年啊……怎么會不選我……”
此時不遠處的茶樓。
這時,小棠腳步匆匆而來,眼角都帶著掩不住的喜意,“小姐,姜小姐,榜出了!您二人都進了終試!”
沈明姝雖然預(yù)料到了的,但是真的聽到消息還是掩不住的歡喜,桃花眼亮晶晶的。
姜鴛神色依舊平淡,偏頭問,“那你等會兒去哪兒?”
她對花神選沒什么興趣,也并不在乎。
來參加都是她祖父的意思。
“應(yīng)該是回家,我也沒什么事情。”
最近花神選,書院的夫子們都忙得很,便給她們放了假。
沈明姝和姜鴛兩人并肩離開,正準(zhǔn)備繞過一方回廊時,前方傳來熟悉的聲音。
“這次的花神,肯定是青妍你了?!标懼ヌm笑語盈盈,“終試是當(dāng)場表演,誰能讓幾位夫子眼前一亮,才是關(guān)鍵?!?/p>
林青妍站在欄邊,背對著她們。
“我到時盡力而為,但誰是花神,還是要看夫子們的意思,還不一定呢。”
“你可別謙虛。”陸芝蘭聲音里滿是篤定,“論驚艷程度,誰能比得過你的琴聲?沈明姝只會畫畫,姜鴛寫的文章又太拘板,你的琴聲才是最能讓夫子們留下深刻印象的!”
“這花神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
沈明姝聽著,眼睛彎起。
誰說她只會作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