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郡主還在等她回答,“你到底做了什么啊?不是刺繡?”
“是編繩子?!苯瓭¢_口。
“昨晚她嫌無聊,就編了根馬鞭的纏繩?!?/p>
沈明姝猛地睜大眼,不敢置信地看他。
“???還可以自已編馬鞭的繩?”
長樂郡主沒想到江潯開口,她完全沒懷疑,立刻就相信了,看向沈明姝驚嘆道,“你手也太巧了吧,明姝?!?/p>
沈明姝:……
巧什么啊?
她明明是被人握著手……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笑,“……還行?!?/p>
江潯微不可察地側(cè)過頭,看她,似笑非笑。
沈明姝幾乎不敢再與他對視,忙轉(zhuǎn)頭去看別處,耳根一寸寸往下燒。
不遠(yuǎn)處的另一匹馬背上,蕭崢剛好經(jīng)過這邊,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編馬鞭的繩?
她最近喜歡騎馬嗎?
那他可以尋個上好的馬鞭給她。
——
昭文帝心情極好,當(dāng)眾笑著下令,“今日狩獵,不拘身份,誰獵得最好,朕重重有賞!”
話音落下,眾人紛紛散開,三三兩兩地策馬進(jìn)林。
山風(fēng)獵獵,旌旗翻飛,一時熱鬧非凡。
江潯與沈明姝并沒有去射獵,兩人策馬緩行,一人清冷孤峭,一人明艷如霞。
不遠(yuǎn)處的長樂郡主勒馬止步,看著他們,忍不住輕嘆了一聲。
前幾日,裴修遠(yuǎn)找上她,說他已想明白了,沈明姝心中沒有他,他亦配不上她。
其實,她也看出來,江潯眼中只有沈明姝。
可……他們是兄妹啊。
忽然間,她想到什么,猛地一震。
不對!他們沒有血緣關(guān)系啊!
——
“陛下,陛下!”遠(yuǎn)處侍從匆匆奔來,聲音中帶著激動。
昭文帝正與江潯說著話,聞言皺眉,“何事驚慌?”
“回陛下,杜成大人獵得一頭五色鹿,毛色斑斕,各應(yīng)五行,實為罕見祥瑞!”
昭文帝一愣,旋即喜形于色,“五色鹿?好,快,把人和鹿都帶上來!”
不多時,杜成親自牽著那頭五色鹿上前,“臣杜成,叩見陛下?!?/p>
昭文帝掃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這人很是陌生,對他實在沒什么印象。
很快便將目光落到那頭鹿身上。
只見那鹿通體毛色絢麗,赤橙黃綠青交錯分布,宛如云霞落地,神態(tài)溫順清靈,竟不似凡間之物。
昭文帝喜不自勝,連聲道:“果真是祥瑞!”
他興致高漲,轉(zhuǎn)頭看向江潯,“江愛卿,你覺得如何?”
江潯目光淡淡掠過那鹿,“不錯?!?/p>
人群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jiān)垂手立在角落,聽到江潯的聲音,緊繃著的那根弦瞬間松了下來。
昭文帝見到祥瑞大喜,直接給杜成升了官,還日日帶到身邊,很是寵信。
——
京城,定南侯府。
“侯爺,二小姐求見,說有要事稟報?!?/p>
鎮(zhèn)南侯有些不悅,語氣里透著不耐,“她還能有什么要事?”
他此時正心煩著。
陛下去春獵,帶了那么多大臣,卻沒帶他。
他早知道自已并不得陛下看重,但沒想到竟輕視到了這個地步。
鎮(zhèn)南侯沉著臉,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揮了揮手,“讓她進(jìn)來吧。”
不多時,林青妍走了進(jìn)來。
她一身素色長裙,身形比前些時日清瘦了許多,更顯得弱柳扶風(fēng),惹人憐惜。
“說吧,干什么?”
林青妍屈膝跪下,抬頭望向他。
“父親,女兒不想嫁給孟國公?!?/p>
鎮(zhèn)南侯早料到她會這么說,有些不耐,正要出聲打斷,卻聽她接著道。
“女兒有辦法,嫁給蕭將軍。”
鎮(zhèn)南侯瞇起眼,眼里滿是不信,“你?嫁給蕭崢?你知道你在說什么?”
林青妍卻神情前所未有的冷靜,“蕭崢與女兒是舊識,之前一同在書院讀書,蕭崢一直心悅我?!?/p>
“如今蕭崢立了軍功,封賞在即,陛下對他青睞有加。若能攀上他,不止女兒能改命,父親也能再往上一步?!?/p>
她抬起頭,眼神堅定,“比孟國公,蕭崢才是真正有前途的棋?!?/p>
鎮(zhèn)南侯心動了,但還是有些疑慮,“你真的有辦法嫁給蕭崢,蕭家會同意嗎?”
蕭崢如今風(fēng)頭正盛,蕭家恐怕也想借此,讓蕭崢娶一個門第更高的女子。
“女兒自然不會空口說白話。”
“春獵回來后,便是慶功宴,陛下定會當(dāng)眾封賞蕭崢。”
“那時候,我會讓他在殿上開口,向陛下請旨賜婚娶我?!?/p>
——
夜已深,帳中只余輕緩的呼吸聲。
江潯與沈明姝并肩躺著,薄被掩至肩頭。
或許是因為那日沐浴后,兩人對彼此的身體更熟悉了,如今躺在一起,會下意識貼得更近。
江潯側(cè)躺在她身后,呼吸綿長,似乎已入睡。
沈明姝卻睜著眼,大眼睛烏溜溜地在黑暗中轉(zhuǎn)著。
腦海里浮動著一團(tuán)亂糟糟的情緒。
正出神間,身側(cè)忽然傳來一聲低語。
“還不睡?”
江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卻因夜色顯得格外低啞。
沈明姝身子一僵,眨了眨眼,心中暗自驚訝。
他怎么知道她沒睡?
沈明姝沒有回答,只是扭了扭身子。
她不知道自已怎么了。
心口那兒被什么撓著,偏偏怎么也夠不著。
她想要什么。
卻又不知道,到底想要什么。
這種難受讓她渾身都緊繃著。
沈明姝咬著唇,指尖無意識抓了抓枕角,只感覺非常委屈。
黑暗中,江潯掀開眼簾,轉(zhuǎn)眸看了她一眼。
她并未察覺,依舊在出神,貝齒咬唇,整張臉像被細(xì)汗?jié)欉^似的。
江潯目光微沉。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甚至,比她更早一步,察覺到那種情緒。
只是……
現(xiàn)在不是時候。
還不急。
他要她親自體會那份躁動如何漫過理智,如何由無措變成渴望,再從渴望變成主動伸手索取。
等她真正意識到時,他會接住她的。
江潯靜靜看了她片刻,忽而伸手,將她往懷里帶了帶,摟住她的肩。
“怎么還不睡,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