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看了一會兒電影,又膩歪了一會兒。
張大鵬試探著輕聲問道:“你怎么不問我上官倩的事?”
林曉蕓立刻一撇嘴,發(fā)出了一聲嬌哼:“我才懶得問!”
“愛誰誰!”
張大鵬只是提了一句,卻引來了林曉蕓的一連串嬌嗔,她就像是個十八歲的小女生一樣,假意從張大鵬懷里“掙脫”了出去。
隨著林曉蕓嘴角上揚,發(fā)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
“呵呵!”
冰肌玉骨的大美人,此刻一臉的傲嬌。
“死開......別碰我!”
張大鵬趕忙哄了兩句:“嗯,好,你說的都對?!?/p>
林曉蕓又嬌嗔的扭動了幾下,才悻悻作罷:“懶得理你.......我洗澡去了!”
說著。
她真的“掙脫”了出去,傲嬌的走進了浴室。
張大鵬不禁啞然失笑:“這味兒就對了!”
已婚人士才懂的熟悉氣氛,讓張大鵬會意的微微一笑。
很快。
浴室里傳來了“嘩啦啦”的流水聲。
兩個人擱在桌子上的手機,忽然同時響了起來。
張大鵬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是謝軍打開的。
接通電話。
謝軍立刻興奮的說道:“大消息,大消息??!”
“李民清死了!”
張大鵬卻像是早就料到了,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知道了。”
謝軍在電話里,又繪聲繪色的說道:“我也是聽老孫他們說的,這事兒現(xiàn)在已經(jīng)傳開了,很多人都在議論呢?!?/p>
“聽說啊,聽說是在看守所里趁人不注意,吞了一枚刀片?!?/p>
“可問題是......刀片是誰給他的?”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看守所里死了個人,這在相對封閉的港城,絕對是轟動一時的大新聞。
謝軍異常興奮的喋喋不休著。
張大鵬安靜的聽著,心中就像是裝了一面鏡子,無比的敞亮。
刀片是誰給他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民清非死不可,他要是不死,港城的上流圈子里,絕對會有很多人會徹夜難眠。
一旦李民清在里面開口了,他干的那些丑事絕對會牽連到很多人。
其中絕對包括林曉蕓的大哥。
如今“人死賬銷”,所有人都踏實了。
這世界竟然如此現(xiàn)實!
掛掉了謝軍的電話,走到了窗邊。
張大鵬又用深邃的目光,看向了窗外正在“棚戶改造”的城區(qū),還有不遠(yuǎn)處燈火闌珊的港城大學(xué)校園。
這一刻。
張大鵬看到了一座座“酒池肉林”。
細(xì)端詳。
那根本就不是一座座“酒池肉林”,分明“化骨硫酸池”,而吞了刀片的李民清,不過是死在池中的一直小蝦米罷了。
這時林曉蕓裹著一件浴袍,從衛(wèi)生間走了出來。
一邊吹著頭發(fā)。
一邊走進了臥室。
林曉蕓嬌聲問道:“都這么晚了,誰打的電話呀?”
張大鵬隨口應(yīng)了一聲:“謝軍。”
林曉蕓應(yīng)了一聲:“哦?!?/p>
說著。
林曉蕓坐到了臥室里的電腦桌前,一邊吹著頭發(fā),一邊拿起了自己的手機,看了看上面的未接來電,然后把電話打了回去。
“喂?”
“好,我知道了。”
林曉蕓也接到了同樣的消息。
張大鵬在一旁默默看著,她精致絕美的俏臉上,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僵硬。
無言的沉默過后。
林曉蕓放下了電話,輕聲說道:“我得去一趟殯儀館?!?/p>
張大鵬輕輕應(yīng)了一聲:“好,我開車送你。”
神情有些復(fù)雜的林曉蕓點了點頭,邁著長腿緩緩走了過來,然后抱住了張大鵬的腰,還輕輕閉上了眼睛。
此時無聲勝有聲。
深夜。
殯儀館。
張大鵬和謝軍坐在車?yán)铮粗謱γ鏌艋鹜鞯臍泝x館門外,停滿了各種車輛,接到消息的相關(guān)人士都來了。
林曉蕓也在里面。
她已經(jīng)盡到了作為妻子的義務(wù),把消息通知給了李民清在農(nóng)村的父母,然后又找了輛車把兩個老人接了過來。
隱隱約約的。
能聽到從殯儀館里傳來的嚎啕大哭聲。
這個時候能哭出來的,大概只有李民清的父母了。
夜已深。
寒風(fēng)冰冷刺骨。
謝軍點上了一根煙,忍不住吐槽了起來:“這幫人真狠!”
張大鵬淡定的應(yīng)了一聲:“嗯?!?/p>
“人不狠,站不穩(wěn)?!?/p>
謝軍便又罵罵咧咧了起來:“這幫孫子!”
張大鵬不再多言。
謝軍揉了揉眼睛,忽然又問道:“大鵬,你說這個社會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張大鵬平靜的說道:“為什么是社會出了問題,不是人出了問題?”
謝軍愣住了。
然后。
他開始認(rèn)真的思索起了,這句話里的意味。
可是這個問題對于謝軍來說有些超綱了,怎么想不明白的謝軍給自己點上了一根“華子”,很快又罵罵咧咧了起來。
“你說的也對?!?/p>
“這個王八蛋真是死有余辜!”
張大鵬又應(yīng)了一聲:“嗯?!?/p>
凌晨三點。
天氣越來越冷,雪越下越大了。
“相關(guān)人士”終于處理完了李民清的后事。
殯儀館里的哭聲停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么,張大鵬忽然從同為“寒門”出身的李民清身上,想到了后來自己看過的一部爆款電視劇。
《人民的名義》。
從李民清身上,張大鵬看到了“祁同偉”的影子。
不論李民清活著的時候,做過了多少缺德事兒,經(jīng)歷過什么樣的寒窗苦讀,又享受過多少榮華富貴。
人一死。
這一切也就煙消云散了。
并且很快李民清這個名字,還有這個人,便會從親朋好友的世界里消失,然后成為一片過眼云煙。
明天太陽會照常升起。
該享受的還在享受,該死的還是會死。
張大鵬看著窗外的漫天大雪,幽幽的沉思著,覺得自己的心境又沉穩(wěn)踏實了幾分。
而在人生這場修行里,又看的通透了幾分。
又過了一會兒。
街對面。
穿著白色羽絨服,保暖長筒靴的林曉蕓踩著積雪,從殯儀館的大門口走了出來,急匆匆的坐進了張大鵬的車?yán)铩?/p>
看起來。
林曉蕓有一些如釋重負(fù)。
“可以走了?!?/p>
隨著一聲吩咐。
捷達(dá)出租車發(fā)動了起來,很快消失在大雪漫天的街頭。
一轉(zhuǎn)眼。
元旦長假的前一天。
離股市收盤還有大概半個小時,各路資金已經(jīng)無心戀戰(zhàn)。
商業(yè)大廈12樓的交易室,卻異常的繁忙。
張大鵬,上官倩,還有上官倩找來的財務(wù),開始盤點最近一段時間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