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的行程很趕。
倉促中。
潘悅在島城的最后一場演唱會,甚至還沒有結束。
張大鵬和謝軍已經(jīng)帶著公司上下忙碌了起來。
訂機票,訂酒店,安排食宿,持續(xù)到深夜的演唱會才剛剛結束,一行人便收拾好了行囊,匆匆忙忙的趕往了機場。
深夜時分。
島城機場。
陪著潘悅趕赴京城的隊伍有十幾個人,獨自占據(jù)了候機大廳的一角。
離飛機起飛還有一段時間,公司里的年輕人們湊在一起說說笑笑著,交流著對京城的憧憬。
“我還是第一次去京城呢,一定要四處轉了一轉!”
“京城一定很熱鬧,很繁華吧?!?/p>
“那肯定是了!”
張大鵬和謝軍兩個人獨自站在一旁,商量著抵達京城后的行程安排。
這時從候機廳門外,忽然走進來幾個人。
張大鵬和謝軍同時看了過去,然后便看到了一個熟人。
竟然是小方律師。
小方也同時看到了張大鵬和謝軍。
幾個人微微有些錯愕,然后向著對方揮了揮手。
片刻后。
候機廳一角。
張大鵬,謝軍,小葉還有小方律師幾個熟人,很自然的聊在了一起。
經(jīng)過一番交流過后,張大鵬和謝軍才知道小方律師和她的幾個律所同事,也剛好要從島城去京城出差辦事兒。
他們竟然還跟張大鵬一行人,乘坐同一趟航班。
小方律師和她的幾個同事,都是經(jīng)常去京城出差的人,對京城那地方很熟。
謝軍一拍大腿,趕忙說道:“巧了。”
“這下好了,到了京城終于有人照應了?!?/p>
俠女性格的小方很快答應了下來:“沒問題。”
“包在我身上?!?/p>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午夜時分的航班已經(jīng)出發(fā)在即了。
小方忽然使了個眼色,把張大鵬拽到一旁。
在張大鵬的注視下,小方糾結了片刻,然后凝重的說道:“老張,現(xiàn)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覺得應該讓你知道?!?/p>
張大鵬趕忙說道:“你說?!?/p>
小方咬了咬牙,然后說道:“曉蕓千叮萬囑,這件事不要說出去,不過我覺得這件事,還是應該告訴你?!?/p>
頓了頓。
小方輕聲說道:“前幾天我和白薇姐陪著曉蕓去醫(yī)院做過產(chǎn)檢了,診斷結果是羊水不足,需要長時間的靜養(yǎng)和調理?!?/p>
“所以......曉蕓打算把孩子拿掉?!?/p>
小方把話說完了,好像松了一口氣,默默的看著張大鵬。
此時,此刻。
小方的目光里充滿了期待,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采。
這種神采叫做“信任”。
張大鵬在小方的注視下沉默了片刻,然后說道:“好,我知道了。”
小方看上去有點著急,本來還想多說幾句。
最終她還是把嘴巴閉上了。
“叮咚。”
這時機場的廣播臺,傳來了提示登機的聲音,一行人紛紛站了起來,帶著大包小包的行囊向著登機口的方向走去。
張大鵬也拖著一個大行李箱,跟小方走在一起。
登機口已經(jīng)盡在眼前了。
等待登機的旅客們,紛紛拿出了登機牌。
就在即將告別島城,進入登機口的一瞬間,張大鵬終于做出了選擇。
停下了腳步。
頓了頓。
張大鵬向著謝軍說道:“軍兒,你帶著他們先去京城?!?/p>
“我......過幾天再跟你們匯合?!?/p>
不明就里的謝軍有些錯愕,卻還是答應了下來:“好,我知道了?!?/p>
人群中。
有些不解的潘悅看了過來。
張大鵬避開了她的視線,然后拖著行李箱悄然離開。
午夜時分的靜謐中,張大鵬獨自一人離開了機場大廳,卻并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坐在了路邊干凈整潔的臺階上。
翻了翻口袋,又翻了翻公文包。
最終張大鵬在公文包的夾層里,翻出了半包沒有抽完的中華煙,本來想給自己點上一個煙,卻怎么也找不到打火機。
直到一個好心腸的環(huán)衛(wèi)工人走了過來,主動替張大鵬點上了煙。
張大鵬趕忙說了聲“謝謝”,然后給環(huán)衛(wèi)工也點上了一根。
兩個人素不相識的人,一起坐在機場門前的臺階上,一邊抽著煙一邊閑聊了起來。
年紀足足有五六十歲的環(huán)衛(wèi)工看了看張大鵬,然后善意的問道:“小伙子,你這是遇到煩心事兒了吧?”
張大鵬被“小伙子”這個稱呼,叫的愣住了。
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張大鵬無奈的說道:“不年輕了,三十了?!?/p>
環(huán)衛(wèi)工竟也一臉錯愕的說道:“三十......還年輕的很吧?!?/p>
張大鵬沖著他笑了笑。
老環(huán)衛(wèi)工也向著張大鵬笑了笑,
說著。
環(huán)衛(wèi)工人把打火機留給了張大鵬,然后提著掃把離開了。
張大鵬一個人坐在臺階上,一邊慢吞吞的抽著煙,一邊在心中權衡著,這連苦難都算不上的選擇。
跟以前吃不上飯,欠了一屁股債的凄慘相比,這頂多算是一點狹小的煩惱。
尼古丁的刺激下,張大鵬略有些遲鈍的頭腦開始靈活了起來,然后開始思考自己在這樣的選擇中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向前一步是京城,是香車美女小嬌妻。
向后一步是港城,是張大鵬從小被父母灌輸?shù)摹柏熑巍薄?/p>
這樣的選擇對一些人來說并不難做,可對張大鵬來說卻是有些“意難平”,終究是難以舍棄心中的那一點良心。
然后張大鵬想起了,林曉蕓在關鍵時刻借給自己的3000萬。
一根煙終于抽完了,張大鵬也終于從臺階上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然后在凌晨時分悄然離開。
凌晨四點多。
港城。
鹿鳴小區(qū)。
張大鵬站在林曉蕓家門外,看著老式的機械門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多蠢。
天還沒亮。
就像是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熟睡,而張大鵬也不想打擾林曉蕓,索性在家門前坐了下來,然后又點上了一根煙。
尼古丁的刺激下,睡意全無張大鵬拿起了手機,看了看滿滿的未接來電,還有沒來得及翻看的信息。
謝軍和潘悅一行人乘坐的航班,已經(jīng)在京城落地了。
眾多繁雜的短信中,夾著幾條潘悅發(fā)來的信息。
“為什么?”
“我不懂?!?/p>
“林曉蕓哪里比我好了?”
張大鵬耐心地翻看著信息。
最終。
千言萬語化為一句話。
“抱歉?!?/p>
張大鵬知道用不著多久,或許就在這次的京城演唱會結束之后,自己就會失去潘悅這棵搖錢樹。
或許潘悅會對自己因愛成恨,又或許不會。
未來的事誰又說的清呢?
“可是......我到底得到了什么呢?”
張大鵬想來想去,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什么也沒得到。
撓了撓頭。
張大鵬苦笑連連,可心中又生出了一絲明悟,假如一個人一輩子不做錯事也不做蠢事,那么還能算是人嘛?
那不叫人,是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