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深邃如淵,里面沒有憤怒,沒有恐懼,反而是透著一種自信!
“我知道危險。,我更知道那是龍?zhí)痘⒀ǎ浪麄儽赜新穹?,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們不敢要我命...”
“王爺,這...這誰說的準呢...王爺,還是不要了...”尹盼兒還是不放心。
胡一刀點頭,隨后對著蕭策說道:“王爺,還是我來假扮你過去...畢竟,那么晚的環(huán)境,他們也分不清彼此...”
蕭策擺手:“現(xiàn)在其實無非是兩種情況!”
蕭策豎起一根手指,對著他們說道:“其一!便是你們心中最不愿承認,卻已然有諸多線索指向的那一種:伊娃自導自演。我也是更傾向這一點...”
胡一刀喉頭滾動,想說什么,卻被蕭策抬手止住。
蕭策阻止之后,就繼續(xù)說道:“她利用最信任的艾斯和巴哈爾,偽造信件、制造恐慌,布下這個被威脅的假象,最終引我今夜獨自前往那‘濕婆之淚’。目的?我暫時不知?!?p>“或許是迫于某種我們尚未察覺的巨大壓力,或許是出于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極端保護欲,想用這種方式讓我遠離某個她認為更可怕的危險源?甚至…是某種試探?”
蕭策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又恢復平靜:“但無論如何,她耗費如此心機,繞了如此大的圈子,目的絕不會是為了取我性命。若真要殺我,她有無數(shù)更直接、更隱蔽、成功率更高的選擇。在突厥,在路途上,甚至就在這王宮之內,趁我不備,遠比在那混亂骯臟的貧民窟設伏要穩(wěn)妥得多。所以,若真是她,此行有驚,卻無性命之憂?!?p>尹盼兒眼中閃過復雜的光芒,既有對蕭策分析的認同,也有對伊娃行為的深深不解和擔憂。
蕭策豎起了第二根手指,眼神驟然變得銳利的說道:“其二,便是真有第三方勢力介入!就是那個假借‘潛龍’之名,利用替身傳遞威脅信,將伊娃逼得不得不帶著遠望倉促隱匿的幕后黑手!他們最終的目標,依然是我!”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冰冷的殺意:“他們選擇用這種方式,用伊娃和遠望作為誘餌,將我引至他們預設的戰(zhàn)場,濕婆之淚?!?p>“這同樣說明,他們不敢、或者沒有把握在別的地方,在重重保護下對我動手!他們需要混亂的環(huán)境,需要利用地利來抵消我的優(yōu)勢,需要制造心理上的壓迫。但...”
蕭策目光灼灼的直視著胡一刀和尹盼兒:“他們的終極目標,也絕非僅僅是為了殺我!若只為殺我,在我踏入天竺國境,甚至更早,在我離開蕭國之時,就有無數(shù)次更好的機會!他們既然的能夠準確在這個時間演出這一場大戲,就是想來對于我的行蹤了如指掌!”
“何必等到現(xiàn)在?何必如此大費周章?他們必有更大的圖謀!可能是想生擒我,可能是想脅迫我交出某些東西,可能是想將我拖入某個他們精心設計的陷阱,以達成某種戰(zhàn)略目的……總而言之,在目的達成之前,他們同樣不會輕易讓我死!伊娃和遠望,更是他們手中重要的籌碼!”
其實,蕭策心中有著一個更加瘋狂的想法和設想。
雖然是這么想,但是蕭策沒有是說出口。
他甚至于有些期待,他這些心中所想。
這番分析抽絲剝繭,邏輯嚴密,將兩種可能性下的本質都剖析得清清楚楚。
無論是伊娃的戲,還是潛龍或者說是他們背后的局,其核心都是指向蕭策本人,卻又都暫時排除了最致命的死亡選項。
胡一刀臉上的急躁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凝的思索。
尹盼兒緊攥的手也微微松開了一些,但眼中的憂色并未完全消散。
“王爺……”胡一刀的聲音沙啞,“您分析得有理。但…就算是這樣,那地方也太過兇險!萬一…萬一對方狗急跳墻,或者有什么我們預料不到的變故……”
“沒有萬一?!?p>蕭策打斷他,一臉堅定的說道:“正因為兇險未知,我才必須親自去。若真是伊娃設局,我需要當面問清楚緣由,確保她和遠望的安全。
若是潛龍作祟,我更要親手揪出這只藏在暗處的毒蟲,看看他們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躲在后面,永遠解決不了問題。”
他走到尹盼兒面前,輕輕握住她冰涼的手,聲音放緩:“盼兒,相信我。這些年,哪一次看似冒險的決定,最終不是柳暗花明?”
“我有分寸,有把握。你們在外圍,并非無所作為,而是我最大的后盾。一旦確認情況,我會給你們信號?!?p>他又看向胡一刀,目光炯炯:“胡將軍,你的任務至關重要。按照我之前說的第二點,大張旗鼓地搜!聲勢越大越好,讓所有人都以為我們急瘋了,主力都在外面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掩人耳目!”
“但同時,挑選你手下最精銳、最擅長隱匿和潛伏的二十人,由你親自帶領,秘密潛入濕婆之淚外圍待命?!?p>“記住,是秘密!不準暴露任何行蹤!沒有我的信號,哪怕看到我深陷重圍,也不準現(xiàn)身!若是伊娃被人挾持,是我誤會了他?!?p>“你們的任務,是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予敵人致命一擊,或者…確保伊娃和遠望能安全撤離。明白嗎?”
“末將…明白!”
胡一刀感受到蕭策話語中那份沉甸甸的信任!
胸中熱血翻涌,所有的疑慮和勸阻都被壓了下去,他重重抱拳,眼中燃燒著決然的火焰。
尹盼兒看著蕭策堅毅的側臉,知道再勸也是徒勞。
這個男人,一旦做出了關乎他守護之人的決定,便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她只能將所有的擔憂化作深深的凝視,用力回握他的手:“王爺…千萬小心!我和小泥鰍…在這里等你…和妹妹、遠望…平安歸來!”
蕭策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眼中閃過一絲溫柔:“放心。”
隨即,蕭策就和胡一刀出去。
而蕭策也是做了一些喬莊...
子時將近...
梵城籠罩在一種虛假的喧囂與真實的死寂交織的詭異氛圍中。
遠處,胡一刀指揮的搜救隊伍制造的巨大噪音,士兵的呼喝、馬蹄的奔騰、粗暴的敲門聲!
如同沉悶的雷聲在城市上空滾動!
反而更加襯托出“濕婆之淚”這片區(qū)域的死氣沉沉。
蕭策換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深灰色粗布短打,臉上再次涂抹了污泥,如同一個被生活壓垮的流浪漢,悄無聲息地融入了貧民窟邊緣的陰影。
當然,他那些破爛的衣服里,也藏著一些與人同歸于盡的資本。
雖然蕭策不會那么做。
因為,他很清楚,沒有人能值得讓他同歸于盡。
再次踏入“濕婆之淚”,夜晚的這里比白天更加令人窒息。
渾濁的瓦拉納西河水在黑暗中嗚咽流淌,散發(fā)出比白日更濃烈刺鼻的腥臭,混雜著垃圾腐爛、排泄物和劣質煙草燃燒的嗆人氣息,形成一股粘稠的、仿佛能堵塞呼吸的瘴氣。
白日里尚能看到麻木眼神的人們,此刻大多蜷縮在搖搖欲墜的窩棚里,只有少數(shù)如幽靈般的身影在狹窄、泥濘的巷道里快速穿行,警惕的目光如同黑暗中的野獸。
沒有燈光,只有慘淡的月光偶爾穿過厚重云層的縫隙,吝嗇地灑下幾縷,在污濁的水洼和銹蝕的鐵皮上反射出微弱、病態(tài)的光澤,反而更添幾分陰森。
腳下是深可及踝的污泥,每一步都伴隨著粘膩的吸吮聲和令人作嘔的氣味。低矮、雜亂、仿佛隨時會倒塌的棚屋像一群畸形的巨獸,沉默地擠壓著狹窄的空間,投下大片大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遠處隱約傳來幾聲壓抑的咳嗽、嬰兒微弱的啼哭、以及不知是人是獸的低沉嗚咽,更顯得這片區(qū)域如同人間地獄。
蕭策的五感提升到極致。
讓靈虛的探查如同無形的蛛網(wǎng),謹慎地向四周蔓延,捕捉著空氣中每一絲異常的波動。靈虛雖然做不到攻擊,但是可以給蕭策做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探查。
幾十米之中異常,靈虛都能夠探查到。
這也是蕭策敢過來的一個底氣之一...
他能清晰地聽到附近窩棚里壓抑的呼吸,嗅到隱藏在濃烈惡臭中極其微弱的一縷劣質熏香殘留,看到陰影角落里幾雙窺探又迅速躲閃的眼睛...
他的步伐看似踉蹌,卻每一步都踏在最堅實、最不易發(fā)出聲響的位置,巧妙地避開那些在泥濘中散落的尖銳雜物和可能存在的陷阱,鬼魅般地在迷宮般的巷道中穿行,精準地朝著河灣廢船廠的方向移動。
他此時就像一個最高明的獵手,將自己偽裝成獵物,悄然潛行在獵場之中。
越是靠近河灣,環(huán)境越是破敗荒涼。
棚屋逐漸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堆積如山的、散發(fā)著濃烈腐臭的垃圾,以及一些被遺棄的、銹跡斑斑的破舊車輛和機械殘骸。
渾濁的河水在這里沖刷出一個較大的回水灣,水流相對平緩,但也更加污穢,漂浮著厚厚的油污和各種難以名狀的穢物。
廢船廠就在這片垃圾灘涂的盡頭...
那是一個早已被廢棄的、用腐朽木頭和銹蝕鐵架搭建的簡易碼頭和幾間巨大的、只剩下骨架的船棚。
巨大的、如同史前巨獸骸骨般的廢棄船體半沉在污濁的水中,船體上爬滿了滑膩的青苔和藤壺,黑洞洞的艙口如同擇人而噬的巨口。
幾根斷裂的、高聳的木質吊臂歪斜地刺向暗沉的天空,在慘淡的月光下投下扭曲怪誕的陰影。
整個區(qū)域彌漫著一股濃重的鐵銹、腐爛木材和死水的味道,寂靜得可怕,只有河水拍打朽木的輕微嘩啦聲,以及風吹過破洞發(fā)出的嗚咽。
蕭策在一塊巨大的、半埋在淤泥里的廢棄船錨后面停下了腳步。
這里視野相對開闊,能同時觀察到廢船廠主體和來路方向。
他如同融入了錨身的陰影之中,氣息收斂至近乎于無,只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冷靜如寒星的光芒,銳利地掃視著眼前的死寂之地。
而此時靈虛已經(jīng)探查到了不遠處有著一個人,此時正緩緩過來...
沒錯,對方,還真的是一個人...
沒一會之后,他就出現(xiàn)在了蕭策的身后...
“蕭神王爺…久仰大名。你果然守信,也…果然大膽?!?p>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情緒,只有一種非人的冷漠和居高臨下的審視。
蕭策聽到了這個聲音,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只見來人身穿著一件純黑色的罩袍,這種罩袍在天竺國這邊其實也不算少見...
月光并不明亮,但是能夠看見,罩袍之下,還帶著一個冰冷的天竺不知道哪一尊神的面具。
蕭策朝著那個人打量了幾眼,隨之臉上露出了嗤之以鼻的鄙夷:“藏頭露尾,裝神弄鬼。我都敢一個人來了,你怎么還躲躲藏藏的!”
這個罩袍的男子聽到了蕭策的話之后,笑了笑,隨即說道:“蕭策,我很欣賞你的勇氣。更是欣賞你的自信...但是,你是不是有些不太清楚此時此刻的局勢...”
蕭策聽著這個罩袍男子的聲音其實有些奇怪,不過,這也不重要...
蕭策臉上露出了一臉耐人尋味的笑容,隨即說道:“哦?局勢?我還真的是有點看不清楚,現(xiàn)在這種局勢???來...你跟我提醒一下...”
此時眼前這個罩袍的男人似乎是聽出了蕭策話里話外的一絲調笑,冷哼對著蕭策說道:“蕭策,我不知道,你是從何而來的自信!你現(xiàn)在有著什么資格和我談呢?你的人都在我手上,你不會不知道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