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知的目光在兩位老人身上來回打量,心中警鈴大作。
她將車窗降下一道縫隙,謹(jǐn)慎地回道,“我沒有水,請讓讓!”
老翁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又往前挪了半步,幾乎要貼到車頭上,“那有吃的嗎?我們是山里的,我和我老伴想要下山求醫(yī),帶的干糧落到山澗下面去了,我們真的好餓了?!?/p>
云知知問道,“你們村里沒有醫(yī)生嗎?還要下山去求醫(yī)?”
老翁嘆了口氣,眼神黯淡,“村醫(yī)前兩天死了,新村醫(yī)還沒到?!?/p>
“死了?”云知知心中一動。
怎么會這么巧?
她繼續(xù)追問,“那你們村子里沒有車嗎?讓車送你們下山?!?/p>
老翁搖了搖頭,臉上的皺紋仿佛又深了幾分,“倒是有幾個能開車的,但都被人請到山里去當(dāng)向?qū)Я?,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我老伴兒舊疾發(fā)作,我們只能步行下山了。”
云知知眉頭緊鎖。
太巧了,這一切都太巧了。
一個小小的山村,所有會開車的人同時被請去當(dāng)向?qū)В?/p>
這根本說不通。
還不等她理清思緒。
老翁又道,“小姑娘,你開著車,能不能送我們下山嗎?我和我老伴兒一定會感激你的?!?/p>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旁的老嫗,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瘦弱的身軀劇烈顫抖,嘴角竟?jié)B出一絲暗紅的血跡。她雙腿一軟,眼看就要癱倒在地。
老翁急忙用盡全力攙扶住她,兩人踉蹌了幾步才勉強(qiáng)站穩(wěn)。
“姑娘,你行行好吧!”老翁乞求道。
云知知腦海中天人交戰(zhàn),暗罵道:陰險??!太陰險了!
送他們下山,勢必會耽誤正事;
不送,難道要眼睜睜看著老人病逝在這荒山野嶺?
至于她儲物戒中的靈藥,更是不敢輕易給凡人服用。所謂黃連救人無功,人參殺人無過。若是藥不對癥,老人真出了什么事,這個責(zé)任她擔(dān)不起。
云知知沉吟片刻,想出一個折中的方案,“我同事已經(jīng)從山上下來接應(yīng)我了,待會兒我和他碰面了,我讓他們送你們下山。我現(xiàn)在有急事要進(jìn)山,麻煩你們讓讓?!?/p>
然而,老人并沒有移動,反而“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朝著云知知的方向不斷磕頭。
老翁的聲音帶著哭腔,“小姑娘,你就行行好,救救我老伴吧……”
他哽咽著,渾濁的淚水順著深深的皺紋滑落。
“我兒子女兒去得早,我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我與我老伴相依為命了七十年,如果她現(xiàn)在再有什么事,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啊……”
“老頭子我生平也沒做什么可惡事,我們自耕自足,沒有與人紅過臉,為什么上天要這樣對我們啊……”
老翁仰天長嘆,又繼續(xù)磕頭,額頭已經(jīng)泛紅,“小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們吧!救救我們吧……”
這番話說得凄切悲涼,字字泣血。
若是尋常人聽了,恐怕早已心軟。
云知知緊抿著唇。
對方若是來硬的,她絲毫不懼;可這般軟語相求,偏又觸動了她內(nèi)心最柔軟的部分。
望著跪地不起的老人,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對云知知而言,送兩位老人下山本不是什么難事,至多耽誤幾個時辰。
但她知道,事情絕不可能如此簡單!
送老人下山后,不僅可能會被訛上,還會有更多陰謀在暗處等待。屆時再想上山,恐怕難如登天。
她輕嘆一聲,只得再次撥通葉元龍的電話,“葉上校,你派的人快到了嗎?我又被攔住了?!?/p>
葉元龍的聲音透著凝重,“這次又是什么情況?”
云知知先將方才那對詭異母子攔路的事詳細(xì)說明,又提到現(xiàn)在被兩位老人攔住去路。
“這兩位老人看起來就是普通人,我實(shí)在不好對他們出手?!?/p>
葉元龍沉吟片刻,“我派的人已經(jīng)快到了。這樣,讓他們先送老人下山,你步行前進(jìn)。以你的速度,最多幾個小時就能到達(dá)目的地。”
云知知瞥了一眼副駕駛座上依舊昏迷的薛正義,“等你的人到了,我再出發(fā)吧?,F(xiàn)在薛正義這個狀態(tài),我若離開,他恐怕兇多吉少?!?/p>
“好,我讓接應(yīng)的人加快速度!”
掛斷電話后。
云知知重新將目光投向車前的老人。
若在平日,她定會送老人下山求醫(yī)。可眼下情勢,這極可能是邪教設(shè)下的圈套。一旦她選擇下山,就正中對方下懷,而山中還有萬千惡鬼等著她用陣盤去鎮(zhèn)壓。
這就像那個著名的“電車難題”。無論作何選擇,都將面臨道德上的質(zhì)疑與指責(zé)。
前方。
老嫗的咳嗽愈發(fā)劇烈,嘴角不斷溢出鮮血,整個人癱倒在地,渾身抽搐不止,情況看起來十分危急。
云知知明知此時不該下車,卻終究無法眼睜睜看著一位老人死在面前。
她咬了咬牙,推開車門,下了車。
她悄悄開啟了手機(jī)攝像功能,同時,確保自已的每一個動作,都在行車記錄儀的拍攝范圍內(nèi),不留任何死角,以免到時候說不清。
她快步走到兩位老人面前蹲下,“老伯,老奶奶這是什么病?你們平時用的什么藥嗎?”
老翁從地上爬起,緊緊抱住抽搐的老嫗,老淚縱橫,聲嘶力竭地哭吼道,“沒有藥!沒有藥!是那些畜生……他們……他們……呃——”
老翁的話,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他拼命想要扯開脖子上的束縛,卻什么也抓不到,因?yàn)楦臼裁匆矝]有。他的雙眼,逐漸布滿了血絲,臉上寫滿驚恐,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氣!
云知知大驚失色,這般詭異的手段,她也是聞所未聞!
施術(shù)者根本不在現(xiàn)場,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這個認(rèn)知讓她心頭一緊。
她急忙伸手扶住老翁,想要查看什么原因。
然而!
就在她扶住老翁的瞬間,手上突然傳來一陣針刺般的劇痛。
她急忙抽手,卻為時已晚,整只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烏黑,并且迅速向手腕、手肘蔓延。
“這是什么?”
她駭然失色。
這詭異的手段,竟然連系統(tǒng)都沒能防住?
她總不能直接斷手求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