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安還是不愿接,可又不想他晚上到家里去,猶豫不決間鈴聲停了下來,辦公室里也安靜了下來,她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兒。
晚上她特地的加班到很晚,辦公室里的同事早已離開只剩她一人,直至十一點多她才下了班。
一連幾天她為了躲避鄭啟言都在加班,他卻沒到家里去,事實上那天下午打電話后他就像消失了一般。
這樣也再正常不過,他那人一向驕傲,哪能容忍別人的拒絕。
俞安同孟致又見了一次,是偶遇。她不愿意欠人人情,是想早點兒請對方吃飯還了這人情的,奈何抽不出時間來。
那么快偶遇兩人都不自覺的笑了,正好是午餐時間,兩人都沒那么多講究,也懶得再去找餐廳,隨便吃了一頓快餐。
俞安是來這邊見客戶的,孟致不知道有什么事,但兩人都忙,一起吃了午餐便各自忙各自的事兒去了。
隔天俞安接到唐佳宜的電話,約她晚上一起吃飯。
俞安今晚不用加班,應(yīng)了下來。她早早的下班到地兒等著,以往唐佳宜就算是遲到也不會很久,但不知道為什么今兒遲到了半小時都還不見人影。
她拿出手機來給她打電話,手機響了卻一直沒有人接。又打了兩次都是這樣兒,最后索性關(guān)了機。
不知道為什么,俞安突然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來,她沒有再繼續(xù)坐下去,找了服務(wù)生打了一聲招呼后開車往唐佳宜住的地兒。
現(xiàn)在還是高峰期,車子一路堵堵停停,過去的路上她又打了電話,但并沒有能打通。
她的心里有些著急,好不容易到達小區(qū),還是被攔著不讓進。那保安倒還記得她,聽說她同唐佳宜有約打她電話一直打不通后有些疑惑,說道:“怎么會打不通,前不久才有人去找唐小姐?!?/p>
俞安聽到他這話心里咯噔一聲,詢問那保安去找唐佳宜的是誰。
保安說那人拽得很,車也沒下也不肯登記,是經(jīng)唐佳宜確認(rèn)他才放人進去的。
他說的人極有可能是徐赟輝,俞安心里的不安更是強烈,說唐佳宜可能有事。
保安見她臉上的著急不似作偽,那回想起那男人來時怒氣沖沖的樣兒也有些不好的預(yù)感,立即就讓人同他一起上樓去。
但幾人到時還是晚了,唐佳宜家里的門虛掩著,她發(fā)絲凌亂的倒在地上,地上有點點血跡。徐赟輝的施暴已經(jīng)進入了尾聲,見著有人來也不怕,似笑非笑的看了幾人一眼后拍拍手就要離開。
跟來的保安想攔住他報警,卻被唐佳宜給制止了。徐赟輝就那么大搖大擺的離開。
唐佳宜現(xiàn)在的樣子十分狼狽,俞安著急的上前要將她扶起來送她去醫(yī)院,她卻說自已沒事,不愿意讓別人看見她這狼狽樣,讓俞安先請那幾個保安離開。
待到人走后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俞安將她扶到沙發(fā)上坐下,她流了鼻血,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觸目驚心。俞安看得既憤怒又心疼,堅持要將她送去醫(yī)院,但她卻怎么也不肯,說不過是皮外傷。今兒她已經(jīng)夠難堪了,就不去醫(yī)院丟人現(xiàn)眼了。
她的語氣中帶了幾分自嘲,俞安知道恐怕自已她也是不愿意看到她這樣子的,最終妥協(xié)了下來,擰了溫?zé)岬拿斫o她擦拭清理身上的血跡,換上干凈的衣服。然后扶著她到床上休息。
床上的唐佳宜氣息虛弱,俞安在她躺下后出了臥室。她這樣兒她是放心不下的,又怕徐赟輝會去而復(fù)返,沒有離開,幫著將客廳里一地的狼藉收拾干凈。
做完這一切,想起唐佳宜還沒吃東西,她猶豫了一下后往廚房里去。廚房里幾乎不開火,她找到一小袋沒打開的米,抓了一把熬了粥。
樓下就有超市,她往臥室的方向看了看,打算下樓去買菜。
誰知道打開門就見剛陪她上來的那倆保安還在樓道里,兩人大概是怕有什么事兒。見著俞安上前來打招呼,聽說她要打算去買點兒菜主動的攬了活兒,并讓有什么事就給他們打電話,他們二十四小時有人值班。
俞安趕緊的向人道了謝。
唐佳宜不知道有沒有睡著,俞安悄悄的進臥室里看了兩次她都安靜的躺著。俞安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她察覺不對勁過來,她今晚會怎么樣。
她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問過她什么,她知道,今兒徐赟輝會出現(xiàn)在這兒肯定是知道她和那個男人的事了。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到他耳邊是遲早的事兒。不知道為什么,俞安忽然就有種唐佳宜是故意的感覺。
她不知道自已為什么會這樣覺得,用力的搖搖頭。
臥室里一直沒有動靜,俞安煮好粥盛好端著往臥室里去,開了燈將粥放在一旁,然后輕聲的叫唐佳宜起來先吃點兒東西。
唐佳宜哪里吃得下東西,但也沒有拂了她的好意,在她的攙扶之下坐了起來,向她道了謝。
俞安說了句讓她別客氣,將溫?zé)岬闹噙f給她。
唐佳宜吃了小半碗粥就沒再吃了,又問俞安吃了沒有。俞安同樣沒有胃口,說她待會兒吃。
唐佳宜這會兒恢復(fù)了一些力氣,身上因為吃過止疼藥也好了許多,將碗遞給俞安時她開口問道:“你沒什么想問的嗎?”
俞安知道她是故意那么問的,不由在心里暗暗的嘆了口氣,說道:“沒有。我今晚就在你這邊住,你有事就叫我?!?/p>
她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端著碗出了臥室。
她不想聽唐佳宜非要說,晚些時候她說口渴讓俞安給她倒一杯水,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就說道:“他知道了。”
俞安有些惱火,說道:“你瘋了是不是?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你惹他干什么?”
唐佳宜笑了起來,說道:“是,我瘋了。”她靠在床頭,剛才的笑扯動臉上的傷口她疼得齜牙咧嘴。
不等俞安說話,她又繼續(xù)說道:“看到了吧,這就是權(quán)勢的好處,他能做的事情我憑什么不能做?不過是因為徐家勢大罷了。”
她這話說得意味深長,俞安沉默著沒有說話,隔了會兒后才問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她同徐赟輝訂下婚約不是一天兩天了,她都已忍了那么久證明她是能忍的人,為什么要突然在這時候鬧出事兒?
唐佳宜聳聳肩,說道:“不為什么,大概是愛情的力量。”
她這話俞安一個字也不相信,她突然想起那天見到她是她臉上的笑容,現(xiàn)在她竟不能確定那笑容到底是真還是假。
俞安有種自已像小丑的感覺。
唐佳宜看似若無其事,但這一晚她并不好受,睡著以后被噩夢給驚醒。俞安聽到她的驚叫聲匆匆到臥室才發(fā)現(xiàn)她已是滿頭大汗。
重新再躺下后她再也睡不著,藥效過去,身上的疼痛讓她睡不著再加上剛才的噩夢讓她不愿再睡,大半夜的讓俞安給她拿酒。
她現(xiàn)在身上有傷哪里能喝酒,俞安告訴她不能喝酒,但在她的堅持下只得給她拿了酒過來。
唐佳宜獨自喝下大半瓶紅酒才作罷,擺手讓俞安去休息,她也要睡了。
俞安回里客廳里,但房間里的唐佳宜卻像是睡不著,能聽到她費力翻身弄出來的聲響。
一整夜俞安都沒怎么睡,第二天早早的醒來,她輕輕的到房間見唐佳宜是熟睡的放心了一些,她今兒得上班,下樓去買了些早餐回來放著,匆匆的趕去上班。
一早上她都是心不在焉的,中午時估摸著唐佳宜已經(jīng)醒來她給她打去電話,電話倒是很快就接起,唐佳宜讓她不用管她,她已經(jīng)吃過早餐。
一連幾天她都往唐佳宜那邊去,直至她身上的傷沒那么嚇人,能自已出門后她才沒再常過去。
天氣漸漸的暖和了起來,樹枝上開始發(fā)出嫩綠的芽,城市洋溢著勃勃生機,衣衫漸薄。
俞安這天下午下班,下樓就見鄭啟言的車停在路邊上。夕陽的余暉落在他身上,薄薄的光暈中他低頭抽著煙,整個人柔和不少。
俞安知道躲是躲不過的,上前去。
鄭啟言看見她就掐滅了煙頭,但沒有說話,只是拉開車門讓她上車。
路上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他帶著俞安到私房菜館,今晚老板沒在,服務(wù)生帶兩人到鄭啟言固定的包間。
坐下后鄭啟言也不管俞安,兀自點了菜,無論如何,飯是得吃的。
服務(wù)生很快便下去,鄭啟言顯然不是有耐性的人,開口就說道:“說說吧,你想怎么辦?!?/p>
他這語氣讓俞安不太舒服,她看向他,卻見他一雙黑沉沉的眼眸落在她的身上,她難得的沒有避開視線,隔了會兒才低下頭,說道:“我沒想怎么辦。”
鄭啟言聽到她的話不由得挑了挑眉,問道:“不想怎么辦?”
俞安抿了抿唇,知道這人步步緊逼是什么意思,索性直接說道:“我覺得現(xiàn)在挺好的,我和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p>
鄭啟言哼笑了一聲,問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是哪里的人?月球上?”
俞安知道這人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閉上了嘴。
鄭啟言卻還不放過她,說道:“說話。”
這人咄咄逼人,俞安抿緊了唇,好會兒后抬頭看向了他,說道:“你要說什么?我對你來說不過是可隨時發(fā)泄欲望連分手都不配得到的床伴,有什么好說的?”
她的語氣冷漠,一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鄭啟言沒有說話,唇角似笑非笑。他并不急著反駁俞安的話,過了十幾秒才慢騰騰的問:“那這段關(guān)系對你來說又算什么?”他不等俞安回答,又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大可以潑婦似的對我破口大罵,亦或是沖到辦公室將我的臉撓花,鬧得人盡皆知,逼我給你一個說法。但你呢?你是覺得我見不得光還是你自已見不得光?”
俞安被他問得竟然無法反駁無話可說,她被這人氣得發(fā)抖,忍不住冷笑了一聲,說:“看來還是我的錯了?”
他的手機在別人的手中,他事后沒有任何解釋,竟還怪她不夠潑婦,簡直是不可理喻到了極點。
俞安再也坐不下去,起身就要離開,但才剛準(zhǔn)備站起來敲門聲就響起,服務(wù)生上菜了。
她不愿意讓人看出異樣來,只得坐著沒有動。
包間里安靜極了,偶有碗碟碰在一起輕微的脆響聲,俞安有那么些恍惚,剛才激昂的情緒在時間里漸漸的平復(fù)了下來。
服務(wù)生上完菜后很快便關(guān)上門出去了,桌上幾道家常菜色香味俱全,她卻沒有動,隔了會兒后才開口說道:“是,我是不愿意讓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你鄭總是本市有名的鉆石王老五,我呢,不過就是一小職員還離過婚。你可以無懼流言什么都不怕,但我不行。我還得生活還得養(yǎng)家,我不能失去工作也不能接受隨時走到哪兒別人用異樣的目光揣測的看我。人貴有自知之明,我沒有資格質(zhì)問也沒資格撓你的臉。”
她一口氣說出這些后心里好受了許多,同他在一起,她從來都沒有安全感,更從未想過有未來。他也從未許諾過什么,兩人在一起,除了上床就只有上床,他對她來說那么近卻又是那么遠(yuǎn)。
她說完后不等鄭啟言說什么又繼續(xù)說道:“我現(xiàn)在的生活挺好,我很滿足?!?/p>
言下之意是不希望再受任何打擾,說完后站起來拿起包便離開。
身后的鄭啟言讓她站住她也像是沒聽見似的,快步的出了包間。
桌上精致的菜肴無人問津,鄭啟言沒有追出去,坐著沒有動,好會兒后才拿出了一支煙點燃抽了起來。
一桌子菜最后動也沒有動,鄭啟言在包間里抽了幾支煙也起身離開。
俞安沒有再回公司去取車,打了車直接回家。不知道是想了太多的東西還是怎么的,頭開始隱隱作痛,她閉上眼睛靠車椅上假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