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著?”
趙山河氣極反笑,那張保養(yǎng)得宜的臉皮劇烈抽搐,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堂堂千幻魔宗長老,金丹期大修,在這葬仙淵邊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如今自家主艦被砸成廢鐵,還要被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指著鼻子教訓?
“好!好得很!”
趙山河怒吼一聲,周身靈力如沸水般炸開。
“老夫倒要看看,你這副牙口,能不能嚼碎老夫的‘鬼哭刀’!”
話音未落,他手中那柄鬼頭大刀猛地斬出。
“嗚——”
凄厲的鬼嘯聲瞬間撕裂了空氣。
刀光未至,一股令人作嘔的陰煞之氣便已鋪天蓋地地壓了下來。
那是趙山河祭煉了整整一個甲子的本命法寶,刀身內(nèi)封印了九千九百個生魂,一刀斬出,便是萬鬼噬心。
周圍看熱鬧的散修臉色大變,紛紛捂著耳朵后退,生怕被那鬼嘯聲震碎了神魂。
“死!”
數(shù)十丈長的漆黑刀芒,裹挾著漫天冤魂,對著林寒當頭劈下。
這一刀,封死了所有的退路。
林寒站在廢墟中央,腳下踩著一塊還在冒煙的船板。
面對這足以開山裂石的一刀,他沒有躲,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只是緩緩抬起了右手。
五指張開,掌心朝上,動作隨意得就像是伸手去接一片落葉。
“瘋了!”
人群中有人驚呼。
拿肉掌去接金丹修士的本命法寶?
這不是找死是什么?
然而,下一瞬。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在所有人耳邊炸響。
并沒有血肉橫飛的畫面。
那柄裹挾著萬鈞之力的鬼頭大刀,竟然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
被一只手,死死地捏住了刀刃。
“什么?!”
趙山河瞳孔驟縮,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
他感覺自己這一刀像是劈在了一座萬古不化的玄鐵山上,無論如何催動靈力,都無法寸進分毫。
更讓他驚恐的是,那只捏住刀刃的手掌上,正散發(fā)出一股詭異的吸力。
“滋滋滋……”
刀身內(nèi)封印的冤魂發(fā)出恐懼的尖叫,像是遇到了天敵,拼命想要往刀柄處逃竄。
“太吵了?!?/p>
林寒歪了歪頭,有些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
他看著趙山河,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
“這就是你的倚仗?”
林寒五指猛地發(fā)力。
“咔嚓!”
一聲脆響。
那柄位列中品靈器的鬼頭大刀,竟然在他手中崩裂出一道細密的紋路。
“不!!我的法寶??!”
趙山河心神相連,張口噴出一道血箭。
但這僅僅是個開始。
林寒松開刀刃,變掌為拳。
他向前邁了一步。
這一步,直接跨越了十丈距離,瞬間欺身至趙山河面前。
“既然你喜歡用刀……”
林寒的聲音貼著趙山河的耳膜響起,帶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
“那我就讓你嘗嘗,什么叫真正的‘刀’?!?/p>
他的右手并指如刀,指尖繚繞著一層漆黑如墨的煞氣,對著趙山河的胸口,毫無花哨地刺了下去。
沒有任何招式。
只有極致的速度,和足以洞穿一切的暴力。
“血盾!護體!”
趙山河亡魂大冒,拼命催動護體金丹,一層厚厚的血色光罩瞬間成型。
“噗嗤。”
就像是熱刀切黃油。
林寒的手掌毫無阻礙地穿透了那層足以抵擋同階修士轟擊的護盾,接著刺穿了趙山河身上的護身寶甲,最后……
沒入了他的胸膛。
“呃……”
趙山河的身體猛地僵住了。
他低下頭,呆呆地看著那只插在自己胸口的手,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怎么會……這么脆?
“你的心,跳得太慢了?!?/p>
林寒湊到他耳邊,輕聲低語。
隨后,魔種運轉(zhuǎn)。
轟!
一股恐怖的吞噬之力在趙山河體內(nèi)爆發(fā)。
這不再是像對付夜千魂那樣細嚼慢咽,而是暴風驟雨般的掠奪。
趙山河只覺得體內(nèi)的金丹、精血、靈力,甚至連靈魂,都在這一瞬間被那只魔手強行扯碎,卷入了一個無底的黑洞。
“啊——?。。 ?/p>
凄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營地。
在無數(shù)雙驚恐的目光注視下,趙山河那原本飽滿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
僅僅三息。
林寒抽出手。
“啪嗒。”
一具干尸摔在地上,摔成了一堆枯骨。
林寒甩了甩手上的血跡,那血跡還沒落地,就被皮膚吸收殆盡。
他轉(zhuǎn)過身,目光掃過那群早已嚇傻了的千幻魔宗弟子。
“還有誰想講道理嗎?”
林寒的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幾百名紫袍弟子齊齊后退一步,手中的兵器當啷落地。
連金丹長老都被一招秒殺,這還打個屁啊!
“滾?!?/p>
林寒吐出一個字。
“轟!”
人群瞬間炸了鍋。
幾百號人像是見了鬼一樣,連滾帶爬地向四周逃竄,恨不得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眨眼間,原本擁擠喧囂的千幻魔宗營地,就只剩下滿地的狼藉和那具干尸。
林寒站在空地上,深吸了一口氣。
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味和血腥氣,這讓他那顆躁動的魔種稍微安靜了一些。
“爺……真、真給清場了?”
小胖子從廢墟里探出腦袋,手里還攥著那半截斷了的桅桿,臉上的表情精彩至極。
“不然呢?留著過年?”
林寒走到那艘破爛的主艦旁,一腳踹開擋路的木板,找了個還算干凈的地方坐下。
他抬起頭,目光越過這片狼藉,看向遠處那些還在圍觀的其他勢力。
葬仙淵邊緣,大大小小的勢力足有十幾家。
有掛著骷髏旗的魔修,有身穿白衣的正道,還有一些氣息詭異的散修聯(lián)盟。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個突然闖入的煞星身上。
忌憚、探究、貪婪……各種眼神交織在一起。
林寒沒理會他們。
他從懷里摸出那塊灰色的碎片。
此時,碎片正在劇烈發(fā)燙,那種震動的頻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它指引的方向,不再是籠統(tǒng)的西北,而是直指前方那道深不見底的深淵裂縫。
“就在下面。”
林寒瞇起眼,看著那翻涌的灰色死氣。
“小胖子。”
“哎!爺您吩咐!”小胖子屁顛屁顛地跑過來,現(xiàn)在他對林寒是徹底服了,這大腿雖然扎手,但是真硬啊。
“把這收拾一下?!?/p>
林寒指了指周圍的空地。
“把那頭鯨魚切了,架火,烤肉?!?/p>
“?。俊毙∨肿鱼读艘幌?,“在……在這兒?”
在這死人堆里,當著這么多高手的面,搞野炊?
“怎么,你有意見?”
林寒瞥了他一眼。
“沒!沒意見!小的這就去辦!這就去!”小胖子縮了縮脖子,轉(zhuǎn)身就去拖那具巨大的云鯨干尸。
林寒收回目光,手指輕輕摩挲著碎片粗糙的表面。
他能感覺到,深淵之下,有什么東西正在呼喚他。
那是一種同源的氣息。
就像是……另一個魔種。
“看來,這次的飯局,不僅有肉,還有湯?!?/p>
林寒嘴角微揚,眼底的紅芒一閃而逝。
就在這時,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的一艘白玉飛舟上傳來。
“這位道友,好霸道的手段。”
林寒轉(zhuǎn)頭。
只見那艘懸掛著“青云”二字旗幟的飛舟上,走下一個身穿月白長袍的青年。
他背負長劍,面容俊朗,周身繚繞著一股淡淡的浩然正氣,與這陰森的葬仙淵格格不入。
青云劍宗,首席弟子,葉孤城。
筑基大圓滿,半步金丹。
他腳踏虛空,一步步走向林寒,臉上掛著如沐春風的微笑,但那雙眼睛里卻藏著兩柄出鞘的利劍。
“道友初來乍到,就滅了千幻魔宗的威風,確實讓人佩服?!?/p>
葉孤城在距離林寒三十丈外停下,拱了拱手。
“不過,這葬仙淵乃是兇地,里面的機緣雖好,卻也燙手。道友單槍匹馬,怕是有些吃力?!?/p>
“所以?”
林寒坐在廢墟上,手里把玩著一塊石頭,連起身的打算都沒有。
“所以,在下想邀請道友,加入我青云劍宗的探索隊?!?/p>
葉孤城微笑道,“所得機緣,五五分成。如何?”
周圍的修士聽到這話,頓時一陣騷動。
青云劍宗可是正道魁首,竟然主動邀請一個魔修?
這葉孤城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林寒看著葉孤城。
他在對方身上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偽君子的味道。
這種人,嘴上說著仁義道德,背地里捅刀子比誰都狠。
“五五分成?”
林寒笑了。
他隨手將手里的石頭捏成粉末,撒在風里。
“沒興趣?!?/p>
葉孤城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道友不再考慮一下?這葬仙淵下可是有三階妖獸出沒,甚至還有傳說中的上古禁制……”
“我說,沒興趣?!?/p>
林寒打斷了他,站起身。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那雙漆黑的眸子直視著葉孤城,眼神平靜得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我不喜歡跟人分食?!?/p>
“尤其是……”
林寒指了指那深不見底的深淵。
“我的東西?!?/p>
葉孤城的臉色終于沉了下來。
“道友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酒?”
林寒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
“我不喝酒?!?/p>
“我只喝血?!?/p>
話音落下。
林寒腳下的地面轟然炸裂。
他沒有給葉孤城任何廢話的機會。
既然不想走,那就留下來當下一頓的點心。
“轟!”
黑影如電,瞬間撕裂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葉孤城瞳孔驟縮,手中長劍倉促出鞘。
“鏘——!”
劍鋒與拳頭碰撞,激起漫天火星。
一場新的獵殺,在這深淵邊緣,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