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道兄,我得回去了,被爺爺發(fā)現(xiàn),又要挨罵了?!?/p>
“不好意思諸位,下次再聚。”
只待了一炷香不到,融入不進氛圍的唐沁便提出告辭。
眾人似乎知道她的情況,一男子笑道:“沁兒妹妹自便,等你爺爺回了宗門,你就自由了!”
“我送你?!憋L奇跟著起身,朝眾人道:“你們先聊著,我?guī)Я旱烙言偃フJ認人。”
黃裙少女是鎮(zhèn)守風平章的孫女,名叫風鈴,也趁機找了個理由要離開。
四人離席,回到岸邊,風鈴笑道:“風奇哥哥,你和梁道兄去玩吧,我陪唐沁姐姐出去。”
說完,兩個少女便手拉手飛奔而去。
“慢點!”
風奇笑了笑,拍了下曹景延的肩膀,邁步朝前,邊道:“唐沁和風鈴與他們不是一路人,玩不到一起?!?/p>
接著,他又改為傳音道:“你也別往心里去,一個個閑得沒事干,凈愛論別人笑話,謠言止于智者,明白人都清楚,不過是些未經證實的傳言,反正我是不信顧夫人是那樣的人,我娘能與顧夫人這般親近便是最好的真證明。”
曹景延神色不再平靜,故意皺了皺眉問:“那些言論最初是哪里傳出來的?”
他先前的平靜也是強自裝出來的,自己在乎的人被他人那般詆毀,怎能不在意而心里毫無波瀾?
風奇想了想搖頭道:“好像四五年前吧,坊市突然就傳出關于你姨的各種流言蜚語,具體從哪開始的不清楚,那會我還小?!?/p>
他扭頭看了眼道:“嘴巴長在別人身上,愛怎么說怎么說,他日知道你身份了,若還當著你的面說三道四,自然可以還擊,挑個軟柿子殺雞儆猴,如今你剛到青巖,剛才那些人你也知道來歷了,不宜把關系弄僵,也可能給你姨招去麻煩?!?/p>
曹景延停步,拱手一禮道:“謝奇兄提點!”
風奇笑道:“雖今日才見面相識,但我與你一見如故,今后有需要盡管言語,走,給你介紹我兩個知交好友,年長我們幾歲,你應該能聊到一塊?!?/p>
曹景延點頭,一臉真誠道:“能認識奇兄作朋友,真乃延之榮幸!”
他自然不會因為一時的友好和熱情而輕易下結論去判斷一個人。
從目前短時間的接觸來看,風奇比亭子里的那群人心性要成熟得多,而當中就有其表親,風奇卻不曾傳音提醒,可見其心思不單純。
“亦有榮焉!”
風奇哈哈一笑道,甩手拋出一柄長劍,將人卷起,御空前行。
曹景延隨口道:“對了,奇兄,這樣一次聚會開銷不小吧,比如酒水,那靈酒我喝著味道不錯,不便宜吧?”
風奇笑道:“看賓客人數(shù),一般一千塊靈石足夠了,各種聚會、慶典的大頭支出都是靈酒,但靈酒是我自家酒坊釀制的,不按外面市價的話,成本不大,可以當水喝,你喜歡一會帶幾壇回去喝?!?/p>
……
……
深夜臨近丑時。
風奇將曹景延送出別苑大門,二人拱手告別。
“奇兄留步,改天再約?!?/p>
曹景延快步走向馬車。
侍女小桃欠身一禮,掀開簾子邊笑問:“公子玩得可盡興?”
“嗯,很好。”
曹景延點頭回應,登上車架。
顧玉穎以手掌托著下巴,倚靠著小憩,一張俏臉紅彤彤得明艷動人,空間內的酒香將那獨特的清香都給掩蓋下去了,顯然喝了不少酒。
此刻她睜開雙眼,迷人的笑容自然浮現(xiàn),打趣道:“舍得出來了?”
曹景延有些小尷尬,不好意思道:“讓您久等了?!?/p>
“小桃,走。”
顧玉穎朝外說了聲,接著道:“非姨約束你,第一次登門不宜留下過夜,風奇可有說讓你住下?”
曹景延狐疑道:“沒有?!?/p>
顧玉穎道:“過猶不及,任何關系都需要循序漸進,太過熱情會讓人覺得別有用心,所以此話由不在場的秦淮詩說?!?/p>
曹景延眨眼,竟如此細節(jié),若有所思道:“小侄明白?!?/p>
顧玉穎頷首道:“風奇此人年紀不大,但心性成熟,處事圓滑,左右逢源,八面玲瓏,非常有能力,所以他雖是庶出,卻頗受紫陽侯重視,這也是紫陽侯不曾派人插手‘石泉別苑’的原因之一,你以后可多跟他接觸?!?/p>
曹景延點頭,如此高的評價,讓他心里對風奇又多了一分重視。
顧玉穎笑了笑問:“此次聚會感受如何?”
曹景延感慨道:“收獲很大,認識了不少人,開了許多眼界……”
年齡不一樣,視野角度不同。
顧玉穎介紹的人主要是筑基期前輩,側重坊市各方勢力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
而風奇聊的則是年輕一輩,哪個資質如何,誰有什么特殊,從聚會賓客延伸至整個燧國修行界的天驕妖孽。
比如,湖心亭之后風奇引薦的一個年輕修士,二十四歲三靈根煉氣七層,風奇?zhèn)饕舾嬷?,煉氣圓滿的自己遠不是對手。
那人的名字卻是有些奇葩,名叫‘涂斐’,聽起來與‘土匪’一個音。
至于來歷,涂斐原來是個散修,入贅娶了鎮(zhèn)守風平章的一個晚輩,目前是監(jiān)察司安保隊成員。
聊及此人時,顧玉穎連連點頭道:“我知道他,別看年紀不大修為不高,卻是個狠角色,很受風平章賞識,估計在安保隊歷練一段時間,便會直接安排到鎮(zhèn)守府?!?/p>
說著,顧玉穎美眸眨動,話鋒一轉問:“小延,你今后有何規(guī)劃打算?”
曹景延微怔了下,道:“勤奮修行提高境界,努力掙錢?!?/p>
顧玉穎有些好笑道:“具體一點呢?”
不等回應,她改為傳音接著道:“好好修行是肯定的,可你也說了,短時間內難以進階筑基,對你曹家面臨的困境幫助不大,或可未雨綢繆,說的不好聽,若是將來曹氏遭了劫,也好有個退路?!?/p>
頓了下,顧玉穎對視盯著曹景的眼睛道:“比如,可要在坊市謀個差事?監(jiān)察司或者鎮(zhèn)守府,姨都可以給你想辦法?!?/p>
曹景延心中一動,抿唇沉吟起來。
顧玉穎顫著睫毛道:“監(jiān)察司比較容易,我與韓都說一聲便是,哪怕是巡邏隊對你也有許多好處,利于你將來發(fā)展,巡邏隊輪值出任務,不會影響你修行,你覺得呢?”
……
080章 道阻且長 行則將至
面對困境,雖無全盤解決之法,但家族肯定做了諸多安排,比如將白鷺島留作后路。
而曹景延,也有自己的規(guī)劃,當務之急,最重要的便是想辦法盡可能讓大長老活得久一點。
曹達先對齊陽曹氏的意義,遠遠不是一個‘筑基六層修士’那么簡單。
當年,曹家先祖曹開岳以比肩金丹的戰(zhàn)力,廣納妻妾,結交各方,曹氏初代祖母不乏大宗門、大家族的筑基期優(yōu)秀女弟子,因此生出的連襟、友好關系數(shù)不勝數(shù)。
而曹達先作為曹家三代子弟,見過、說得上話的祖父輩、叔伯輩修士,有不少人都還活在世間。
曹達先在,情分便在。
關系越遠,情分越淺。
曹達先若是去了,如今的曹家族人最高修為才煉氣圓滿,如何與那等強者攀交情?
畢竟,這是一個利益驅動的社會。
即便看在曹達先的面子上,有人念舊與一時之方便,也很難長久為繼,僅存的那點情分會在利益爭奪侵吞中快速消淡,直至蕩然無存。
在坊市謀個一官半職,毫無疑問,對曹景延自身以及整個曹氏來說,都是好處多多。
然而,當下卻不是最合適的時機。
所以曹景延稍作思慮,便暫時拒絕了顧玉穎的好意,卻也沒有徹底回絕,而是說再考慮,過段時間再看。
丑時三刻。
三人返回開塵巷。
小桃扶著酒勁上來的顧玉穎去里院休息。
曹景延一個人回到二重院住所,不曾想見到了顧盼。
“公子,您回來啦!”
顧盼迎上前,欠身施了一禮,立馬跑去桌前倒了杯茶遞上。
曹景延暗自狐疑,接過茶杯問:“這么晚了,盼兒姑娘是有事尋我,特意在此等候?”
顧盼俏臉泛紅,對視一眼,微低著頭道:“回公子,夫人讓奴婢過來伺候照顧公子,已搬到此院住下?!?/p>
曹景延這才想起穎姨介紹對方給自己當小妾的事,昨夜忙著煉化藥力,一時都忘了這茬。
顧盼抬頭,羞紅臉道:“公子需要沐浴泡澡嗎?奴婢給您準備好了熱水?!?/p>
曹景延回過神,喝了口茶,往身上施了‘潔凈術’,道:“太晚了,不麻煩了。”
顧盼輕輕點頭,伸手接了茶杯去放好,然后快步跟到臥房,不等他說話,便主動上前幫忙寬衣。
曹景延怔了下,輕咳一聲道:“玩了一天,今日的功課還沒做,先不睡了?!?/p>
“哦,好的公子!”
顧盼有些發(fā)窘,停下動作,連忙將剛解開的衣帶重新系上,邊道:“有事您吩咐,奴婢就在外頭候著。”
曹景延注意到臥房的床鋪重新整理過,多了一個枕頭,桌臺上也放了女子衣物和物品。
剛聽她說搬到此院住,還以為是在旁邊的樓房,結果卻是直接住到一起,睡一個臥室一張床。
這是一步到位?。?/p>
“不必,你早點休息。”
“是?!?/p>
顧盼沒再多說,應了一聲,跟著曹景延到修煉室內門口,欠身直到他進去關上門。
石門內外。
二人不約而同地吐了口氣。
顧盼心中忐忑,憂心未來。
曹景延走到陣法臺上盤膝坐下,有些無奈。
穎姨的殷切安排,盛情難卻,不好拒絕,可顧盼是對方的貼身侍女,他有自己的計較,不方便動,至少短時間內不能。
身邊女人好幾個了,卻一個個能看不能吃,實在讓人不得勁。
“坊市這邊沒什么事了,得先回白鷺島,安排好擴建事宜……”
“然后到近海四處轉轉,看能不能撞大運,尋到延年益壽的寶藥。”
“大哥的婚宴還有兩個月,母親從北洪山回來了,應該也會參加?!?/p>
“……”
思緒飛了一陣,曹景延打下法訣啟動陣法,開始修行。
開塵巷位于靈脈中心,三階‘聚靈陣’聚來的靈氣非常濃郁,比齊陽峰祖地更甚,無需服用丹藥,吸收煉化靈氣的速度也夠快、夠多。
當然,若是配合丹藥,效果更好。
只是,如今曹景延的身體就像一個無底洞。
填充元氣的同時,他的經脈還在不斷擴展,不知極限在哪,短時間內都估計不出需要多久才能讓體內的元氣徹底充盈達到飽和,從而出現(xiàn)第八道‘境輪’,突破至煉氣八層。
一夜無話。
次日辰時。
曹景延停下功法,長吐一口氣,內視氣海丹田,輕嘆一聲:“道阻且長,行則將至?!?/p>
只要有進步,便是好的。
……